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顧桉睜眼，窗外天光大亮，陽光溫溫柔柔灑了一層進來。
    空氣里是清新的薄荷青檸味道, 她悄悄換掉的空氣清新劑、和男朋友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迷迷瞪瞪坐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眼皮有些沉, 腦袋有些發昏, 意識開始緩慢回籠。
    猝不及防地, 某些片段高清□□、開始以零點五倍速在腦海播放。
    她像坐在電影院的觀眾, 眼前每一幀畫面都極為清晰，完美還原當時場景。
    她因為簽約的事情，和江檸在外面慶祝。
    作為一個成年人, 當然要喝一點小酒, 之后便回家。
    卻不想, 酒壯慫人膽, 一不小心就給她壯出來個熊心豹子膽。
    江硯就坐在她旁邊, 只覺越看越好看, 不做點什么，好像有些對不起那張人間絕色臉。
    然后，她就揪著他領口親了上去……
    顧桉默默捂臉, 不敢相信那個色迷心竅的是自己。
    畫面一轉，是她坐在他腿上，被親得暈暈乎乎, 還抱著江硯不松手。
    “小朋友, 我們成年人談戀愛不光親親抱抱這么簡單。”
    “大概會讓你哭。”
    這句話背后是什么含義，她醉醺醺的小腦袋瓜想不明白，甚至還因為他不給親幽幽怨怨，氣鼓鼓噔噔噔跑上樓。
    而現在, 顧桉小臉漲得通紅、呼哧呼哧冒蒸汽，滾燙溫度快把自己烤熟。她“嗷嗚”一聲把臉埋進枕頭，像個自體發熱的小暖寶寶……
    這讓她怎么面對江硯？
    他會不會覺得她非常之膚淺，天天覬覦他美色！
    腦袋里整天也不想些正經的、就只知道占他便宜……
    她溫婉可人的小淑女形象，是不是徹底毀于一旦了……
    顧桉又轉念一想。
    要不……干脆裝斷片得了唄？
    顧桉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下樓，
    江硯和顧楨都不在家，想必又回市局加班。
    電飯煲已經跳到保溫鍵，上面貼著便簽：“小酒鬼，自己熱飯吃。”
    漂亮而有風骨的字，散發著濃郁香氣的南瓜粥，皆是出自男朋友之手。
    顧桉臉頰熱度消退，嘴角忍不住彎起。
    哥哥們都不在家，早飯過后，顧桉牽著崽崽出門遛彎。
    外面的陽光很好，沒有風，曬得人暖洋洋。
    回家之后，她拿出筆記本和數位板。
    簽約以后，她的小漫畫就要固定時間更新，不能像之前想到什么畫什么。
    江硯都不知道有這個微博賬號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從十六歲就暗戀他……
    她一定要牢牢捂住小馬甲！
    她畫畫時總是專注，不知不覺就忘記時間。下午兩點，她熱了早上沒喝完的粥，隨便填飽肚子，然后繼續。
    窗外日落，夕陽余暉暖暖照進來，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來。
    她起身開燈，江硯就在這會從外面推門進來，修長手指勾著越野車鑰匙。
    一天沒見，顧桉條件發射想要撲過去抱抱他。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又停住腳步。
    “一天不見，不認識了？”江硯好笑看她，握住她手腕把人拉進自己懷里。
    顧桉眼睛彎下去，下巴抵在他胸口，乖乖巧巧任由他抱著。
    他低頭看她，目光溫柔，“今晚隊里聚餐，想去嗎。”
    刑偵支隊聚餐，要么火鍋，要么烤肉，最重要的是，能聽他們說很多不涉密的、好玩的事情。
    以及，轄區又有幾個阿姨給顧楨介紹對象啦，又有幾個小姑娘追江硯被拒絕啦……
    顧桉美滋滋笑出小虎牙，“我可以跟著嗎？”
    “嗯，”江硯摸摸她頭發，“大家都說，務必帶上你。”
    “那我去穿外套！”
    “好。”
    跟顧桉期待的一樣，隊里聚餐選在火鍋店。
