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咱們還是各論各的吧。”
聽到齊功的話后,秦風撓了撓頭,面前這位都八十多歲了,要是喊自己一聲老爺子,秦風實在是怕折壽啊。
齊功點了點頭,說道:“行,那你就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名字。”
齊功是越老越單純,不過他也不想想,秦風要說在外面敢直呼其名,恐怕李然就要第一個和他翻臉。
“那恐怕也不行。”
秦風卻是知道這肯定不妥,聞言苦笑了起來,想了一下之后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按照年齡來論,您年長我,我還是叫聲老爺子吧”
“那好吧。”
齊功并不拘于這些小節(jié),當下答應(yīng)了下來,說道:“其實你跟著他老人家,哪里還用我教什么呀,我能有如今所學,還都是拜他老人家所賜啊。”
齊功也是八旬老人了,想到六七十年前的往事,不由唏噓不已。
齊功這一生也是經(jīng)歷過許多大的變故,載昰的名字原本已經(jīng)埋藏到了記憶深處,一旦被翻了出來,往事如同畫面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看到老人陷入到沉思之中,秦風心中雖然好奇,但并沒有出言打擾,過了大概十多分鐘后,等老人睜開眼睛,這才問道:“老爺子,我?guī)煾冈趶垊讖?fù)辟之后就去了津天,按道理說他和您應(yīng)該沒什么交集啊?”
張勛復(fù)辟是在一九一七年發(fā)生的事情,那時的載昰已經(jīng)十五歲了,而齊功不過是五歲還在穿著開襠褲的毛孩子,他們倆發(fā)生交集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要知道,當年清朝覆滅之后,留下的遺老遺少何止上萬人?王孫貝勒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那會都是各顧各的,誰也沒閑心去操別人家的事。
“要說我認識你師父,那還真是件巧事”
齊功回憶道:“那應(yīng)該是在一九二七年的事情了,我那年十五歲,認識他老人家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和我都是宗室一脈的”
隨著齊功的講訴,六十年前發(fā)生的事情,展現(xiàn)在了秦風的面前。
原來,齊功有位長輩是開棺材鋪子的,當然。那位長輩也是前清的黃帶子,可見當時那些遺老遺少們都混成什么樣子了。
齊功幼時家境十分不好,但為人很勤快也很有眼色,經(jīng)常在那棺材鋪子里幫忙,在二七年夏日的一天。他遇到了載昰。
載昰和齊功的長輩相熟,這次卻是要訂一口上好的棺材。他見到齊功為人很是聰穎。當時曾經(jīng)起了收徒之心。
不過載昰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在聽聞齊功的那個長輩認識齊白石之后,就寫了封推薦信,讓齊功拿著去找齊白石拜師。
在二三十年代,白石老人在京城可謂是大名鼎鼎,尤其是在六十三歲大病和六十四歲父親亡故之后。他的字畫創(chuàng)作就變得很少了,許多京城各界的名人,當時都是一字難求。
齊功開棺材鋪的長輩,當年只不過是幫齊白石家里打了個棺材。和齊白石并沒有多少交情,所以齊功能拜入白石老人門下學畫,全是靠了載昰的那封推薦信。
從那一年開始,齊功才算是時來運轉(zhuǎn),通過白石老人先后又認識了京城諸多的書畫名家,可以說,從那時起,他才算是正式進入到了藝術(shù)的殿堂之中。
在后來日軍侵華之后,載昰曾經(jīng)有過一次京城之行,不過他來去匆匆,當時留給了齊功一大筆錢,并且教了載昰一些文物識別和鑒定的知識后,又離開了。
載昰或者是無心之舉,但一向日子過的很清貧的齊功,卻用這些錢度過了當時的難關(guān),加上薦師之恩,齊功一直將載昰記在了心中。
但是從那次相見之后,齊功再來沒有聽聞過載昰的名字,建國后他也多方打探,不過載昰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沒有任何的消息。
給秦風講訴了這段壓在心里五六十年的往事后,齊功笑道:“秦風,其實算起來,你我都能稱得上是師兄弟了,可是我跟他老人家只學了一個月,時間真是太短了啊。
對了,你把結(jié)識他老人家的前因后果給我說說,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以為他早就過世了呢”
雖然只比載昰少了十歲,但齊功提到他時都冠以了老人家的稱謂,可見對其的尊敬絕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師父一身所學,的確是博大精深”
秦風點了點頭,當下將他自己的一些遭遇以及如何與載昰相識的經(jīng)過,都告訴了面前的這個老人,秦風相信,齊功不會到處宣揚自己那些往事的。
“秦風,你你的命運原來如此坎坷啊?”
聽完秦風的講訴,齊功有些驚奇的看向了他,秦風命運之顛簸,比他尚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齊功都有些無法想象,當年八歲的秦風,是怎么帶著妹妹生存下去的?
“習慣了就好了,師父以前的經(jīng)歷,怕是更加的驚心動魄,只是他不說罷了。”
講起自己的那些苦難,秦風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看得齊功心頭都有些凜然。
在心中想了一下,齊功猶豫著說道:“秦風,我我知道他老人家還有些本事,不會都傳給你了吧?”
