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如畫的獨秀山,以往是定州富家子弟游玩的上佳場所,沒有任何兇獸的存在,可以讓這些武技不高的富家子弟,充分享受一下驅馬縱橫的快感。</br> 只是現在,這獨秀山的頂峰,卻站著兩個中年人,而且還不是兩個充滿了飄逸氣質的中年人。</br> 這種人在游覽獨秀山的富家子弟眼中,實在太大煞風景了。更何況這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一種陰沉的感覺。</br> “姜兄,你決定了沒有?”站在右側的中年人,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猶豫。</br> 被稱為姜兄的中年人,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他猶豫了剎那,最終還是指著前方道:“你看看吧!”</br> 前方十余里外,足足由十數萬人組成的隊伍,此刻正浩浩蕩蕩的朝著錦綸府的方向而去。</br> 這些隊伍,雖然穿著不一,但是遙遙望去,卻給人一種雄渾如山的壓力。</br> 不過和隊伍的威勢相比,最大的壓力,是那一面面旗幟。旗幟上繡的,都是龍和蛟。光看每一面旗幟上的標識,就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整個大晉王朝的頂級家族,都參與到了這次討伐之中。</br> 冷淵影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他已經猜測到了會是這種情形,但是猜測和親眼見到,畢竟有著巨大的差異。</br> “大晉王朝世家旗幟龍蛟蛇,這次光來的龍和蛟,就有三百多,整個大晉王朝六品以上的世家,也就這么多吧!”</br> 冷淵影說到此處,輕輕的嘆了口氣。</br> 姜元豐點了點頭,作為姜家的家主,他對于大晉王朝的世家還是有很深的了解的。</br> 也正是這種了解,讓他的心中震顫。當年的定州,雖然號稱以一州之地,抵抗整個大晉王朝,但是實際上,他們抵抗的只是司空家族而已。</br> 至于王家和謝家等頂級家族。因為在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利益,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的最強力量派到定州來。</br> 不,應該說他們不但沒有派什么得力的力量,甚至在司空家族后面拖后腿。這也讓司空家族充滿了顧忌,不敢將自己家族的最強力量派到定州。</br>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真的是傾國之力!</br> 在普通人的眼中,傾國之力,就是整個大晉王朝的兵馬。但是實際上,在大家族的眼中,傾國之力,就是各大家族的底蘊。</br>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一次到底來了多少宗師級的高手,但是看著那一股股不經意間沖天而起的精氣,就足以讓他們意識到,這支隊伍,已經強大到了讓人變色的地步!</br> “有時候,還真的不得不佩服鳴少,他……他惹事的力度。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冷淵影從隊伍方向收回目光,由衷的感慨道。</br> 姜元豐笑了笑,對于冷淵影的評價,他十分贊同。不過,他心里更清楚,兩個人約到此地見面,當然不是為了談這些沒有用的東西。</br> 他們要談的,是關于他們家族命運的大事情!</br> 沉默了好一會兒,當那浩浩蕩蕩的隊伍眼看就要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時,姜元豐率先開口了:“你們家。是不是已經有了選擇?”</br> 這句話一出,冷淵影的神色也陰沉了下來:“不能不選擇。”</br> 姜元豐嘆了口氣道:“是啊,不得不選擇,雖然我發自內心的認為。鳴少這事做得很男人!”</br> 男人這兩個字,姜元豐特意強調了一下。他在沉吟了一下之后,這才接著道:“要是我只是一個浪跡天涯的流浪武者,我一定追隨他的腳步。”</br> “死又算得了什么!”</br> “可是我不是,我是姜家的家主,我的作為。只能以大局為重,一切都要從姜家的利益出發。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盡管,這種滋味并不好受!”</br> 冷淵影看著姜元豐,眼眸中多了一絲柔和,他淡淡的道:“你將我約到這里見面,我就明白你的心思。”</br> “我何嘗不是一樣,雖然我從內心來講,很希望自己選擇的是他,但是我的理智卻告訴我,如果我選擇他的話,我的家族和一切,都會殉葬。”</br> “剛才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應該是給咱們下定決心。”</br>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不再說話,而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在這一刻,也終于到了盡頭。</br> 而就在那隊伍呼嘯就要遠去的時候,本來浩浩蕩蕩的隊伍,在這一刻,突然停了下來。</br> 姜元豐和冷淵影的眼眸中,都露出了意外之色,兩個人沒有遲疑,都凝眸朝著下方看去,就見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前方,竟然出現了一支小隊伍。</br> 和大隊人馬相比,小隊伍的人實在是太少,但就是這小隊伍,讓大隊伍停了下來。