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山東南三萬里,一座大城繁華如錦,來來往往的行人雖然不能說揮汗如雨,卻也是摩肩接踵,舉袖遮云。</br> 星云城,南北百里,東西縱橫一眼望不到邊。在這星云城的中心線上,一座高有五層的酒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br> 雖然并不是飯點,但是酒樓內,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年輕人靜靜的坐在那里。</br> 他端著一杯清茶,一邊抿,一邊悠閑的捏著面前小碟子里的清水煮茴香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但是他的耳朵,卻敏感的捕捉著四周的議論。</br> “聽說那九目妖皇,天生異種,一目一神通!三百年前,就已經是生神境的大妖了。和咱們這里相距萬里的一座大島,足足有元朱國那般的大,就被這妖王引動無盡之水,直接淹沒在了汪洋之中啊!”</br> 說話的,是一個白衣文士,他四十多歲,一副英俊的面容,給人一種不覺為之信服的感覺。</br> 就聽他大聲的道:“為了鎮壓這九目妖皇,當年聚集了十八位生神境的強者,更有一名天級銘文師,以心頭精血刻錄了三十六道銘文法陣,才算勉強將那九目妖皇鎮壓在了無盡海底!”</br> “啊,為什么那些強者不將九目妖皇殺死,殺了九目妖皇,不是一了百了嗎?”一個坐在白衣文士旁邊,看上去很是有點家資的人疑惑的問道。</br> 這人的話,幾乎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而那個白衣文士則搖頭道:“當年的諸位強者,并不是不想殺了九目妖皇,而是他們殺不了九目妖皇。”</br> “九目妖皇一目一神通,當年的九目妖皇,雖然沒有將九目神通全部練成,卻也遠超普通的生神境強者!”</br> “能夠將九目妖皇鎮壓三百年,已經是當年那些強者的極限了!”</br> 白衣文士說到此處,聲音低沉的道:“諸位可曾聽說了,琴海的水,還在上漲,已經淹沒了四五個府的土地,如果再這樣下去,等九目妖皇出世,咱們所在的陸地,恐怕就只能剩下萬象山了!”</br> 他的聲音低沉,仿佛災難馬上就要來臨一般。</br> 本來還議論紛紛的眾人,聞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都看向了那白衣文士。</br> “莫先生,你說的是真的?”胖乎乎的酒店掌柜也有點坐不住了,肥肉亂顫,小心翼翼的問道。</br> 如果說在場的人之中,誰最怕死,那這個酒店的掌柜絕對是一個,他還有大把的家產沒有享受夠,他新近剛納的第九房小妾,還在柔情似水的等著他寵幸,那讓人**的滋味他還沒有盡興,他的……</br> 那白衣文士用低沉的語氣道:“海水上漲,聽說沿海的地域,都已經不能捕魚了。”</br> “金掌柜,聽說海面千里之外,都已經出現了千丈的水浪,這是要淹沒咱們這片地域的預兆啊!”</br> “那開陽老祖,那……那當年的那些強者,怎么不出來鎮壓那九目妖皇啊!”</br> 金掌柜聞聽此言,只覺得胸悶氣短,連連撫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那些強者不趕緊出來鎮壓九目妖皇,他就能一口氣憋過去似的。</br> “那些強者,首先要保住的是自己的宗門!”白衣文士嘆了一口氣道:“更何況九目妖皇的實力愈發的強橫,已經沒有人愿意和他拼命了。”</br> “將咱們塊地方犧牲出來,從而安撫九目妖皇,是他們最好的選擇。”</br>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讓所有人大驚失色,更有人怒聲的道:“那些強者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不是不把咱們當人看嗎!”</br> “我們怎么辦?要是整片陸地都給淹了,莫非咱們要成為魚蝦的食物不成?”</br> “我不要死,我不能死啊!我還要娶表妹,我還要和表妹生孩子!”</br> 各種各樣的抱怨聲,此起彼伏,而那靜靜的吃著茴香豆呷著茶的男子,神色則是更加的悠然。</br> 他覺得,這一刻,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br> “咱們是萬象門的屬地,難道萬象門就不顧及咱們的死活嗎?”終于,有人大聲的問了出來。</br> 雖然他們對于萬象門發自內心的覺得畏懼,但是死亡的威脅,讓這些畏懼,統統消失的無影無蹤。</br> “對,找萬象門,萬象門應該想辦法救我們的!”</br> “我們供奉萬象門這么多年,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們絕對不能將我們放棄!”</br> “嗚嗚,萬象門一定會救我們的!”</br> 因為萬象門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根深蒂固,再經過有人引導,一時間無數人的心思,都落在了萬象門的身上。</br> 那白衣文士眼眸中,閃過了一抹喜色,他沉聲的道:“諸位,萬象門之中,確實有辦法救我等。”</br> “那為什么萬象門到現在還不出手,我聽說那些被淹沒的州府,大部分百姓都成了流民啊!”