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三次號令,這實際上和賣身投靠,也只是差了一步而已,如果是以往,作為天神山的神祭,金元怎么也想不到,他們天神山,居然會淪落到這步田地!</br> 無奈事已至此,神主已經發話,他們別無選擇。</br> “不行!”鄭鳴看著金元,堅定而冷漠的說道。</br> 這兩個字從鄭鳴的口中吐出,讓金元心里顫抖的更加厲害,他看著一副冷漠神情的鄭鳴,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拒絕了,鄭鳴他……他竟然拒絕了!</br> “鄭魔主,這已經是我們天神山能夠答應的,最后的條件。”金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話語中帶著一絲哀求的道:“魔主大人您何不放我們一馬!”</br> 鄭鳴淡淡的道:“我突破參星之前,本已經和天神山沒有任何的恩怨,可是神主,當時一定要讓我死呢!”</br> 這句話,就好似一記重錘,重重的擊打在了金元的心頭,所謂殺人者,人恒殺之。</br> 作為一方之主,神主在鄭鳴晉級之時的偷襲,實際上已經讓雙方難再有回旋的余地。</br> “鄭魔主,這一次我們天神山認栽,我愿意臣服在您的麾下,可否饒我等性命。”一個帶著一絲虛弱的聲音,在虛空之中響了起來。</br> 金元默然,他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說話的余地,因為現在說話的,是神主。</br> “你現在自殺,我可以不斬你天神山的道統!”鄭鳴神色平靜,神色平淡。</br> 自殺,這兩個字,平時對于神主來說,是何等的可笑,但是現在,他卻是真真切切的面臨著這個問題。</br> “主上,我天神山可殺不可辱,我等,發誓要和主上共存亡!”金元高聲的大喝道,他的目光中,閃動的更是堅毅。</br> 對于天神山的武者而言,神主乃是他們的支柱,一旦神主這個支柱倒了,那么天神山的地位,就會直落千丈。</br> 神主沒有立即開口,在金元大喝之后的半刻鐘,他才沉聲的道:“我愿意以自己的神魂發誓,永遠臣服于你。”</br> “多一個神禁境界的屬下,不比讓我魂飛魄散強的多嗎?”</br> “一個神禁級別的下屬是不錯,但是你在我成就參星之時對我偷襲,只有用你的血,才能夠洗清這一切。”鄭鳴說到此處,冷冰冰的道:“與我為敵者,死!”</br> 神主不再吭聲,而鄭鳴更沒有理他,而是再次朝著天神山跨步而去,也就是幾個彈指,就已經來到了偌大的天神山主峰之前。</br> 三千丈身軀的鄭鳴,就好似一個上古神明,立于主峰的對面,他身軀之中散發而出的威勢,更是有一種讓天地虛空,為之崩潰的感覺。</br> 天神山的參星們,此時一個個都帶著畏懼的看著鄭鳴,他們感覺自己在鄭鳴的面前,一如一只只螻蟻,只要他愿意,彈指之間,就可以抹滅自己等人。</br> 等待,對于他們而言,是最難受的,而鄭鳴,根本就不給他們等待的機會,隨著鄭鳴的拳頭緩緩的握緊,驚天動地的一拳準備揮出的時候,神主帶著一絲苦澀的聲音道:“且慢,你的條件,我答應。”</br> “神主大人,我們天神山,還能一戰??!”帶著無盡痛楚的聲音,從金元的口中喊出。</br> “我意已決!”神主的身影,出現在了虛空之中,只不過此時,他雖然風采依舊,但是他的身軀主要是用力量幻化而成,唯一真實的,是他的神蓮,以及神蓮之中,那一個神禁匯聚而成的小人。</br> “主上!”金元跪在地上,大聲的喝道。</br> “起來吧,以后,你就是我們天神山的支柱,這種動不動就要下跪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做!”神主揮動衣袖,一股五行的力量,直接將金元托起。</br> “認賭服輸,神皇陛下已經死了,我去陪他,他也不會太過寂寞,只是,我還是算錯了你!”說到此處,神主幽幽的道:“我當年就該殺了你。”</br> “當年你也殺不了我,如果你對我動手,第一個死去的,就是你。”鄭鳴看著神主,毫不客氣的說道。</br> 神主默然,好一會兒方才幽幽的道:“是啊,我實際上早就應該想到。”</br> “你不是來自于那個叫做什么……小地方,你應該是來自歸元大世界!”</br> “也唯有那些身居上古血脈的大族,才會培養出你這樣的人物,才能夠在參星境,就可以橫擊神禁,因為,你們的身上,本來就有讓人羨慕的血脈神禁!”</br> 神主說到此處,目光之中的悲痛,一下子轉換成了一種憤怒,一種不甘心的憤怒。</br> “只是,我不服,我真的不服,從修煉到現在,我已經歷經三千年,每一天我都是戰戰兢兢,刻苦無比,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但是我這些成就,你卻能夠一眨眼就獲得。”