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如鉤,照射在無盡的荒野上,讓廣闊的大地,平添了幾分凄涼之色。</br> 一聲凄厲的狼吼,在遠處響起,無數在荒野之中活動的小動物,都小心的收攏起自己的身體。</br> 可是,就在這狼吼的威脅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拼命的狂奔,點點的血跡,不斷的從少年的肋下滴落。</br> 朦朧的月光照在少年稚嫩的臉上,讓少年顯得那樣的憔悴。不過更讓人注意的,卻是少年的眼睛。</br> 少年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但是這些因為疲憊而形成的血絲,卻是怎么都掩飾不住少年眼眸中閃動的堅決。</br> 這種堅決,讓他忘掉了恐懼,讓他忘掉了疲勞,讓從來都沒有走過夜路的他,在無人的荒野之中義無反顧,快速的奔跑。</br> 雖然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肚子在不斷的抗議,雖然拼命的行走,已經讓少年覺得疲憊不堪,但是少年依舊在堅持。</br> 他要找到自己的舅舅,他要救自己一家的性命!</br> 父親、母親,妹妹,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鐘兒一定會找到舅舅救你們!</br> 想到家里的情形,少年的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三分。雖然這種加快,讓他的腿感到無比的疼痛。</br> “嗚嗚嗚!……”</br> 帶著陰森的吼叫聲中,三條眼睛發綠的野狗,擋在了少年的前方。在那殘月的照耀下,野狗的牙齒,顯得是那樣的慘白!</br> 高有兩尺的野狗,有著瘦削卻動作極速的身軀,它們虎視眈眈的緊盯著自己的食物,隨時都準備撲上去。</br> 一直在父母庇護下的少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危險,他猛的一咬牙,從自己的衣袋中,拽出了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br> 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發著寒光。這寒光震懾了野狗,讓它們不敢隨意的撲上來。</br> 但是面對這三條隨時都可能撲上來的野狗,少年的汗珠,不由自主的滴落下來。</br> 我不能死。我還要救父親母親,我還要救妹妹,我不能死!</br> 一咬牙的少年,陡然大吼一聲,瘋狂揮舞著匕首。朝著三條野狗沖了過去!</br> 三條咧著嘴,露著獠牙的野狗,在少年沖來的時候,還一個個做出要撲上來的樣子,但是在少年悍不畏死的沖上來的瞬間,這些野狗,陡然四散而去。</br> 沒有了野狗,少年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這一刻都在發軟。</br> 可是。單純的少年,實在是沒有經歷過太多的風雨,就在他喘息著想要坐在地上休息一下的時候,又是一條高有三尺的野狗,朝著他的身體直沖了過來。</br> 這野狗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間,那雪白的獠牙,就已經出現在了少年的脖頸之處。</br> 躲避,少年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地方,而一旦被這獠牙咬中。少年只有死路一條。</br> 看著那森白的牙齒,少年的眼眸中,并沒有恐懼,有的是黯然。有的是不甘……</br> 自己死了,那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父母最后一絲希望都沒有了,又有誰能幫自己找到舅舅,又有誰能夠就得了他們呢?</br> 一滴滴的淚,不斷的從少年的眼眸中流出。伴隨著這些淚,少年好像又看到了父親嚴肅,母親溫柔,妹妹可愛的臉。</br> 一切的一切,都在少年的心頭閃動,他不舍,他不甘心,他……</br> 就在無數的念頭在少年心中閃爍的時候,少年驀然發現,已經過去了如此長的時間,那洶涌的野狗,并沒有撲到自己的身上,而且,他記得自己剛才,好像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聲狗的慘叫聲。</br> 這是什么情形,少年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就發現在自己的眼前,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br> 不,應該說,是長滿了胡須的腦袋。而那腦袋的主人,正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他。</br> “哈哈哈,小子,嚇傻了是不是,嘖嘖,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跑到了這百里荒原來了!”大漢的手,用力的在少年的頭上揉搓了一下子,溫聲道:“這次要不是遇到我,你小子就成野狗肚子里拉出來的屎了!”</br> 大漢的舉動粗獷,說話更是粗俗不堪,但是少年不但不覺得莽撞,心里反而涌過一層本能的親近感。</br> 他朝著大漢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多謝大叔救命之恩。”</br> “嗯,也就是幾條野狗而已,算不了什么,那個你小子家在哪里,說不定我能順路送你一程。”大漢沖著少年一笑,露出了好像比野狗的牙還白的牙齒。</br> 少年猶豫了一下,輕聲的道:“我已經沒有家了,我這是要去找我舅舅。”</br> 大漢愣了一下,摸了摸腦袋道:“既然這樣,那你小子今天晚上先跟我休息休息,等到了明天,我送你出了這片地方。”