一個看上去是武者打扮的男子,氣憤不已的指責道。</br> 白衣文士沉重的道:“我的親戚在萬象門之中,也算是有點地位,他說萬象門之中,有一件至寶名為擎天柱,乃是萬象老祖留下的鎮山之寶。”</br> “現在這件寶物,掌握在他們宗門的宗主鄭鳴手中。”</br> 白衣文士的話一出口,頓時就有人道:“莫先生,你是不是胡說八道,我雖然只是一個普通武者,但是我也知道,萬象門的宗主,是江宗主他老人家。”</br> 拱手的,是剛才那說話的武者,他的神色之中,帶著萬分的崇敬,可見他對于將于江遠的態度。</br> “老兄,你這消息有點遲了,一個月之前,鄭鳴宗主已經接替了江遠宗主,成為了萬象門的宗主。”</br> 白衣文士淡淡一笑,一副敬佩的摸樣道:“鄭鳴宗主雖然年紀輕輕,修為卻是不凡,他不但修成了萬象門最高絕學青蓮劍歌,更得到了萬象老祖留下的至寶擎天柱的認可。”</br> “前些時候,有妖人進犯萬象門,他催動擎天柱,金光照耀千里,一柱之下,那妖人竟灰飛煙滅!”</br> “聽說妖人之中,修為最為高深的,是一個生神境的存在,要不是鄭宗主,萬象門這一次就危險了。”</br> 對于大多數的凡人而言,生神境他們根本就不理解什么,但是那武者的神色卻是一動道:“你說那擎天柱,真的能夠誅殺生神境的存在嗎?”</br> “可不是嘛,這可是我親戚親眼見到的。”白衣文士不容置疑的道:“要不然,江遠宗主為什么會心甘情愿的將宗主之位讓出來呢?”</br>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道:“既然那擎天柱如此厲害,一定能夠對付得了九目妖皇,咱們請鄭宗主攜帶擎天柱誅殺九目妖皇,豈不是咱們就安全了?”</br> 這個人的提議,一下子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鳴。</br> 他們知道了海水漫天,他們知道了九目妖皇,所以他們在聽到自己還有救星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讓這個救星,將那個威脅到他們生存的九目妖皇殺死。</br> 這樣,他們就能平安了,這樣,他們就不用再受威脅了。</br> “對呀,殺了九目妖皇,我們就不用再擔驚受怕,再往山上躲避了……”一臉激動的金掌柜,用力的揮舞著他胖胖的手臂,仿佛那手臂之中,隱含著無窮的力量。</br> 但是,在這些眾說紛紜的聲音之中,那白衣文士卻搖頭道:“不行啊!”</br> “怎么了,怎么不行啊!”金掌柜一把抓住那白衣文士,幾近憤怒的質問道:“為什么不行?鄭鳴宗主為什么不救我們,我們可是萬象門下的子民啊!”</br> “對啊,現在九目妖皇就要出世,大地就要成為沼澤,我們這些人都快難以活命了,為什么不救我們。”</br> “難道那鄭宗主,就沒有半點憐憫之心?難道他就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等死,視而不見?”</br> 在這一聲聲逼問下,就聽那白衣文士道:“聽說擎天柱在萬象山上,利用靈陣催動,才會發揮最大的威力,而一旦被帶出,鄭鳴宗主雖然能夠使用,卻也會元氣大傷啊!”</br> 元氣大傷這四個字,對于修煉者來說,是一種禁忌,但是對于這些已經感到死亡威脅的人而言,他們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得。</br> 元氣大傷,可以補元氣啊!</br> “鄭宗主怎么可以這樣,一個元氣大傷,難道就能夠抵得過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嗎?”有人站出來指責道。</br>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議論著該怎么辦?</br> 要是普通人,他們自然有的是辦法去逼迫,但是面對高高在上的萬象門宗主,他們雖然心急火燎,卻不敢霸王硬上弓的前去逼迫。就在眾人發表自己的見解之時,他們才發現,那萬象門的宗主,離他們是那樣的遠。</br> “鄭鳴不出,奈蒼生何啊!”</br> 那白衣文士,在這議論之中,聲帶哭腔的喊道。</br> 他的喊聲,讓四周聽到消息,聚集在酒樓四周的人,一個個都引起了共鳴。</br> 一時間,不少人的口中,都發出了鄭鳴不出,奈蒼生何的悲嘆之聲。</br> 在這悲嘆之中,更有人開始嗚咽,也就在這時候,有人大聲的道:“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存亡的關鍵時候,我們越是不能放棄啊!”</br> “我們一個人的力量雖小,但是我們全體匯聚的力量就大,我們要找人去萬象山面見鄭宗主,請求他以蒼生為重啊!”</br> “我出一萬兩銀子,咱們借助州里的傳送陣,將咱們的哀求,盡快傳達到萬象山。”</br> “為了讓鄭宗主感受到咱們的誠意,我們要給鄭宗主修廟拜祭,我相信,只要我們****哀求,心誠則靈,他老人家一定會感到我們的誠意。”</br> “現在就去修廟,我將自己家的院子貢獻出來!”</br> 那吃著茴香豆的男子輕輕的放下了筷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的笑容,他相信自己通過白衣文士說的那兩句話,一定會迅速的傳遍四方!(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