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長歌這話，別說江楚楚了，就連王子矜這一刻也不由呆住了。
    “你……”
    江楚楚瞪著顧長歌的眸子，不由再次睜大了些，仿佛還沒反應過來一樣。
    但是顧長歌的神情，依舊平淡若水，不起絲毫的波瀾。
    是個人都能感覺到他那種鐵石心腸的冷漠之意。
    “我什么，需要我再次說一遍嗎？”
    他再次盯住了江楚楚，語氣不緊不慢，“想死，你也別死在我面前。”
    “莫非你真的以為我來這里是專門來救你的吧？”
    “簡直可笑。都什么時候了，還在幻想什么？是不是需要我再重復一遍當時所說的話。江楚楚你還是改不掉你那自以為是的性情，真以為你死了，會對我有什么影響嗎？”
    他的神情，帶著幾分淡淡的嘲弄，語氣更是絲毫不客氣。
    就差沒指著江楚楚的鼻子，罵她自作多情了。
    “顧長歌，你這個混蛋……”
    反應過來，江楚楚不由憤怒咬牙，身軀輕顫，神情充滿仇恨，越發冰冷。
    她剛才的確是以為顧長歌來此是來救她的。
    根據之前她和顧長歌相處時候，他的那種性情來說。
    雖然顧長歌他嘴上說著不管她的死活。
    但是真的涉及她的生死的時候，他是不可能不管她的。
    然而，現在顧長歌所說的話，可以說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而且還是毫不留情的那種，一點臉面都沒給她留。
    她死了的確對顧長歌沒有任何的影響，這世間甚至還少了一個知曉他真實身份的人。
    顧長歌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的確是個混蛋，所以罵完了嗎？”
    “罵完了你可以滾了，擋在我面前是真的很礙眼。”
    “就沒見過像你這么蠢的人，長著腦子不會用還是怎么了……”
    顧長歌打斷了她，眉眼間的神情，看起來比起江楚楚還要淡漠。
    “你……你罵我……”
    江楚楚忽然愣住了。
    一時間，她都有點茫然了，本想對顧長歌破口大罵的話，也不由通通咽下喉嚨之中。
    但是心頭，涌現了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委屈之意。
    顧長歌他有什么資格罵自己，自己如今會這樣，還不都是他害的嗎？
    不過這個時候，顧長歌已經懶得管她了。
    他抬頭看向高空之中的天淵，眸子之中有黑白二色神光流轉而過。
    輪回之力的剝離下，恐怖洶涌的灰色絕陰之氣，顯得越發稀淡，可見其中的一些輪廓影子。
    除了大量被絕陰氣息所沾染的生靈外，就只有一條可怖的裂痕，橫亙于其中，像是天地間的傷口。
    絕陰之氣，正是自其中泄露出來的。
    顧長歌的預料沒有錯。
    這道天淵的確通往絕陰天，只不過只是很小一部分，離整片絕陰之地的范疇，估計還差億萬倍。
    他的打算就是前往其中，看能不能先將這一小片絕陰天給煉化掉。
    現在看來，唯一的困難就是其中堪稱無盡的絕陰生靈，光是圣境生靈，數量就不少。
    因為江楚楚的緣故，甚至還引出了幾頭已經到了至圣境的恐怖生靈，包裹著濃郁的絕陰氣息，灰霧滔天。
    “顧兄，可真是個實在人啊。”
    這個時候，一臉吃瓜神情的王子矜，不由得輕聲嘟囔了句。
    她都沒想到顧長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剛才這架勢，江楚楚和顧長歌之間絕對是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要不然為何江楚楚會對顧長歌說出這樣不要他救的話來。
    她本以為顧長歌會一陣安慰，一陣溫言軟語，讓江楚楚冷靜下來。
    結果顧長歌的這個回答，讓王子矜都呆滯了半天，而后感覺不由由衷佩服，只想說一句不愧是你。
    面前一位用國色天香、閉月羞花來形容也覺得遠遠不夠的絕代佳人，竟然被他如此呵罵。
    簡直就是不解風情。
    換做是她的話，這個時候肯定上前抱住江楚楚，然后一陣巴拉巴拉的溫柔安慰……
    不過顧長歌的這個做法，似乎也是挺有用的，江楚楚現在不是就冷靜下來了嗎？
    但是現在，王子矜心中更想知道的是，江楚楚和顧長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實在是太好奇了，按道理兩人只是見過兩面，為何會如此熟悉的樣子。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事情，問是問不出什么來的，顧長歌和江楚楚都不可能是那種會回答她的人。
    就在這時，忽然伴隨著一道沖天神光，滔天的劍芒，自前方浮現，宛如一座沖破天穹的山峰。
    劍光一縷縷，自天地間綻放，仿佛億萬道神劍自八方涌來，而后直接斬入前方的恐怖灰霧之中。
    天崩地裂，八方劇顫。
