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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訂親

    神奇的是這么奇怪這么迅速的訂親,幾天功夫內(nèi)完成的事兒,竟然還是認(rèn)真的,很認(rèn)真的那種認(rèn)真。
    官媒,禮,聘,需要的手續(xù)做了個全套,只不過她不知道。
    當(dāng)然沾了官家女兒的名聲,她不知道也正常。惠太妃被送進(jìn)宮里,就是她自己做的主嗎?她做不了主,任何正常的有門第人家的女兒,婚事都自己做不了主。
    所以,她這樣被訂出去,反而是最正常的?
    武梁:……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讓她緩緩神兒清醒一下。
    武梁這邊縱使她自己知道后目瞪口呆,其實道理上,也還好說。姜家,沒有長輩做主,而陸家,既然定了義女名份,代行家長職替她操心婚姻大事,十分合理且有愛。
    其實難的是程向騰這邊。
    首先程向騰還在孝期,于禮法就不合。但把武梁娶回來這個事兒,武梁從前就親自開口求過他,他這些年也沒少在心里反復(fù)掂量尋思,他也很想,只是他也做不得主。
    一磨二磨的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機(jī)會來了,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程向騰得了武梁有可能被陸家認(rèn)做義女的信兒后,直接失眠了。
    就算武梁被陸家認(rèn)下,他想娶她,這中間也有許多的不容樂觀。
    比如他娘。跟武梁那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會不會同意呢?比如宮里,太后會怎么想,甚至圣上會怎么想?畢竟他做為皇親國戚,家事也事關(guān)皇家的面子。把武梁這樣出身的人娶進(jìn)家門,會招來眾怒吧?
    可是人生能有多少年,錯過這次機(jī)會,程向騰不覺得還會有下次機(jī)會了。
    所謂好事多磨,能磨到現(xiàn)在成事兒,已經(jīng)是上天眷顧了。
    上次太后說過,如果不能把武梁弄進(jìn)門,就要清理了她什么的,程向騰是不信的。
    太后不會那么做,也沒必要那么做。
    那是他心頭的人,太后知道,當(dāng)年關(guān)乎大事兒的時候,因著他求,太后都沒有動她了。何況現(xiàn)在,她根本就沒礙著個什么。就因為她不肯老老實實跟他就去動她?那不可能,他也不允許。
    再說那是熙哥兒的娘,如今熙哥兒那么大了,啥都懂啥都知道,就沖他,太后也不會不顧武梁面子,去讓她難堪,更別說什么清理她了。
    太后只是跟他表明態(tài)度,不能因著武梁就說出什么不娶妻之類的話罷了。
    程向騰不怕太后真的對武梁動手,但他擔(dān)心太后對他動手。――別相中了什么姑娘,忽然給他降道旨指個婚什么的,那就糟了。
    既然現(xiàn)在有機(jī)會成親,那就得速戰(zhàn)速決。
    程向騰先是又找了道士上門,象模象樣的占星卜卦,尋求破解他命硬克妻之道。最后得出結(jié)論:他身上的兇氣,還得舊識可解……
    程向騰就按著道士指點(diǎn),一副認(rèn)真憶舊識的樣子。然后對程老夫人說,既然是舊識,以前娘沒相中的,如今只怕也瞧不上,不然還是算了,最多他此生不再娶妻便是,免得惹娘不開心,或者再惹出人命來。
