哈利被一陣巨大的拍門聲驚醒,緊接著是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他迷迷糊糊從床上彈起來,發現兩床之間的過道上,羅恩正裹著被子半夢不醒地蠕動,外面是瘋眼漢的怒吼,“都幾點了!趕緊起床!”
“我夢到,我們在山洞里,”羅恩撐著床爬了起來,瘋眼漢這會去敲另外的門了,看來起遲的不止他們兩個,“沒東西吃,只有死老鼠,我還沒下定決心吃它,然后就是剛才那聲,我以為食死徒打進來了。”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真是個糟糕的夢。”
來到早餐桌旁時他們很快明白瘋眼漢為什么這么惱火了,鐘表的時針馬上要指到九點,而屬于他們的這一側的人還是稀稀拉拉的。雙胞胎同樣起晚了,現在還沒見影,德拉科是在他們出來十分鐘后才現身的,甚至沒梳頭發,布萊克兄弟倆的椅子也空著,不知道是沒起還是吃過飯出去了,納威盧娜和赫敏倒是在,可他們的存在倒襯得那些沒人坐的椅子更加寂寥了。
“我想去叫你們來著。”赫敏還沒等他們坐下就笑開了,“但是穆迪教授不讓我去,說要看看你們能睡到什么時候。”
“然后他自己出馬是吧。”羅恩哼了一聲,“簡直讓我夢回在家過暑假的日子。”
“太貼切了。”弗雷德在后面重重拍了下弟弟的肩膀,把羅恩剛拿起來的叉子拍掉了,“我感覺我的心臟這會還沒有恢復正常跳動的速度。”
“我是沒想到一個成年人還能帶頭睡過時間!”瘋眼漢的怒吼比他的人還要先一步抵達,哈利他們往走廊望去,果不其然見到穆迪氣咻咻地踏進來,后面是小天狼星兄弟倆。
“別那么生氣,我昨天起太早了,需要一些充足的睡眠。”小天狼星樂滋滋的,不知道在來這之前遇到了什么高興事,與之相對的是雷古勒斯,小布萊克先生嘴角下垮,悶不做聲地坐在了餐桌邊。
“你們昨天誰贏啦?”借著賴床大隊正在囫圇用著早餐的空檔,唐克斯問起了孩子們昨晚的活動。
她不問還好,這下氣氛變得更古怪了,沒人肯承認比賽兩個小時沒算明白分的愚蠢事實,于是都試圖用將嘴巴塞滿食物的方式逃避回答。
“都贏了。”小天狼星又想笑了,但雷古勒斯被及時制止了——在桌子底下擰了他的大腿,笑聲變成了一聲怪叫。
唐克斯和盧平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跟著一起笑了一會,赫敏倒是能說點什么,但她并不想卷入這場紛爭中,遂作罷。
九點一刻,那本書出現在了桌子中央,與之相對的是桌上的餐點在逐漸消失,這倒是空間第一次用頗為“強制”的方式讓他們結束用餐。
“再不開始上午的任務要完不成了。”穆迪簡直成了人形進度監督器。
“我想知道是誰給他規定的任務。”羅恩一邊小聲嘀咕,一邊在最后一刻抓了兩個三明治。
今天的閱讀輪到了雷古勒斯,小布萊克這回要比第一次時自然許多。
“第13章,麻瓜出身登記委員會。”
金斯萊的面色沉了沉,“果然是開始了。”
“我不敢相信。”赫敏深吸一口氣,“這簡直太荒謬了。”
“部里難道沒人反對!”納威沖口而出后又自覺這個問題有些幼稚可笑,不由得萎頓了回去。
“他們可再不怕人反對了。”哈利冷笑起來,“甚至巴不得反對的人更多一點好方便他們清剿。”
“我已經能夠預感這一章會是多么惡臭。”羅恩的三明治都吃不下去了,他把它們放到了一個空的茶點盤里。
【“啊,馬法爾達!”烏姆里奇看著赫敏說,“是特拉弗斯讓你來的吧?”