</br> 雖然自己的身體很想休息,但是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相告的說道:“小子有急事在身,現在只能和大叔告辭了。”</br> 大漢看著少年充滿了血絲的眼睛中的堅定之色,搖了搖頭道:“你這娃兒,老子就算做一件善事,送你出這片荒原,要不然,你還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吞下呢!”</br> 少年的眼眸中,露出了驚喜之色,他雖然堅定的要走,但是這片荒原之中的危險,卻讓他感到恐懼。</br> 就在少年準備走的時候,就聽到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這些馬蹄聲猶如悶雷,只是眨眼功夫,就已經沖到了他們的近前。</br> 少年先是一愣,隨即眼眸中就生出了恐懼之色,而那壯漢的臉上,更露出了一絲本能的戒備。</br> 十五匹駿馬,其中領頭的那一匹,更是小腿下方全部被蛇鱗般的鱗片包裹的,擁有兇獸血脈的駿馬。</br> “哈哈哈,蕭家小娃兒,你還真是能跑,讓爺們兒追你追了一天一夜!”跨坐在兇獸血脈馬匹上的,是一個長著一只鷹鉤鼻子的大漢。</br> 他的眼眸不大,但是一雙眼眸之內,卻隱含著兇狠。</br> 少年的身體不由得有些哆嗦。他看著那大漢,聲音之中帶著顫抖的道:“我……我家人怎么樣?”</br> “嘿嘿,你家人過得很好,嘖嘖。只要你過去,你們一家立刻就團圓了。”大漢說話間,猛的朝著身后的十四個壯漢丟了一個眼色。</br> 那十四個大漢,就好像雄鷹一般,同時從自己的坐騎上飛身而起。他們手中的長刀,更化作一個刀網,朝著站在少年身邊的粗狂大漢落了下去。</br> 大漢雖然從這些人到來之后,就已經有所戒備了,但是眼前的情景還是讓他有些吃驚,他萬萬沒想到,這些家伙居然二話不說,直接沖著自己痛下殺手。他奶奶的!</br> 好在大漢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在這滾滾的刀網下落的瞬間,大漢手中的巨刀。也化成一片的刀光。</br> 當當當當!</br> 一片金鐵碰撞的聲音之中,十四個大漢和那粗狂大漢的交手終于停止了下來。那十四個大漢有兩個人的身上露出了血痕,而那粗獷大漢的身上,卻有七道刀痕。</br> 這七道刀痕,雖然每一道都要不了大漢的命,但是那不斷噴涌出來的血泉,卻讓大漢看上去很是恐怖。</br> “你們也不怕傷了無辜?”粗獷大漢的眼眸中,除了憤怒,更帶著滾滾的怒火。</br> “無辜嗎?和蕭家余孽在一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騎在兇獸血脈駿馬上的陰冷漢子。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的說道:“咱們青玉府徐家要殺的人,還沒有能跑掉的!”</br> 粗獷大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之意:“青玉府徐家,真是好大的面子。不過這世上,并不是沒有人能夠管得了你們。”</br> 說話間,粗獷大漢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巴掌大小的令牌:“老子乃是錦衣衛的人,你們還不讓路。”</br> 錦衣衛三個字,讓那本來將粗獷大漢圍在中間的十四個武者愣了一下。顯然他們知道錦衣衛是干什么的。</br> 但是那領頭的大漢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譏諷:“錦衣衛,真是夠威風的,可惜,你們錦衣衛嚇不住咱們青玉府徐家。”</br> “更何況,弟兄們在這里將你給宰了,又有誰知道你是怎么死的?”</br> 粗獷大漢的神色中,并沒有露出慌張之色,他大聲的朝著少年道:“小子,老子就要和這些王八蛋拼死一戰,你總得給我說,我是因為什么死的吧?”</br> “徐家的太上長老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一張秘方,說只要生吞三百六十五個五行屬水的,十五歲以下的少年的精血,就能夠讓他突破現在的境界。”</br> “我五行屬水,徐家要抓我和妹妹煉藥,父親為了保住我們兄妹,就讓我找舅舅求救。”</br> 說到這里,少年多時的堅持,一下子崩潰了開來,他的聲音之中,更是帶著抽搐的道:“我一定要找到舅舅,只有他,才能夠救我一家!”</br> “王八蛋,生吞小兒的精血,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徐家也能夠做得出來?俺老管雖然也殺過人,但是這種變態,真是恨不得斬下他的狗頭。”</br> “小子,你也不用找你舅舅了,這件事情,我們錦衣衛幫你作主了!”</br> 粗狂大漢的罵聲,讓少年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可是就在這時候,那騎在馬上的陰冷大漢冷冷一笑道:“你們錦衣衛雖然隸屬清泉伯府,但是管我們青玉府,真是大言不慚。”</br> “你們今日,誰也跑不了。”</br> “別說殺了你,誰能知道,就算有人知道又能如何?我們青玉府的老祖宗,是葬劍宮的長老,你們錦衣衛的大統領見了我們老祖宗,那也要叩見。”</br> “就算有朝一日他知道你死在我們的手上了,那也沒什么,這世上,螻蟻是沒有權力執掌自己生死的。”</br> 陰冷大漢說完,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br> 而這時,那粗獷大漢則低聲的朝著少年道:“等一下,我拖住他們,你拿著我的令牌往北跑,五十里縣城有我們的聯絡處,能不能救你的家人,就全靠你了!”(未完待續。)</br> PS:這幾天,強大的書友團給了老貓太多的感動,感謝兄弟們為老貓拼盡全力;感謝一書友路見不平,扭轉乾坤,創造奇跡,老貓萬分感激!加更是必須的,只是這兩天超出繁體太多,計劃被打亂了,不過老貓承諾過的事絕對沒忘,這幾天會陸續補上,給兄弟們鞠躬致謝了!謝謝各位不遺余力的捧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