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一望無盡。
    再向北百里外，便有血染黃沙之說。
    草原英雄，無不伴隨著血與沙成長起來。
    無論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亦或是鬼力赤、阿魯臺等人，都在這片紛爭之地瘋狂地吮吸營養(yǎng)。
    當(dāng)草原之地，無法滿足于野心，他們便會將目光瞄準(zhǔn)中原的農(nóng)耕民族。
    漢人勤勞勇敢，卻又武德充沛。
    他們只能被打倒，卻不能被打敗，即便有魏晉南北朝五胡亂華的屈辱，亦或是宋金靖康恥的負(fù)重，都不曾令這個強(qiáng)大的民族低頭。
    如今漢人正在他們的皇帝指揮下，開起了消滅草原的戰(zhàn)爭。
    “殿下，魏國公精通兵法，行軍之事，我等還是多多詢問為妙。”
    李景隆諂媚道：“好在殿下知人善用，從善如流，微臣與魏國公能與殿下一路，實(shí)乃三生有幸！”
    之前徐輝祖的耿直，與李景隆的圓滑相比，朱允炆肯定更傾向于后者。
    少年心性，顯然更喜歡說好話的那位。
    至于誰的軍事能力更強(qiáng)，朱允炆并不打算多想，反正都不如他的小皇叔。
    “與我軍交戰(zhàn)的敵人，可搞清楚了？”
    “回殿下，哨騎得來情報，應(yīng)該是脫火赤！”
    李景隆分析道：“此人乃是韃靼三大將之一，其中還有阿魯臺，以及新晉的哈爾木！之前的三大將則是被寧王殿下斬殺。”
    小皇叔果然厲害！
    朱允炆心中暗暗稱贊，嘴上卻說道：“小皇叔能斬將奪旗，我亦能如此！今日得曹國公與魏國公相助，相信脫火赤在劫難逃！”
    李景隆見允炆信心倍增，當(dāng)即奉承道：“韃子見了殿下的雄威，早就退避三舍！只要交戰(zhàn)，我等定能將其殲滅！”
    徐輝祖從不喜歡溜須拍馬，與李景隆留在營帳之內(nèi)陪伴朱允炆不同，他更喜歡巡營，與他的士兵待在一起。
    “今日行軍可累？”
    徐輝祖笑著問候手下士兵，這些京營士兵，都是他一手操練，相互之間感情深厚。
    “屬下不累！多得國公爺向殿下進(jìn)言！”
    “是也！韃子如今東躲西藏，我等若是一頭扎進(jìn)去，說不定會中了埋伏！”
    “有國公爺指揮我等，定會取勝而歸！”
    徐輝祖笑而不語，巡營過后的他，打算將明日的計(jì)劃盡數(shù)告知允炆。
    “皇孫殿下，明日我軍理應(yīng)步步為營，按照寧王所說之計(jì)，焚燒草原，令韃子無地放牧。”
    “將對方逼急之后，我軍可以逸待勞，等待對方前來交戰(zhàn)。”
    “遠(yuǎn)比我軍如無頭蒼蠅般，一頭扎進(jìn)草原里強(qiáng)。”
    朱允炆皺眉道：“怎么？小皇叔吩咐你們，便是絕妙好計(jì)！我命令你們做事，便是無頭蒼蠅不成？”
    徐輝祖愕然，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眼前的皇孫。
    “微臣不敢……只是想要提醒殿下……”
    “住口！不必再說！這片土地，將來也屬于我大明，憑什么焚燒殆盡？”
    朱允炆大袖一甩，“我就要找韃子決戰(zhàn)，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徐輝祖深吸一口氣，倘若真如允炆所言那般打仗，明軍恐怕會損失慘重！
    李景隆在旁笑道：“魏國公，我軍實(shí)力強(qiáng)勁，正如殿下所言，正面對敵韃子難有機(jī)會，何必做出折損天命之事？”
    “這草原上，不知有多少生靈，焚燒草原豈不是讓他們也無路可走？”
    迂腐之輩！
    溜須拍馬之小人！
    徐輝祖不再言語，直接走出了軍營。
    朱允炆冷哼一聲：“即便不用他徐輝祖，我還不信贏不了韃子！”
    ——
    明軍三路，分東西中路向草原進(jìn)軍。
    其中朱高煦的西路軍高歌猛進(jìn)，擁有燕山鐵騎這等精銳，放火焚燒草原，驅(qū)趕韃靼部落，更是得心應(yīng)手。
    雖然討厭朱權(quán)，但朱高煦明白，這位寧王叔的實(shí)力有多強(qiáng)，能夠帶領(lǐng)他們走向勝利。
    朱允熥則更不必說，堅(jiān)決執(zhí)行堅(jiān)壁清野的策略，在平安與瞿能的輔佐下，寧軍緩步前行，卻令韃靼人損失慘重。
    這樣被焚燒的草地，遇到大火便會形成燎原之勢。
    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可這個冬天，韃靼人靠什么度過？
    朱權(quán)分明是將他們往西面趕。
    中路與西路都依計(jì)行事，唯有東路的朱允炆，仗著皇孫威儀，并不打算聽令。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軍必須找出韃子所在之處！”
    朱允炆親自鼓舞士氣，收獲卻甚微。
    一個平日里，從來不與士兵接觸的人，自然沒有威信。
    加上這些天，大軍都在疲于奔命，韃子藏在草原之中，更通曉地形。
    將京營士兵當(dāng)成猴耍，一個韃子沒有殺死，反倒是急于立功的士兵，被韃子射殺了數(shù)名。
    對于這等損失，朱允炆認(rèn)為在可接受范圍之內(nèi)。
    加之李景隆從旁輔佐，凡是朱允炆的話，他都給予充分的肯定以及鼓勵。
    這也讓允炆將錯就錯，一錯再錯。
    韃靼脫火赤所率軍隊(duì)，其實(shí)距離明軍不足二十里。
    他們利用小部分騎兵，不斷引誘明軍，大部隊(duì)則繞到了明軍身后。
    “呵呵！這些愚昧的漢人，好在找咱們呢。”
    脫火赤冷笑道：“領(lǐng)兵之人，究竟是何等蠢材？”
    “若是他們焚燒草原，我等根本沒有藏身之處，為了活下去，只能主動與之一戰(zhàn)！”
    “現(xiàn)在倒好，只待明軍安營扎寨，夜間放松警惕，咱們便可以趁亂劫營！”
    徐輝祖心神不寧，這支韃靼部隊(duì)的行為，像極了父親徐達(dá)告訴他的戰(zhàn)例。
    “蒙古人最善誘敵深入，合圍殲敵。”
    “他們會將一群狼，將敵人視作獵物，利用兵力優(yōu)勢分而擊之！”
    “你若與蒙古人交戰(zhàn)，切不可被眼前兵力所迷惑，尤其是要小心身后！”
    “狼，最喜歡從后面襲擊！”
    徐輝祖渾身冷汗直流，眼見朱允炆要下令扎營，直接吼道：“不可扎營！迅速往前走！”
    李景隆皺眉道：“魏國公，你這是何意？將士們累了一天，你還讓他們夜間行軍……”
    徐輝祖眼神凌厲，直接下令道：“來人！將李景隆拿下，現(xiàn)在由本國公接管軍隊(duì)！”
    朱允炆大怒，指著徐輝祖訓(xùn)斥道：“徐輝祖！你這是何意！膽敢擒拿皇爺爺指派的先鋒！”
    徐輝祖并不在意，手下士兵已經(jīng)將李景隆拿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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