“是——是的。”赫敏細聲說。】
赫敏“哦”了一聲,這個發展絕對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歪打正著了!”唐克斯歡呼一聲鼓起掌來,袖子一角不小心進到盧平剛拿起來的水杯里,后者的補充水源行動不得不被按下了終止鍵。
“特拉弗斯在魔法部任職?”穆迪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食死徒的名字,他冷笑起來,“究竟是魔法部還是食死徒大本營?”
“現在哪怕你們轉角遇到貝拉特里克斯我都不會驚訝了。”小天狼星伸了個懶腰。
“本該在阿茲卡班的人卻在魔法部大搖大擺,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金斯萊也頗為惱火,抓捕對象和自己出現在同一個工作地點,這簡直是對一位傲羅的褻瀆。
【“好,你會干好的。”烏姆里奇轉向一個穿著鑲金黑袍的男巫說,“這樣一來問題就解決了,部長,如果馬法爾達能來做記錄,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她看看筆記板,“今天有十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魔法部雇員的妻子!嘖,嘖……就在這兒,魔法部的內部!”】
雷古勒斯本意是將這一段全部念完,但聽眾們激烈的反應著實讓他難以進行下去。
“他們怎么好意思說這句話!”唐克斯氣得不輕,“到底誰才是魔法部最大的毒瘤?”
“烏姆里奇負責審他們?”羅恩的表情像是聽到了圣誕節當天考試之類的噩耗。
“辛克尼斯也在?”金斯萊也幾乎要被氣笑了,“什么樣的審訊要這樣‘權威’的陣容?”
“不得不說這位癩蛤蟆轉移戰隊夠快的,一年多之前她還張口閉口福吉部長呢。”弗雷德諷刺地說道。
“反正她這樣的貨色肯定很受食死徒歡迎。”小天狼星翻了個白眼。
“他們說的魔法部員的妻子——”赫敏看了看羅恩。
“也只有那么一位了。”哈利說。
“這位太太恐怕兇多吉少。”盧平低聲下了結論。
【她走進電梯,站在赫敏旁邊,另外兩個聆聽烏姆里奇和部長對話的巫師也跟了進來。“我們直接下去,馬法爾達,你要用的東西法庭里都有。早上好,艾伯特,你不出去嗎?”
“出去,當然。”哈利用倫考恩那低沉的聲音說。
哈利走出電梯。金色柵欄門在他們身后哐當關上。他回過頭,看到赫敏焦急的面孔又降了下去,一邊一個高大的男巫,烏姆里奇的天鵝絨蝴蝶結齊到赫敏的肩膀。】
“全被分開了!”羅恩有些著急,“赫敏還和烏姆里奇在一塊!”
“沒關系的,我還是‘馬法爾達’。”赫敏這樣說的同時也是為了寬慰自己,“復方湯劑還有一陣子才失效,我就當是打探敵情好了。”
“哈利可以去探查烏姆里奇辦公室了。”小天狼星打了個響指,“就是……得找個地方披上隱形衣。”
“以我的判斷,目前的狀況對你們還算有利。”穆迪正色道,“接觸到了目標的同時也抵達了目的地,就算烏姆里奇沒把你趕下去也是分頭行動更合適。”
“我希望烏姆里奇把東西藏在辦公室。”喬治做了個美好的暢想,“如果是這樣可就完美了,你們還能趕上克利切的午餐。”
【“你來這兒有何貴干,倫考恩?”新任魔法部長問道,他黑色的長發和胡須中夾著縷縷銀絲,大腦門的陰影遮著閃爍的雙眼,讓哈利想到一只螃蟹正從巖石底下往外張望著。
“要找,”哈利猶豫了零點幾秒,“要找亞瑟·韋斯萊說句話。有人說他在一層。”
“啊,”皮爾斯·辛克尼斯說,“有人撞見他跟不良分子說話嗎?”