</br> “我不服氣?。?amp;rdquo;</br> 看著仰天咆哮的神主,鄭鳴心里并沒有任何同情的意思,他淡淡的道:“你說完了么,說完就可以上路了。”</br> 神主帶著無限留戀,朝著天神山掃了一眼,最終沉喝一聲,他的神蓮和神禁匯聚而成的小人,直接在虛空之中,崩碎了開來。</br> 伴隨著這崩潰的小人,一滴滴血雨,從虛空之中飄落而下,隨著血雨而落的,還有無盡的靈氣。</br> 這些靈氣磅礴無比,落在大地之上,一如一滴滴的甘霖,讓天神山越發猶如仙境一般。</br> 金元跪在血雨之中,眼眸中涌動著淚痕,這些年來,他和神主之間,可以說亦師亦友,而現在,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神主死于鄭鳴的威逼之下。</br> 他的心中,有一種沖動,一種要替神主報仇的沖動,但是他更清楚,神主的死,對于天神山而言,是最好的選擇。</br> “神主死了!”天神山上,慕舜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愴,眼眸之中,更是噙滿了淚痕。</br> 只是,在他看向那高大一如山岳的身影時,他心中的憤怒,慢慢的消散了開來。</br> 不可與之為敵??!</br> “啊啊??!”一個天神山的弟子,揚天長嘯,在這靈雨的滋潤之下,修為瞬間提升了一個層次,心中激蕩之下,大聲的道:“我們一起,為神主報仇!”</br> 這弟子的熱血沸騰,自然吸引了不少人,一時間,上百名弟子,都要高喝。還沒有等他們大聲喊出報仇雪恨的話語來,慕舜天的威勢,已經壓得他們開不了口。</br> “你們如此沖動,是想讓神主大人的努力,化為泡影嗎?”</br> 也就是這么一句話,讓偌大的天神山再次靜默了起來,那想要向天咆哮的弟子,也不得不緊緊的閉上了嘴巴。</br> 厚德殿,正在潛修的厚德殿主同樣看到了天降血雨,他從潛修之地出來,目光之中充滿了悲痛。</br> 雖然和神主的關系,并不是太好,但是作為天下少有的神禁,他們之間,同樣是亦敵亦友。</br> 現在,神主墜落,讓他心中充滿了可惜的感覺。</br> 而神主為什么死,從那隱含著一絲悲哀的血雨之中,他能夠感覺到原因。</br> 雖然鄭鳴誅殺神主,在厚德殿主的道德評判之中,無可厚非,殺人者人恒殺之,但是,神主畢竟是死了,那個可以和他坐而論道的人,還是死了。</br> 茫茫水域,一身宮裝的李慧卿正瘋狂的催動著自己腳下的金色曼陀羅,只是此刻,這金色的曼陀羅,不但缺少了四五個花瓣,就連根莖位置,也生出了一道道的裂痕。</br> 血色的雨,根本就落不到金色曼陀羅的邊緣,不過李慧卿在發現血雨降落之后,她停下奔行的腳步,手中法訣掐動,收起了那曼陀羅籠罩的金光。</br> 任由血色的雨,重重的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即李慧卿的眼眸中,閃動的是悲哀,是憤恨。</br> “鄭鳴,一定要死!”</br> 對于這個可以說毀滅了自己一切的人,李慧卿充滿了怨恨,不管兩個人恩怨的原因是什么,對于李慧卿而言,鄭鳴都要死。</br> 只是,現在死的是神主。</br> 在任憑血雨將自己澆透之后,李慧卿輕輕的用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水珠,而后,輕輕的甩動了一下自己頭發的她,再次猶如閃電般的,朝著無盡的海域而去。</br> 現在,能夠誅殺鄭鳴的,唯有那無盡的海域。</br> 鄭鳴逼迫神主自殺之后,并沒有在天神山久留,而是在取走了天神山寶庫之中的一批五靈珠送給大黑牛之后,就催動黑牛,朝著拈花神宮而去。</br> 鄭鳴并不是一個人去的拈花神宮,在他離開天神山之后,就有人將洛神女送了過來。</br> 洛神女的修為已經恢復,已經是法身境巔峰的洛神女,面對鄭鳴之時,雖然一直保持著她平時的姿容,但是從她的神色之中,卻有那么一絲畏懼。</br> 畢竟,她當年和鄭鳴,算是敵人。</br> 而現在,她雖然覺得,自己和鄭鳴的關系算是敵對,但是她更明白,自己連和鄭鳴敵對的資格都沒有。</br> “魔主大人,按照我對師傅的了解,她不可能留在拈花神宮束手待斃!”步行跟在大黑牛的后方,洛神女輕聲的說道。</br> 一路行來,鄭鳴并沒有給洛神女說話,這讓洛神女感到了深深地危機,所以她才主動向鄭鳴獻策,想要讓鄭鳴知道,她洛神女,還是有一定價值的。</br> 鄭鳴點了點頭道:“就算他不在拈花神宮,我也要去一趟,畢竟拈花神宮,不應該再存在了。”</br> “魔主大人圣明!”洛神女雖然不愿意看到拈花神宮滅亡,但是此刻,她也只能如此的說。</br> 有洛神女帶路,兩個人很快就進入了這個號稱天下第一宮的拈花神宮,果然一如洛神女所料,李慧卿不在,只是留下了一句話:“我在七海等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