“哦?老爺子,我只是從師父那里學到了文物鑒賞還有鋼琴演奏,別的他沒教我啊。”秦風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齊功,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可以,但沒要說出來的。
“沒教最好”齊功顯然不信秦風的話,嘆了口氣說道:“秦風,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了,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啊。”
當年齊功初見載昰的時候,他帶著去長輩棺材鋪的那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就是渾身刀傷死去的,死狀很是凄慘。
而齊功第二次見到載昰時。載昰自己卻是一身傷痕,甚至胳膊處還有一個槍眼,就算載昰精通藥理,也足足在齊功家里調(diào)養(yǎng)了一個多月,治療好傷勢才離開的。
加上載昰平時流露出來的一些話語,齊功心里明白,這位宗親長輩,應(yīng)該是一位江湖奇人,后來交給他的那些金銀器,怕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來路。
此刻看著秦風。齊功就像是面對當年壯年時的載昰。
在秦風和載昰所表露出來的氣質(zhì)中,似乎都有一種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草莽氣息,只不過隱藏的很好,一般人看不出來而已。
秦風知道老人在擔心什么,當下笑道:“老爺子。我知道的,現(xiàn)在不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上大學嗎?”
齊功想了一下。說道:“對了。你缺錢用嗎?我那里還有十萬,回頭拿給你!”
老人對錢從來都沒有什么概念,幫人寫字也從來不收什么潤筆費,還是前段時間整理自己的書籍時發(fā)現(xiàn)了一張十萬的存折,于是就想著要送給秦風了。
“哎,老爺子。這錢您自己留著,我可不缺錢花。”
秦風連連搖頭,他沒將出獄之后的事情告訴齊功,就是怕這老爺子生氣。要知道,前幾年在石市假造翡翠,今年又做了些假玉,這些事情在古玩行里可都是忌諱。
“也是,你怎么可能缺錢花呢?”
齊功的眼睛瞇縫了起來,有意無意的笑著說道:“那塊古玉的把玩件,應(yīng)該是出自你的手筆吧?我可是記得,他老人家一手北派雕刻的技藝,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的!”
“哪塊古玉?我不知道您老在說什么?”秦風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但嘴上卻是咬死不承認。
“不得了啊,怕是他老人家當年,也沒有你現(xiàn)在的造詣。”看到秦風的樣子,齊功哪里還會猜不出來?
不過想想秦風那凄慘的身世,老爺子也不忍心指責于他,而且古玩作假從千百年前就有之了,做的拙劣的叫贗品,以假亂真的,那也是能稱之為是藝術(shù)品的。
“老爺子過獎了”
秦風嘿嘿笑道:“在古代文物修復(fù)上,我還欠缺一些實物的鍛煉,咱們能不能走走后門,讓我參與到這次故宮文物的修復(fù)工作中去啊?”
秦風腦袋里裝滿了各種理論,但是在實踐上就差了許多。
他上大學的目地,一來是將腦海里的那些知識給分類整理,第二就是想接觸到更多的古玩文物,從而充實下自己的動手操作能力。
“你就是不說,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齊功聞言也笑了起來,用手指了指秦風,說道:“我學習文物修復(fù)的基礎(chǔ),還是你師父給打下來的,有你在,故宮里的物件能多搶救出來一些了。”
“成,老爺子,那咱們可就說好了。”秦風看了下手表,說道:“咱們爺倆這一聊就是一個小時了,也該招呼他們一聲了。”
秦風能想象的出來,被關(guān)在門外的那些家伙,怕是早就好奇心爆棚了,不過這些事情關(guān)系到自己的很多隱私,還是不能讓他們知曉的。
“哎,我說秦風,你和老師說什么呢,這么長時間?”
果然,門一打開,守在外面的李然就嚷嚷了起來,因為他怎么都看不出來,秦風這剛剛大一的學生,能和齊功有什么淵源?
“問那么多干嘛?你在學術(shù)上的造詣,能有秦風一半強就不錯了”
齊功瞪了眼李然,給秦風解圍道:“小秦和我的一位長輩有些淵源,他過幾天來我的項目組工作,李然你給安排下!”
“是,老師。”
聽到老爺子說起工作的事,李然頓時正經(jīng)了起來,而馮永康和朱凱,則是一臉羨慕的看向了秦風,能跟在大師身邊學習,那是何等難得的機會?
見到齊功的臉色有些疲倦,韋華走過來說道:“齊老,今兒耽誤的時間太長了,我看還是送您回去休息吧,等有空了再幫我看那些物件”
“嗯,有秦風在,我看不看都無所謂了。”
齊功點了點頭,指著秦風說道:“小韋啊,你的那些東西,就讓秦風給你看吧,他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什么?”
齊功此話一出,場內(nèi)眾人頓時都石化了,就算齊老要抬舉秦風,但是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太過驚世駭俗了吧?(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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