    程老夫人想起兒子前頭兩任,也是唏噓。老大不小的人了,就沒過過那琴瑟和鳴的如意日子啊。又是心疼,又是著急,緊著勸程向騰:娘老了,看人眼都花。你如今也歷練出來了,有那相人的眼光,這次娘就不替你作主了,你自己選個稱心合意的回來,到時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只怕兒子真的立志要鰥夫一生,忙忙的表了態(tài)。
    于是隔天兒子就說找到道士說的那舊識是誰了。陸家的義女啊,惠太妃的義妹啊。從前認(rèn)識她的種種,說來話長啊。如今就不一一細(xì)說了,反正如果娘同意,他就直接安排人去提親訂親了。
    程老夫人一看兒子那急切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滿意的。再一想陸家啊,不錯啊,前面出過太后如今還有個太妃呢,清貴人家啊。
    反正只要是正經(jīng)人家,兒子又識得那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無鹽無良的,那就行了,若人家也同意,那就娶吧。
    那時候陸家義女是誰,還沒傳出來呢,程老夫人上哪兒知道是誰去。還以為陸家從前認(rèn)下的義女,養(yǎng)在深閨罷了。
    并且孝期嘛,訂親這種事兒女方家上門來提的,那是對方的不計較。他們自己去忙張這事兒,就有些對不住往生的人了。
    所以程老夫人也沒急著讓人去查證,還想著從長議宜緩著點(diǎn)兒來,把這事兒悄沒聲的訂下來,也免得外間有閑話。
    程向騰見母親同意了,忽拉連媒帶憑的一水就辦齊了。
    陸家肯同意認(rèn)武梁,當(dāng)然就是程向騰給他們吃了定心丸:盡管認(rèn)啊,我鐵定娶的啊。帶著媒人而來的啊。
    陸家現(xiàn)在,和宮里太后了皇上了,無論如何都親近不到哪兒去。
    那邊巴不上,這邊能巴上程侯爺,那真是,異曲同工的妙處啊,于仕途有大大的好處啊。不說往上升了,至少把原來的虛職,換成實權(quán)沒問題吧。
    并且陸家義女不管什么出身來路,最后嫁入侯府,這么高的枝兒能飛上去,自然影響不了陸家什么名聲,反而都是榮耀啊。
    麻溜就認(rèn)下了武梁。
    所以說,訂親這事兒,不只武梁詫異,幾乎所有的人,搞清楚了程向騰的訂親對象后,都呆住了。
    本來按程向騰的意思,快些成親更好了,免得夜長夢多。實在是因為孝期,不方便啊。
    ???
    武梁后知后覺的還魂,知道明著抗?fàn)幦藱?quán)這種沒意義的事兒就不用想了,不過這事兒呢,就這樣從了呢,還是怎么的呢,她得好好想想。
    程向騰對她那并不歡欣的表情氣得咬牙。
    “我回去還得給娘,給太后皇上他們請罪去呢,不定被怎么收拾呢,你就一點(diǎn)兒感動都沒有?是高興得傻掉了還是真的不動心?”
    他心里其實是知道,她肯定是偏后者的。
    這個女人,從前沒滿足她要求,如今補(bǔ)償也哄不好呢?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兒。
    武梁不吱聲。怎么說呢,就算是程向騰真娶她,那又怎樣?
    矯情就矯情,女人總得矯情那么一回。當(dāng)初老娘求你你不是不娶么,現(xiàn)在來吃回頭草,不嫌晚么?誰遇到這種事兒不會氣不順意不平?老娘也是有態(tài)度有尊嚴(yán)的,由得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么?
    還有實際的問題。這可不是兩廂情愿就能事兒的,她背后無人,而他上頭有人。對他們兩個這種搭配,她已經(jīng)沒了信心。
    從前說他做不了娶什么妻的主,現(xiàn)在也擔(dān)心他擋不住各種賜妾的道。就算他們最后真成了,老夫人一生氣,各種使絆找事兒抬姨娘。太后一生氣,時不時給來幾發(fā)貴妾什么的。以后就子孫滿堂姐姐妹妹后宅翻著花的斗么?