</br> 因為間隔太遠,所以他們根本就看不清小隊伍的領頭者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們看清楚了小隊伍人馬的表現。</br> 所有小隊伍的人,此刻都已經跪在了地上。</br> 看著這種情形,不用猜測他們究竟是在說什么,姜元豐和冷淵影都明白前面在發生什么事。</br> 投靠,這就是投靠,而且是定州這邊的世家,在對這代表著大晉王朝最強力量的投靠。</br> 冷淵影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不過這一絲冷笑,很快就變成了淡淡的哀傷。他朝著站在自己旁邊的姜元豐道:“咱們沒有理由看不起他們,再過幾天,咱們也應該用這種姿態,迎接人家的到來了。”</br> 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的冷淵影,沒有說話,他雖然不想承認,卻不得不說,姜元豐說得對。</br> 他們兩個,過不了幾天,也要用這種姿態迎接那浩浩蕩蕩的大軍,這種大勢,與他們心中所向無關,這種事情,他們躲不過去,他們只能面對。</br> “看,那邊又有人來了,是青鬃碧云馬。在咱們定州,騎乘這種馬的,好像只有你們麾下的龍家龍青逐。”姜元豐看著從遠處過來的隊伍,沉聲的說道。</br> 連姜元豐都認識的駿馬。冷淵影自然不可能不認識,此時他的臉色,升起了一絲明顯的殺意。</br> 龍家乃是他們麾下的一個八品家族,對于冷家一向畢恭畢敬,言聽計從。但是現在,在他們家族還沒有做出明確決定的時候,龍家就搶先一步出手,這之中意味著什么,他作為冷家的家主,怎么會不清楚?</br> 可是,和憤怒相比,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種后怕:因為他們連自己下屬的家族都控制不了,那么等待他們家族的。將是一場莫大的危機。</br> “聽宗門之中的長輩說,現在祝老祖和左老祖雖然都已經決定要支持鄭鳴,但是宗門內的世家子弟,還是堅持要歸順王室的聯軍。”</br> 冷淵影轉移了一下話題道:“按照我的估計,說不定宗門那邊,還要發生什么大的亂子。”</br> “管他有什么亂子,咱們現在管好咱們自己就行了。”姜元豐突然一皺眉道:“你看看那邊吧!”</br> 冷淵影本以為,這次又是自己家族麾下的世家投靠,可是當他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這次自己錯了。</br> 因為就算將他們姜家麾下的所有家族都聚集起來。也狙擊不了那么多的人。</br> 這是一支足足有上萬人的隊伍,而且這些隊伍,還明目張膽的打出了自己家族的旗號。</br> 雖然這些旗號,以蟒蛇為主。但是光從蟒蛇的頭來看,就可以看出,差不多定州的頂級世家都到了。</br> 定州四十六府,占據一府之地的七品世家,足足有四十三個之多,而現在這群萬人的隊伍之中。就有差不多四十個七品世家。</br> 冷淵影的心,越發的變的冰冷,這一刻,他有一種墻倒眾人推的感覺。剛才的時候,雖然他的理智已經告訴他,事不可為,但是他的心中,還存著那么一絲的幻想。</br> 但是現在,幻想的事情,基本上已經不用想了。</br> “走吧,咱們回去吧!”姜元豐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冷然的道:“雖然咱們不想,但是再不決斷,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br> 這句話一出口,冷淵影嘆了一口氣,他也沒有多說,轉身就和姜元豐下了山峰。</br> 兩個人的速度很快,只是眨眼間,就已經來到了山腳下。兩個人的坐騎,早就停留在山腳下,騰空落在坐騎上的兩人,快速的繞小路而去。</br> 駿馬飛馳,半個時辰的功夫,兩個人已經沖過了獨秀山,兩條東西的小道,展現在兩個人的面前。</br> “姜兄,就此別過吧,希望咱們兩家,能夠躲過這一劫。”冷淵影朝著姜元豐一抱拳,鄭重的道。</br> 姜元豐點頭,他重重的抱了一下拳,扭頭就要離開,可是當他打轉馬頭的時候,旋即就愣在了那里。</br> 冷淵影的馬已經奔出去了百丈,此時聽到姜元豐停下來,就愣了一下,就在他準備開口問的時候,卻聽姜元豐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震顫道:“鳴少!”</br> 這兩個字,姜元豐說的不但震顫,而且還有一些苦澀。聽到這兩個字的冷淵影,更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顫。</br> 這一刻他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賊,剛剛將東西偷進自己的口袋中,卻被人給發現。</br> 而這個發現自己的人,并不是錢袋的主人,而是自己最不愿意讓他知道的那個人。</br> 他緩緩的昂起頭,就看到在獨秀山最后一座只有百丈高的山峰上,鄭鳴正凌風站在那里。</br> 他的肩頭,一只通體閃爍著金光的小貓,正迎著陽光伸著懶腰。</br> 陽光,少年,懶貓,就好像一副絕美的圖畫,但是這副圖畫現在在冷淵影兩個人的眼中,卻并不是那么讓人愉悅。</br> “你們去吧!”鄭鳴朝著冷淵影兩人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br> 姜元豐和冷淵影兩個人,這一刻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過此刻,馬蹄聲已經越發的近了!(未完待續。)</br> PS:封推了,嗚嗚,能夠封推,貓實在是好高興,在這里,貓感謝貓的編輯,更感謝所有支持貓的兄弟,沒有你們的支持,就沒有貓的今天,所以,今天四更,就是這么霸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