“不,”哈利嗓子發干,“不,不是的。”
“啊,哼,那只是時間問題,”辛克尼斯說,“要我說,純血統的叛徒和泥巴種一樣壞。再見,倫考恩。”
“再見,部長。”】
“我不該提您的名字,韋斯萊先生。”哈利沮喪地低下頭,“這真是最蠢的借口了。”
“哦,沒什么大不了的。”韋斯萊先生樂觀地說,“難道辛克尼斯能因為你的緘口不言就對我有所改觀嗎?”
“提個熟悉的名字總比隨口編造要好,這樣不容易出破綻。”盧平也寬慰道。
【哈利目送辛克尼斯在鋪著厚地毯的過道里走遠。部長剛一消失,哈利就從沉重的黑袍子底下掏出隱形衣,披到身上,沿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倫考恩個子那么高,哈利不得不彎下身子,以確保他的大腳不會露出來。】
“我已經快把這位倫考恩想成巨人了。”弗雷德半開玩笑,“這也太夸張了。”
“我嚴重懷疑他是靠身高震懾所有人的。”羅恩也跟著溜下去,“隱形衣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反正不往人多的地方走應該也可以。”小天狼星總是能找到角度去為他們開脫,“不至于那么點背的。”
“等被察覺的時候就晚了!”穆迪對此語大為光火。
【恐懼一陣陣襲上心頭,他經過一扇又一扇亮光光的木門,每扇門上都有一塊小牌子,寫著屋里人的姓名和職務。魔法部的威嚴、復雜和高深莫測似乎把他給鎮住了,使他和羅恩、赫敏四個星期來精心籌劃的行動方案顯得像可笑的兒戲。他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怎樣混進去,卻根本沒有想過倘若彼此被迫分開怎么辦。現在赫敏困在法庭上,那無疑一拖就是幾小時;羅恩在努力嘗試哈利知道是超出他能力之外的魔法,而一個女人的自由可能取決于他的表現;哈利呢,還在頂層游蕩,明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剛乘電梯下去了。】
“啊呀,可不要灰心。”唐克斯連忙給他鼓勁,“大方向上是順利的,你接下來可以找找她的辦公室。”
“你們在先期已經盡可能做到最好了。”盧平緊跟著說,“之后會發生的,哪怕是先知也難以預測。”
“還是能的,”喬治笑道,“特里勞妮會指著你們的腦門說你即將有不祥。”
“還有比進來之后遇到一打食死徒更不祥的嗎?”羅恩也有點頹喪。
“當然有啊,這一打食死徒可還沒向你們拔魔杖呢。”德拉科的話無疑把哈利他們弄得更緊張了,也因此被雷古勒斯從桌下踢了一腳。
【他停住腳步,靠在墻上,試圖拿定主意該怎么辦。寂靜壓迫著他:這里沒有忙碌聲、講話聲和匆匆的腳步聲,鋪著紫紅地毯的過道里鴉雀無聲,好像施了閉耳塞聽咒一樣。
她的辦公室一定在這兒,哈利想。
烏姆里奇把珠寶藏在辦公室的可能性似乎不大,然而不搜一搜,確定一下,又似乎是愚蠢的。于是他又沿著過道走去,路上只看到一個皺著眉頭的男巫正在對一支羽毛筆念念有詞地說著什么,那筆懸空在他面前的一卷羊皮紙上飛快地寫著字。】
“你要是能遇到我們就好了。”唐克斯說,“我可以帶你參觀這一整層,直到你找到地方。”
“謝謝,唐克斯,但還是不了。”哈利回絕掉了她的提議,“如果被別人發現你一個人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也會引起懷疑的,我不希望你卷入麻煩。”
“嘿!我可不那么想。”唐克斯晃了晃手指,“遇到人就解釋說我在抒發每天馬桶上班的精神壓力,讓別人都看看長期這樣會造成多么大的精神問題。”