    大片大片的絕陰生靈，在這氣息下，簡直就像是積雪遇到驕陽。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頃刻間化作灰燼，煙消云散，形神俱滅。
    剛才自其中探出手掌的那只恐怖生靈，不由得慘叫起來，有腐朽的鮮血，自天地間落來，蘊含可怖的腐蝕性。
    咚的一聲，連虛空都被腐蝕出驚人的大洞來。
    這樣的景象實在是太驚人了，一般的圣人，都得色變，不敢靠近。
    王子矜和江楚楚都不由愣住了。
    在這道天淵之下，顧長歌身影邁步而去，身上五彩神光璀璨，包裹著濃郁的混沌霧氣，像是一尊年輕的神祗。
    這一刻，他身畔諸多恐怖至極的異象浮現，真龍俯首、仙凰垂翼、乾坤覆滅、萬劫成灰。
    甚至有隱隱的神秘浩瀚世界浮現，其中仙木高大，神岳無邊，仙湖浩大。
    邁步間，顧長歌腳下蔓延出一條金色的通道來，浩瀚的規則之力，延展向高空之中的那道裂口。
    嗡！！
    在他身后，一口黃金道藏展開，其中有密密麻麻的的神兵圣器出現，光華無比璀璨，映照著此地一片絢爛。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鐘鼎鏡印……神威洶涌，蘊含無與倫比的威力，殺向了四面八方的絕陰生靈。
    一場比之剛才江楚楚的戰斗還要恐怖很多倍的廝殺，于此地上演。
    看著面前涌來的無數絕陰生靈。
    “滾．〃！”
    顧長歌輕喝一聲，神情冷漠而平靜，頭頂上方諸多神兵浮現，垂落下恐怖的規則秩序。
    這個時候，他一副要為天下蒼生阻止絕陰天降臨的正義凜然神情，絲毫不懼地殺向其中！
    沿途的所有絕陰生靈，連靠近他也不能，就在半空之中，被其身畔的各種恐怖氣機給轟碎。
    “顧長歌……”
    見到他的舉動，江楚楚和王子矜兩人都不由得呆住了，完全想不通。
    王子矜面容上，浮現一抹吃驚，難以相信。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什么，其實顧長歌來此的目的，其實是來阻止絕陰天降臨的？
    他的目的，和江楚楚的一模一樣？
    “顧長歌他到底要去干什么。該不會真的是和江楚楚那個家伙一樣，要去抗衡絕陰生靈吧？這可是殺不完的……”
    “瘋了嗎？他莫非真的以為自己會有辦法，這可是讓諸多古老存在都頭疼的東西，避之如蛇蝎。”
    “這樣做和送死沒區別啊！”
    王子矜很震驚，理解不了顧長歌的舉動。
    在她看來，顧長歌是個絕對的利己主義，不去做會損害其利益的事情。
    絕陰天內到底有多危險絕對不用多說。
    像之前她們所遭遇的絕陰戰場，還只是其中的一些氣息泄露出來所造成的。
    絕陰天內的兇險，恐怕會遠超絕陰戰場千萬倍。
    按道理，這個時候，顧長歌不應該是遠遠避開，和其余修士一樣，生怕沾染上半分嗎？
    “看來顧兄和我所想的還是不一樣，他這樣的人，也并非是完全自私自利，依舊心存天下大義……”
    王子矜如此想著，不由對顧長歌心生出一股欽佩之意來。
    光是這一點來說，其余年輕一輩就算是拍馬都追不上顧長歌。
    身為穿越者，她理解不了顧長歌這種心系天下蒼生的情懷。
    但是不影響她對顧長歌的欽佩。
    這種膽量，她是拿不出來的。
    “顧兄并不是魯莽之輩，他既然敢這么做，那么想必是有著底氣的……”
    王子矜雖然擔心，但是這個時候除了等待之外，也別無選擇。
    而和王子矜的想法恰恰相反，這個時候，江楚楚整個人都驚呆了。
    在她看來，顧長歌這樣冷漠絕情的大魔頭，壞事做盡，喪心病狂。
    他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樣把天下安危視作責任。
    讓他去阻止絕陰天降臨？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現在他偏偏去這么做了，還當著兩位人祖殿傳的面，前往其中，要阻止絕陰天的降臨。
    “為什么，顧長歌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江楚楚呆住了，眸子不由得瞪大，完全就想不明白。
    最后，她想到了一種最可能、也最讓她心神輕顫的可能性。
    顧長歌這樣做的目的，和她有很大關系。
    剛才他這么罵她，其實也是因為擔心的緣故。
    畢竟以顧長歌的性情來說，他不可能表露出什么來，所以只能通過這樣的辦法來表露他的憤怒、擔心。
    而他現在去阻止絕陰天降臨，其實就是想幫自己，怕自己依舊留在這里，最后丟掉性命。
    如此想著，江楚楚不由咬緊了嘴唇。
    面容上再見不到一絲冰冷。
    剛才顧長歌是罵她罵得很厲害，但他的行為也絲毫不含糊。
    他其實就是嘴硬，嘴上罵人壓根不留情，但心中其實還是有溫情的。
    這讓江楚楚神情無比復雜，想起了當初被顧長歌關押在他的小空間的時候。M.
