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姐妹真不是聰明人。
韓二竟然出現(xiàn)在徐顯長女的滿月酒上,徐家人當天就不大高興。尤其徐老夫人被褚韶華當面諷刺徐顯“山珍海味吃多, 犯賤去吃臭豆腐”, 當真臉孔灰灰。徐老夫人出身豪門,嫁入豪門, 體面了一輩子,第一次叫人刺個臉面無存。心里雖有些惱褚韶華太過刻薄,可聽徐家三嬸子說過韓二當天做出的事, 徐老夫人都覺著,褚韶華沒當場給韓二個大嘴巴,真是給徐家面子了。
你韓二是個什么東西啊, 你一電影小明星,那是說的好聽, 你拍過啥電影啊,你不過是出賣青春肉體讓我兒子開心罷了,你覺著你跟長三堂子的那些人有什么區(qū)別嗎?
區(qū)別就是你叫我兒子花大價錢養(yǎng)在長三堂子里面,而那些人住在長三堂子里面。
你要是覺著你姐跟了那位公子你就成上海名媛,你這臉可真不小啊!
以前做小伏低看不出蠢, 窮人乍富,立刻露出這不識好歹的嘴臉。
我們徐家可是不能留你了!
徐顯當天送走賓客,就被母親著人請過去說話。
徐顯今天喝的不少,臉頰微微泛紅,腳步倒還穩(wěn)當。徐老夫人先讓人給他上盞醒酒湯,徐顯不急不慢的喝著醒酒湯,聽母親說了韓二的事, “安安分分我不會管,你媳婦和咱們慧姐兒大好的日子,誰也沒請她,她不該來。再退一步講,就是來了,低眉斂目還能叫人說一聲懂事,她去攀著市長夫人認姐姐,莫不是她覺著自己有這個身份去做市長夫人的妹妹?”
徐顯尚不知此事,陡然聽母親一說,當時酒便醒了。徐顯陡然大怒,砰的將手里雪白瓷盅的醒酒湯重重的放在手畔幾上,醒酒湯驟生波瀾,琥珀色的液體飛出壁沿,潑灑在幾上,沾濕紅木幾面后又順著光亮的漆面緩緩流淌,滴滴嗒嗒落在深色的地板上,流濺出一小塊臟污。
“這自作主張的賤人!”
“你立刻把她打發(fā)了,不能再留這樣人在身邊。”
徐顯咬牙,下巴微抬,下頦骨的線條繃的筆直鋒銳,他雙眸微瞇,漆黑的眼珠里浮動著一絲決斷。
這女人的確不能再留了!
徐顯是個風流人物,但絕不傻,端看他娶妻姜亞,就知道這人心里明鏡一般。他為什么娶姜亞,姜亞自身的素質(zhì)真沒在徐顯眼里,大學雖好,成績平平,碩士雖在巴黎讀的,讀的卻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學校。出身也一般,自自也沒有特別能干。
姜亞最大的價值就在于她是聞市長的表妹。
徐顯是看中聞知秋的政治前途,才向姜亞求的親。
若是聞知秋還有未嫁的嫡親姐妹,徐顯真不一定會娶姜亞。
在徐顯心中,聞家人才是這場婚姻最重要的聯(lián)合。韓二這賤人竟然去撩聞夫人的虎須,這位夫人可實打?qū)嵤且活^猛虎,工商協(xié)會副會長,不論經(jīng)商還是輔佐聞市長的政治前途,都是一等一的能干。
別看徐顯娶了姜亞還敢在外照樣風流,可他心中清楚,他這些風流韻事不能傳到外面去,不能讓姜亞沒面子,更不能令聞家沒面子。
今天韓二跟著韓大過來,徐顯礙于場合,沒發(fā)作她,倒不知這么點功夫她就把褚韶華給得罪了。
你這效率還真不低。
那么,打發(fā)你的效率也不能太低。
徐顯辦這事干凈俐落,經(jīng)驗老道,褚韶華聽聞風聲時,韓二已經(jīng)拿錢走人,至于韓二生下的那個孩子,被徐家人安排到鄉(xiāng)下養(yǎng)育了。
徐顯又不缺兒子,原配嫡出的已有長子次子,姜亞也能生,以后要多少有多少,真不差韓二生的這個。
把人打發(fā)后,徐顯還特意過去和褚韶華賠了個不是,褚韶華拂開一枝斜逸而出的紅楓枝條,笑著說,“看來我真是誤會了,我還以為你是想與那位公子作個連襟哪。”
徐顯何嘗沒想到這個,徐顯苦笑,“我要是真這樣想,再如何也不能打發(fā)了她。”
“所以我說誤會了呀。”二人漫步在褚韶華莊園的林蔭小道,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落葉在腳下發(fā)出脆響。既然徐顯打發(fā)了韓二,便仍可視為姻親,褚韶華說,“徐兄你對田家水電廠的事怎么看?”