這話把他們都逗笑了,穆迪瞟了她一眼,“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你怎么從沒想出來過這么貼切的借口。”
“時也勢也。”唐克斯對她帶來的反響挺滿意的。
【哈利開始注意看門上的名字,轉過一個拐角走了一段后,過道通入一塊寬敞的區域。十來個男女巫師坐在一排排小桌子前,那些桌子與課桌相似,只是光滑得多,沒有亂涂的痕跡。哈利不由得停下來觀看,因為這景象有種催眠的效果。那些巫師動作一致地揮舞和轉動著魔杖,許多方形彩紙像粉紅色的小風箏一樣飄在空中。幾秒鐘后,哈利意識到這是一種有節奏的程序,彩紙的聚散也有一定規律。又過了幾秒鐘,他意識到自己在觀看小冊子的制作過程,那些方紙是一頁頁內容,聚攏折疊,用魔法訂牢之后,整齊地摞在每個巫師身邊。
哈利輕手輕腳地走近,其實,那些巫師工作那么專心,他懷疑他們并不會注意到他因地毯而減弱的腳步聲。他從一個年輕女巫身邊偷偷取了一份裝訂好的小冊子,拿到隱形衣里來看。粉紅色的封面上印著醒目的金字標題:
泥巴種對祥和的純血統社會的威脅】
羅恩整個人面色鐵青,“我受夠了!我現在真想一把火燒了這里。”
“我光是聽著這個題目都要發笑了。”小天狼星這么說著,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
“他們在妄圖從精神上摧毀和重塑整個魔法社會。”金斯萊的右手緊握成拳,看起來對怒火的壓抑已經到了瀕臨爆發的地步。
“他們想得美!”納威同樣氣鼓鼓的,“錯誤的東西才不會因為大肆鼓吹就變成正確!”
“的確如此。”鄧布利多贊許地點頭,“但需要注意,這種思想上的改變是日積月累的,我們需要警惕這種影響,而不是將它們視為錯誤后置之不理。”
“這也是他們的用意吧。”小天狼星寒聲道,“只要培養出新一批的純血論者再往下開展行動,發展黨羽就容易多了。”
“嘿,我們才不會讓他們得逞!”弗雷德拒絕接受這種設想,“我要在店門口印發反對純血論的手冊,每個進店的人都要大聲宣讀一遍。”
“我爸爸可以幫忙,”盧娜興高采烈地說,“或者直接印在我們的雜志上!”
“那再合適不過了。”唐克斯笑了起來。
【下面畫著一朵紅玫瑰被一根長著毒牙、一副兇相的綠草緊緊地勒住,花瓣的中央是一張傻笑的面孔。小冊子上沒有署名,但哈利右手手背的傷疤又隱隱刺痛起來。這時身旁的女巫證實了他內心的懷疑,她一邊揮舞和轉動著魔杖,一邊說道:“那老妖婆一整天都要在那兒審問泥巴種嗎?有誰知道?”
“當心。”她旁邊的男巫不安地張望了一下說,他的一張紙滑落到地上。】
“還真是。”喬治哼了一聲,“這垃圾和她釘滿一面墻的教育令有異曲同工之處。”
“她也只能制造這堆垃圾了。”赫敏說。
【“怎么,她不光有一只魔眼,現在又有了魔耳不成?”
女巫朝小冊子制作者們對面的那扇油亮的紅木門瞥了一眼。哈利也向那邊看去,一股憤怒像毒蛇一樣在他胸中躥起。在麻瓜門上安門鏡的的地方,紅木中嵌著一只大大的圓眼球,明亮的藍色虹膜,對任何認識阿拉斯托·穆迪的人來說,都熟悉得觸目驚心。】
“她把什么放到了門上?!”雷古勒斯吐字很清晰,可金斯萊卻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利在聽到魔眼那個單詞時就已經有不祥的預感,可當這段描述被完整讀出來后依然無可壓制胸中怒火,“她也敢!”他幾乎是拍案而起。
“渣滓!卑劣的爬蟲!”唐克斯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要把她塞進阿茲卡班去!這是玷污!”