    那個時候，他其實就是這樣的，最后還是因為自己的舉動，太讓他失望，也耗盡了他最后的耐心。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種不管自己死活，兩人之間再無瓜葛的不負責任的話來。
    “顧長歌……”
    江楚楚不禁喃喃。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腦海里好亂，自己明明那么恨他，巴不得他這樣就死在當中。
    這樣一來，這天下就少了一個恐怖禍患。
    可是為何，自己會不禁生出擔心來？
    “江楚楚，你身為人祖殿傳人，怎么能對一個大魔頭動情呢？”
    “你和他注定了是要站立在對立面上去的。”
    她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修道那么多年，所學的種種，這個時候似乎都沒用一樣。
    心亂了。
    這讓江楚楚不禁茫然起來。
    ……
    天淵深處，灰霧澎湃。
    顧長歌神情顯得有些饒有興趣。
    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隱隱猜測到外面兩人的想法，畢竟是他有意為之，不管是江楚楚也好，王子衿也罷。
    都不可能猜測到他的真正目的。
    自古以來，絕陰天降臨，修士的第一反應，都是拔腿就跑。
    誰還敢往其中而去？
    先不說絕陰天之中，壓根不存在機緣，便是這等危險程度，就堪比諸多萬古禁地了。
    除非想死，不然誰來這里？
    所以沒有人會想到他的打算，反而是會覺得他來此地，是為了阻止絕陰天降臨的。
    “．「如此想著，那就好了，也免得我費盡心思，再去扯大旗。”
    顧長歌嘴角不由露出些許笑意。
    隨后，抬手間，諸多神兵浮現，迸發出可怖神威，把身周的絕陰生靈，通通震碎。
    他朝其中邁步而去。
    越靠近其中，所遇到的生靈越發強大，早已喪失了靈性，一心只有殺戮和毀滅。
    這里的絕陰之氣其實已經很濃郁了。
    圣人進來也會受到腐蝕，長時間待在這里，勢必受到影響。
    不過并不能影響到他多少。
    這個時候，顧長歌的體表，有一個個漆黑色的漩渦浮現，可怖令人心悸的大道符文流轉。
    其中似乎有難以名狀、不可言說的古老神祗盤坐，世界音、祭祀音、誦念音回蕩響徹。
    所有的絕陰氣息，在靠近他的時候，通通被這些漩渦所吞噬，壓根不能影響到他。
    反倒是這里越來越多的絕陰生靈，讓他眉頭不禁一皺。
    如果外面沒有王子衿還好，現在他若是動用禁忌魔功，很可能會傳出一些氣息，引起她的注意。
    而后，顧長歌祭出了一物，金光澎湃，一瞬間就自這片空間浩蕩而開，宛如一方山海大印，但其實是顧長歌掩人耳目后的仙侖印。
    這可是實打實的至尊器。
    以他現在的修為，若想全力催動，幾乎沒啥可能，但是至尊器的一縷神威，就足以震散附近的絕陰生靈了。
    而后，八荒魔戟入手。
    頭懸仙侖印(嗎的的)，垂落下可怖的神光，宛如一片星河般，無比的浩瀚。
    顧長歌抬手劈落，眼前一頭至圣境生靈，當即從中崩潰炸開，難以阻止他的步伐。
    很快，這片灰霧滔天，浩瀚無垠的空間，就被他清除一條干凈的路來，直接通往最深處！
    也就是絕陰氣息的來源之地！
    時間過去沒多久。
    顧長歌便尋到了天淵深處灰霧最為濃郁之地。
    附近的絕陰生靈，已經被他清掃一空，幾乎看不見什么身影了。
    這個時候，倒是顯得有幾分詭異的安寧。
    “看來這里就是源頭了，只要把此地煉化，我便能掌控這部分絕陰天。”
    顧長歌輕聲自語。
    陡然間。
    他眸光之中，黑白二色流轉，時間歲月之力浮現，化作兩柄絕世仙劍，錚錚作響，斬落而去！
    可怖的灰霧，從中炸開，像是被可怖的力量撕裂，越發濃郁驚人的黑色物質，在其中緩緩流淌。
    那是宛如有生命一般的物質，黑得像是星空，可是卻能夠吞噬世界壁障，覆蓋一切！
    這個時候，如果有修士在這里，絕對驚恐得頭蓋骨都要炸開。
    這種氣息，明明還未靠近，就足以崩裂一切。
    哪怕是至尊死后，甚至是準帝尸體，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氣息。
    光是一縷，似乎就足以吞噬諸天，壓塌一切物質。
    “這是絕陰核心區域極為罕見的絕陰本源，沒想到我的運氣還不錯舌。”
    “哦不對，這應該歸功于王子衿，多虧了她，我才能找到這東西。”
    顧長歌的神情，透著些許的饒有興趣，即便是仙侖印這個時候，也傳出了一種驚懼之意。
    當中的神祗，感知到危險，對于絕陰本源無比懼怕，生怕被其吞噬覆蓋。
    倒是八荒魔戟很是安靜。
    “就是不知道這種絕陰本源，和我大道寶瓶，孰強孰弱……”
    “說不定趁機可讓瓶子再進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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