徐顯如實相告,“韓大小姐先前倒是曾與我提過,水電廠雖是塊香餑餑,不過我不差這一樁生意。現(xiàn)在么,韓大小姐定是惱了我,再不與我來往的。”徐顯微微笑著,神色輕松。他哪怕先時有想在那位公子那里下一注的意思,可韓二太蠢,絕非上好人選。兩頭不能討好時,徐顯自然要選腿最粗的這個。
徐顯表示對田家水電廠無意。
尤其,徐顯今天帶來了一個要緊消息,韓大小姐與田大在聯(lián)系日本商人。褚韶華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先前尚是輕松的神色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霜,以至于她的笑也變得冰冷起來。褚韶華的鎮(zhèn)定一如冬日冰雪,嚴冷無情,她優(yōu)雅的欠欠身,“這是個非常重要的消息,徐兄,恕我失陪,我得立刻通知聞先生。”
田家要賣水電廠,和田家要把水電廠賣給外國人,這完全是兩件事。
徐顯頜首,表示理解。
這是他今天帶來的誠意。褚韶華領(lǐng)情,再好不過。
褚韶華轉(zhuǎn)身回書房,電話直接打到市政廳,聞知秋當天便讓中央銀行開始清算田家在銀行的貸款,同時啟動稅務(wù)司對田家稅務(wù)的調(diào)查,商務(wù)司通過田家若干生意經(jīng)營不善,資不抵債,進入破產(chǎn)程序的通知。
田家現(xiàn)下生意的所有權(quán)在三天之內(nèi)以破產(chǎn)清算的名義移交到政府手里。
田家破產(chǎn),大宅查封,一大家子無處可去,只得暫且住到聞大奶奶娘家陳家的一處閑宅。
田家兄弟直接找上聞家要一個說法,聞家早今非昔比,市長本身就有保衛(wèi),褚韶華對安全事務(wù)一向重視,且有她私人雇傭的保鏢,宅前的一段路都是私人用地,田家人想踏入聞家大門都沒可能,還想到聞家撒潑,完全白日發(fā)夢。
褚韶華早與田家翻臉,當初住在聞家時,她就不答應(yīng)讓田家踏進家里一步,何況現(xiàn)在這是她的宅子。
田家進不了聞家門,便去市政廳堵聞知秋。聞知秋讓田家三兄弟到會客廳略坐,面對三兄弟的怒火,聞知秋文雅無奈的嘆口氣,“銀行說你們資不抵債,現(xiàn)在中央銀行的宋行長是什么來頭,你們都清楚。我不能無視他的意見,不過,你們放心,有我看著,總不令你們吃虧的。”
田大急道,“這消息你不早同我們說,我們已找好大買家!”
聞知秋強壓心中怒火,正想順勢套田大的話,看他是否真與日本人有勾連,要將水電廠賣給日本人。田二已迫不及待,“是啊,田中先生已經(jīng)答應(yīng)出大價錢。”
田中先生!
聞知秋眉心不受控制的一跳,仍是溫言安慰,“事已至此,急也沒用,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
田三見聞知秋過來后茶都沒喝一口,話里雖帶安慰,卻并沒有實際的表態(tài)。田三雙手將茶遞給姐夫,說,“姐夫,田中先生是極有實力的日本大商人,您看,您要不要見一見他?”
聞知秋接過茶,慢慢喝一口,茶是溫的,他卻覺著心肝脾肺都冰冷徹骨,聞知秋面不改色,“我這里千頭萬緒的事,哪里有空。宋行長那里,我還是要與他說一說。放心吧,也同岳母說,莫要擔憂什么,這也只是暫時的。陳家那里若有什么不便宜,也只管與我說。我總不令你們委屈的,岳父待我如親子,我沒有親兄弟,你們就是我的兄弟。”
田家三兄弟聽這話當真有幾分感動,聞知秋當年高攀他家,他們不見得多瞧得起這位在政府任職的妹夫(姐夫),如今田家落敗,聞知秋官場得意,仍說出這么暖心的話,令兄弟幾人都不禁心頭暖和。田大是做兄長的,當時便道,“妹夫,那就都托付給你了。”
聞知秋起身送舅兄幾人出門。
家族落敗讓田家兄弟學會了些禮數(shù),出門便請聞知秋留步,兄弟三人由喬立代為相送。
聞知秋望著幾人輕松下樓的身影,轉(zhuǎn)過樓角,便消失不見。聞知秋收回視線,唇角幾抿成一線,心中的騰騰怒火險些壓抑不住,他猛的將手掌擊在廊下護欄,發(fā)出一聲木質(zhì)悶響,五指緊緊一扣,抓住圍欄,指節(jié)因用力過大而泛白,才能按捺心中要破口大破的沖動。想到當年岳父之人品性情,如今竟有這樣的不肖子!竟是要把水電廠賣給日本人!
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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