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都的大人物動作頻頻,城主雖不甚在意,但是卻也的確不得不提防。我,無濯,作為侍衛,也作為從小與離殊一同長大的好友,心中自然有幾分擔心。
今日,天氣正好,離殊見我們總是在府中犯愁,便提議一同去郊外踏青。
下午正要走遠些,便聽探子來報,京城來人了,似是要宣旨。
離殊聽了,沒有什么驚訝的神情,只是快速回城,我們兄弟幾個互相望望,也下定了決心,跟隨著一同回城。
離殊回城的時候,城中的百姓都爭相一睹他的風采,離殊除了相貌氣度遠超世間俊杰,這城主當的也是頗得人心。這樣的歡迎場面,我們都見慣了。
只不過今日,甚是不同,有一位姑娘追了上來,還在城主府門口暈了過去,本來也無有特別,只不過離殊見了竟自己去把她抱進了花園。若是說離殊對城民甚好,這也是不錯,可是抱一個女子,卻前所未見。更何況,京城來宣旨的人正候在花園的水榭。不過,宣旨是大事,花園也算是府內,雖然城主尚未娶親,可是外人在那,我們這些侍衛自然是不得進入,因此花園中的插曲我倒不太清楚。只是,那女子短短的時間就離開了城主府,估計也是無甚大事。
我在外堂候著,不多時,離殊就出來了。
他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瀾。他手中把玩著一根白玉簪,這根簪子,雖然品質上好,但我卻從未見他戴過。我想著發簪的來歷,見他要出府,便不再多想,快步跟上。
又是剛才那位姑娘。
在路邊的茶水攤,我跟在離殊的身后又見到了那位姑娘。她一襲素衣粉裙,美倒是極美,只不過極其面生,以前從未在浮夢城見過。
離殊走上前去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什么,我并不想打探他人私隱,便假裝看風景。我目光掃見與那姑娘同桌而坐的女子,一襲粗布青衣,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雙眼,突然間她好似有所覺察,也看向我。似曾相識,我的腦海中只閃過這個詞。可是,何時相識?
“無濯,備上謝禮,送這位姑娘回家。”離殊的聲音響起,才把我從思緒中拉回。我快速地帶著這位青衣姑娘告退,我是侍衛長,離殊的吩咐,我一貫認真。
我帶著這位姑娘走向城主府,離殊說要準備謝禮,這也不能輕忽。她有些怯怯地走在我身后,或許是有些緊張,我放慢了腳步,好讓她跟上。
走到城主府門口,我聽一個細細的聲音問道:“請問,請問,大人,可姓孟?”
原來是她在問我,不過我不姓孟,“在下無濯。”
聽了我的回答,她的頭更低了。
帶她進了外廳,素約正等著我。
素約原是太夫人的貼身婢女,從小當做孫女養大,也與我定了娃娃親,前年我們已經成親,今年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剛剛出生。不過,因為情勢愈發復雜,離殊的衣食住行,素約不敢假他人之手,所以府中的一應內務還是由素約打理。
謝禮的事,我同素約說了,素約便吩咐幾個婢女準備。
素約一向把事情打點的極好,很快就備好滿滿一車禮物,我略略望去,金銀寶器,翡翠瑪瑙,很是厚重,不失城主府的氣度,但也不會違背了禮制。
對了,素約說,我單獨送這位姑娘回家,總歸不太方便,她又一并喚了兩個小廝,兩個丫鬟陪同,于是他們隨著我們一起踏上了去往浮夢城外的路途。
一路上,這位姑娘很是沉默。我本想讓侍女與她聊天解悶,不過,總歸第一次見面,又是個姑娘,輕易安排也不妥。我便沒有多言,幸好路途不太遙遠,沒過多久,一座小小的茅屋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真的好巧,前年我與素約成親之前,外出送信,路過此地,那時候冰天雪地,路不甚好走,正是這家的老夫婦,邀我進了家門,又給我一碗白粥,暖了暖身子。當時,我衣服外袍正好被枯枝劃破,他們還讓自己的女兒為我縫補,針腳細密,看得出繡工精良。不過,男女有別,為我縫補衣裳的姑娘在里間,我并未見到,未曾想,原來,這位姑娘正是這家的女兒。
路途甚短,終點已到。一個丫鬟扶著這位姑娘下了車,她并未直接走向門前,而是轉身向我。只見她向我端端正正行了一個禮,這個禮毫無差錯,竟有些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兒。我只是微微頜首還禮,并未多言,看著她進了門。門簾落下,我的心也放下了。
她的爹娘端茶招待我,再見這對老夫妻,我的感謝真心實意,說了緣由,要把謝禮送給他們。他們心地果然淳樸,推脫著不要,最后還是我拿出城主的名頭,他們才肯收下。
送完謝禮,我就此告別。
一路疾馳。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不能回頭,想到素約和孩子還在家中等我,我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