“怎么會存在這樣惡劣的惡心玩意!”羅恩的臉被氣得和頭發一樣紅,而另一邊,弗雷德和喬治已經在韋斯萊夫婦喝止之前蹦出了一連串臟話。
“她怎么不把自己的眼睛放上去!”喬治的聲音比平時大了兩倍,“這可稀罕多了是不是,人形癩蛤蟆的珍貴眼睛,應該被送到世界各地的垃圾堆里巡回展覽!”
“可別侮辱癩蛤蟆,它們只是長得丑,但是從沒好干過這么不是人的事。”弗雷德深呼吸了幾次才讓自己勉強冷靜一點,“我希望在下一章讀到她的死訊。”
“她跟那個斯基特真應該捆成柴火被塞進壁爐里。”小天狼星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支持!”納威高喊了一句。
“我要把它拿走。”哈利的拳頭抵著桌面,“它不能待在那!”
“別犯傻!”盛怒的漩渦中,穆迪倒成了最冷靜的那個,“你現在更重要的事是找回魂器!”
“我做不到看著你的眼睛待在烏姆里奇的門上!”哈利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它應該和你的遺骸一起被好好安葬,而不是被這個卑劣小人用在這種地方!”
穆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他一會,“我既然已經死了,那東西就只是一件沒有感情的死物,你沒必要為它而感到惋惜。”
“那也應該是你的遺物,”唐克斯加入了這種紛爭,“妥善安葬才該是它的去處!”
“如果因為這件小事導致你們的行動敗露我的靈魂才要永不安歇!”瘋眼漢加重了語氣,對面的弗雷德被嚇了一跳。
哈利想說這不是小事,但被麥格教授用眼神制止了下去。
“孩子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她緊接著開口了,“別這么激動,阿拉斯托。”
穆迪悻悻然地別過頭,“希望你們的決定足夠明智。”
雷古勒斯確認了他們不會繼續爭執下去才開始讀下一段。
【在那一瞬間,哈利忘記了自己是在哪兒,要來做什么,甚至忘記了他是隱形的。他大步走到門前走看那只眼睛,它不再轉動,只是呆滯地望著上方。下面的牌子上寫著:
多洛雷斯·烏姆里奇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底下還有一塊亮一點的新牌子:
麻瓜出身登記委員會主任】
“副部長!?”羅恩怪叫一聲,“她還在這個位子上?!”
“這甚至比我們預料當中還要高!”赫敏也不太冷靜,“這真是個不妙的消息。”
“我之前認為他們會把這樣的位子留給食死徒來坐。”這個職務同樣出乎金斯萊預料,他咬了下嘴唇,“看來是我想錯了,和占據高位比起來,食死徒們或許更想在幾個重要位子上操控全局。”
“反正橫豎都是要闖一闖的。”小天狼星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管她是副部長還是部長,一個頤氣指使的草包政客總比一個滿身鮮血的食死徒要好搞得多。”
【哈利回頭看看那十幾個做小冊子的巫師,盡管他們都在忙著干活,但如果一間空辦公室的門在他們面前打開,很難設想會沒有人注意到。于是他從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它長著擺動的小腿,身體是個球形的橡皮喇叭。哈利在隱形衣里蹲下身,把誘餌炸彈擱到地板上。
誘餌炸彈立刻動起來,疾速穿行在那群巫師的小腿之間。哈利把手扶在門把手上等著,少頃,便聽到一聲巨響,大量嗆鼻的黑煙從一個角落里涌出。前排那個年輕女巫尖叫起來,粉紅色紙頁飛得到處都是,她和同伴們都跳了起來,四處尋找混亂的來源。哈利趁機轉動門把手,踏進了烏姆里奇的辦公室,把門在身后關上。】
“又是我們的產品!”弗雷德一個激靈彈起來,好像誘餌炸彈是他腦子里的一個開關似的。
“靠譜!管用!”喬治緊跟在后面添形容詞,“太酷了!你們可一定得在回來之后告訴我們這個!我會放煙花慶祝的!”