    還是算了吧。
    何況這事兒也瞞不住,很快就會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到時候她不定被說成什么樣的轉(zhuǎn)世狐貍精呢。擔(dān)一回名聲,捱一身臟水,只有各種明虧暗虧等著她吃的份兒。
    程向騰等她半天不見反應(yīng),也不是沒反應(yīng),她是有些微微的皺眉呢,那分明就是不快的。程向騰急了,用惱火的聲音道:“反正現(xiàn)在名份已定,你是我的人了,回去好好洗白白等著穿嫁衣,敢出妖蛾子逼我搶親,你就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武梁對這半是玩笑半是氣急警告的話依然沒反應(yīng),依然蹙著眉不吱聲。
    程向騰嘆了口氣,緩了聲音哄,“嫵兒,你不要這樣,現(xiàn)在名份都定了,至少比以前進(jìn)了一大步是不是,你怎么反而一點(diǎn)兒斗志都沒有了?就算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我就不值得你爭取一下么?
    你說說,我值不值得你爭取一下?
    我一個人在那里爭,我也會沒信心也會考慮不周全。你站在我這邊,我就信心百倍。所以你不要退縮,和我一起面對好不好?哪怕咱們賭一把呢,賭贏了,后面幾十年的幸福呢,你不想嗎?”
    這倒,也對。
    起意是好的,要有斗志,要敢拼敢賭。
    她就應(yīng)該有那種心勁兒,老娘一旦做了正室,站上道德的至高點(diǎn),那些小妾姨娘,來一個滅一個,來一對滅一雙……得有這種霸氣才行是吧。不能現(xiàn)在還沒發(fā)生什么,自己就一堆擔(dān)心。
    但不該擔(dān)心嗎?后面還幾十年呢。就算最后真能成,她要復(fù)又鉆進(jìn)那四方院去嗎?王子公主的故事?成親了就叫幸福?
    武梁心里十分的不確定。
    程向騰道:“我從前說再不娶妻,你不信。現(xiàn)在看來,你是對的。不過,若我現(xiàn)在說以后再不立妾,你還信不信我?”
    武梁抬頭,靜靜悄悄盯著他看,有點(diǎn)呆呆的。
    “那個女人心眼兒針尖大,愛記仇,醋壇子,不容人,樣樣不賢都占全了,你說娶回來了,不守著她一個人過怎么行?”
    武梁嘴唇嚅了嚅,想翻個白眼兒來著,最后半路自己收回了,抿著唇繼續(xù)不吭聲。
    程向騰笑了,捏了捏她鼻子又拍了拍她臉,“回魂了,傻樣。”
    武梁擺開了頭。
    程向騰跟她說別的,“你如今不是在修昭明寺嗎,趁著功夫讓人給你修個舒舒服服的院子出來。
    以后或者說你身體不好,時不時的需要靜養(yǎng)也可以,或者說我身上戾氣太重,需要你常來佛前燒香化解也好,或者直接著我也克你,需要你常在佛前求避佑,順便為一家人祈保平安……
    總之你現(xiàn)在可以先準(zhǔn)備著,將來有個說法,你還可以常常出府來住。”
    意思是不用她天天守在府里,允她出府照管生意和四處走走吧?
    武梁歪著頭看著程向騰,別的不說,這一條,倒真的可以有。
    總之到最后,武梁也沒說出來個啥來。面對被訂親,面對程向騰,心里吃了怪味兒糊豆似的,啊不,比那滋味消魂,是那種從來不敢吃辣的人,聽信了芥末不辣的哄勸,吃下了那么一大口的感覺。
    ――真不是辣,也不會死,甚至還可能有久違的味蕾被刺激到的爽,但是,那不是自己計劃好想要的那種,那讓人無法控制的沖擊力,還是讓人失態(tài)。
    是的,是失了常態(tài),除此武梁找不出別的形容。她失態(tài)了,失控了,失心了,人整個茫茫的感覺。她好長一陣子,都在想些有的沒的,卻沒有真正想過,這事兒最后成了,會如何,不成,又如何。
    然后她干脆不想了,仍然縮回昭陽寺,繼續(xù)深沉著,或者說,放空中。
    ――那么,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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