“反應倒是很快。”穆迪表露出一點贊許。
【他感覺好像時光倒流一樣,這間屋子與烏姆里奇在霍格沃茨的辦公室一模一樣:花邊帷簾、裝飾布墊和干花覆蓋了每一處能裝飾到的表面,墻上還是那些花盤子,圖案都是一只戴著蝴蝶結、色彩鮮艷的大貓,在那里歡跳嬉戲,嗲得令人惡心。(“沒有比這更令人反胃的了”喬治小聲說道。)桌上蓋著一塊有荷葉邊和花卉裝飾的桌布。瘋眼漢的眼球后面連著個望遠鏡似的裝置,使烏姆里奇可以監視門外的員工。哈利湊上去看了一眼,見他們仍圍在誘餌炸彈旁邊。他把望遠鏡從門上扯下來,門上留下了一個洞。他拆下魔眼裝進兜里,然后轉身面向屋內,舉起魔杖低聲念道:“掛墜盒飛來。”】
那點贊許很快從穆迪臉上消失了,“這簡直是告訴所有人鳳凰社相關人員來過了,你個蠢小子!”
“我不在乎。”哈利篤定地直視著他,“如果他們意識到這一點,那再好不過了,我就是要告訴他們這種惡劣至極的行為會付出慘重代價!”
穆迪被噎了一下。
“我不是在教你膽怯。”他沉默了一會說道,“有時候就是要做出抉擇,就像傲羅們執行任務時會無暇收斂戰友的遺體,以你們現在的情況,降低風險才是最主要的。”
“我想我可以承擔起被發現的風險。”哈利依舊沒有讓步,“我想把它帶出去,安葬在合適的地方。”
瘋眼漢的臉部肌肉顫動著,但他終究什么也沒說,這位身經百戰的傲羅嘆了口氣,放過了這個話題。
“你們能在這里打斷我是沒想到的。”雷古勒斯勾起一個頗具惡趣味的笑容,“難道不好奇哈利的飛來咒有沒有召出來什么嗎?”
“哦,別想賣關子。”小天狼星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念你的吧。”
“我猜什么也沒有。”哈利木著臉說,他又回憶起了鄧布利多在巖洞里的種種,“飛來咒對魂器不起作用。”
“唔,真是無趣。”雷古勒斯搖搖腦袋,故作惋惜。
【沒有動靜,但他也沒指望會有,烏姆里奇無疑對防護咒十分精通。他急忙走到辦公桌后,拉開一個個抽屜,看到羽毛筆、筆記本和涂改帶;施有魔法的回形針像蛇一樣從抽屜里盤旋鉆出,他不得不把它們打回去;還有一個考究的花邊小盒子里裝滿蝴蝶結和發卡;就是不見掛墜盒。
桌子后面有個檔案柜,哈利過去翻找。它像霍格沃茨管理員費爾奇的那些檔案柜一樣,裝滿了文件夾,每個上面都貼有名字。哈利一直搜到最底層抽屜,才看見一樣讓他分心的東西:韋斯萊先生的檔案。】
羅恩的身體僵住了,“她想干什么?”
【他把它抽出來,打開了。亞瑟·韋斯萊血統:純血統,但有不可容忍的親麻瓜傾向。
已知鳳凰社成員。
家庭:妻子(純血統)、七個子女,最小的兩個尚在霍格沃茨。
注:小兒子目前重病在家,已由魔法部檢查員證實。
安全狀況:跟蹤。一切行動受到監視。頭號不良分子很可能與其聯絡(曾在韋斯萊家住過)。】
“他們在跟蹤您?!”哈利的語調和羅恩剛才的如出一轍,仿若回音。
“沒什么的,哈利。”韋斯萊先生沖他笑了笑,“這是可以預見到的,食死徒們不會讓任何已知或者疑似鳳凰社成員自由自在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溜溜達達。”
“而且鬧了半天,他們也只掌握了這點消息嘛!”弗雷德擺出嫌棄的表情,“尤其最后一條還是我們偽造的假消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如果派去跟蹤我們的都是這種偵查能力的貨色,那我可要大大放心了。”金斯萊淺笑著接道。
【“頭號不良分子。”哈利輕聲嘀咕道,把韋斯萊先生的檔案放回去,關上抽屜。他知道指的是誰,果然,當他直起身,搜尋屋內還有什么藏東西的地方時,在墻上看到一幅自己的大肖像,胸口印著頭號不良分子幾個大字。畫上還貼了一張一角畫著小貓的粉紅色小箋。哈利走過去看,發現烏姆里奇在上面寫了“將受處罰”幾個字。】
“我覺得她應該把自己的大頭照弄上去。”喬治嗤了一聲,“這還更貼合實際,是不是?”
“我同意!”弗雷德馬上響應,“哈利可以把自己的照片變成那癩蛤蟆的,來都來了,總得給她留點紀念。”
“也是作為拿走了魔眼的交換。”盧娜微微點頭,她看起來是認真的。
“哦,你們快省省。”韋斯萊先生制止了話題繼續深入發展下去,“還嫌哈利暴露得不夠快嗎?”
【他更加怒火中燒,在干花的花瓶和籃子里摸索,但沒摸到掛墜盒,他也并不意外。他最后掃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突然心臟停跳了一下:桌邊的書架上,鄧布利多正從一面長方形的小鏡子里望著他。
哈利沖過去抓起它,但剛一摸到就發現那不是鏡子,鄧布利多是在一本書的光亮封皮上沉思微笑。哈利一時沒注意到他帽子上綠色花體字: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平和謊言,也沒有看到他胸前還有更小的字:麗塔·斯基特,暢銷書《阿芒多·迪佩特:大師還是白癡?》的作者。】
“這就出版了?!”唐克斯倒抽口冷氣。
“現在的魔法部可巴不得看到這些污蔑呢。”金斯萊冷哼一聲,“說不定還會列為職員手冊讓所有人朗讀。”
“光是想想我就要吐了。”羅恩說。
“她還寫過迪佩特先生?”赫敏擰起眉毛。
“啊,是的。”鄧布利多語氣輕快,“我還在他的畫像前翻閱過一部分,阿芒多和我一致認為,那更像是一本套了個殼子的虛構創作,她甚至寫錯了阿芒多初戀情人的名字。不過我并不是在指控這本書一文不值,相反,它完全具備暢銷書所需要的,比如跌宕起伏的劇情還有抓人眼球的緋聞。”
“原來是慣犯。”金斯萊冷冷評價道,“這也就難怪她能夠如此心安理得地去消費逝者。”
“真是惡心,簡直像在街上踩到狗屎。”弗雷德咒罵了一句,“甩都甩不掉。”
【哈利隨手把書打開,看到一頁照片,是兩個十來歲的男孩,互相搭著肩膀,放肆地大笑。鄧布利多頭發已長及胳膊肘,還多了一綹淡淡的小胡子,讓人想到克魯姆下巴上讓羅恩那么討厭的細須。在鄧布利多旁邊無聲大笑的那個少年給人一種快樂狂放的感覺,金色的鬈發垂到肩頭。(鄧布利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而他自己甚至都沒意識到。)哈利猜想他是不是年輕時的多吉,但還沒來得及看說明,辦公室的門開了。】
羅恩到嘴邊的疑問演變成了一聲驚呼,末尾的轉折讓他向后彈了一下,椅子失去了平衡差點栽倒。
“快躲起來!”穆迪厲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