    她和江硯到的時候，人已經到齊，羊肉魚丸青菜已經堆了滿滿一桌。
    “妹妹來啦！”
    “來，幫你點了烤串，先墊墊肚子。”
    “放開肚皮吃，哥哥們請客。”
    顧桉嘿嘿一樂，因為送飯送得勤，跟顧楨同事混得很熟，大家完全把她當自家妹妹。
    顧楨抽開身邊凳子給她坐，嘴角翹著一邊，“收著點兒飯量，你的哥哥們賺錢不容易。”
    顧桉瞬間蔫下來，鼓了鼓腮，像只受氣的小金魚。
    江硯在她右手邊坐下，包廂內吵吵嚷嚷，他悄無聲息給她順毛，“放開吃，我養得起。”
    顧桉又陰轉晴，還是男朋友好！
    “顧桉今年大三了吧？”楚航問。
    顧桉點頭，“九月開學大四。”
    “第一次見的時候還是高二，哎小鄭，你今年也大三對吧？“
    楚航說著，就給顧桉介紹：“小鄭，警校大三，寒假在我們支隊實習。”
    顧桉抬頭笑笑，臉頰鼓得像個倉鼠崽崽。
    對面男生臉頰微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跟她點點頭算打了個招呼。
    “警校就在我們學校對面，我是a大的。”
    男生蹭了下鼻尖，“你們校外的小吃街很棒。”
    顧桉：“燒烤才叫絕呢。”
    “要不留個聯系方式？”小鄭鼓足勇氣，“我怕我、找不到你說的那家燒烤……”
    小鄭說完，就察覺包廂內溫度陡然下降十幾度。
    顧楨瞇了瞇眼，沒有說話。而旁邊的刑偵支隊副隊長，俊臉覆著一層霜雪，比面對犯罪嫌疑人的時候還要冷上幾分。
    他冷不丁在大夏天冒出一身冷汗。
    “可以！”顧桉最喜歡和人分享好吃的，舉高二維碼給人掃。
    兩人加完好友，小鄭開口：“有機會可以帶你逛逛我們學校。”
    這下顧桉就連小虎牙都笑出來，她太想看看親哥男朋友讀大學的地方，“警校可以隨便進去嗎？”
    小鄭點頭，“有人帶可以的。”
    “我哥和江……”顧桉差一點就要直呼大名，話到嗓子眼，變成“江隊”，“我哥和江隊算你學長嘿嘿。”
    江隊。
    江硯莫名勾了下嘴角，弧度冷淡到可以忽略不計。
    小鄭：“我們教實彈射擊的老師提過，說江隊是他帶過的最優秀的學生，蒙眼組裝槍只要十幾秒。”
    蒙眼組裝槍。
    顧桉單是想想那個畫面，都覺帥得流鼻血。
    只可惜她是沒什么機會見到。
    她轉過頭看右手邊的男朋友，男朋友眉骨高眼窩深，鼻梁又直又挺，側臉一絕。
    外套搭在一邊，身上只有一件淺藍色襯衫，看起來像個矜貴公子哥，和火鍋什么的格格不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錯。
    江硯今天晚上氣壓非常低，一整個晚上都沒怎么說話。
    晚飯后，顧楨負責去送幾個家遠的同事，顧桉跟著江硯先回家。
    “哥哥，要不要給你煮點東西吃，你今天晚上都沒怎么吃。”
    江硯搖頭，垂眸看她。
    小姑娘眉眼柔軟，眼尾彎彎的，看人時目光總是清澈。
    總是喋喋不休的嘴，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會微微上翹，笑起來時，會有一點心形。
    他不說話，顧桉揪著他襯衫袖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心情不好？不開心？”
    江硯幾乎沒有對她冷臉的時候。
    所以，偶爾冷臉一次，她完全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然而她每次心情稍微一顛簸，江硯都會溫溫柔柔問她，是不是他做錯什么。
    顧桉倒背著小手，她身上的奶油色毛衣柔軟蓬松，讓她看起來像一朵軟綿綿的云。
    小云朵乖巧開口，聲音很軟：“是我做錯什么了嗎？”
    江硯那雙漂亮眼睛又黑又沉，直直盯著她，看不出情緒。
    他手撐在她旁邊墻壁，把她圈在自己和墻壁中間，“小酒鬼，現在醒酒了？”
    一八七的身高自帶壓迫感，他身上的味道兜頭環繞下來，說話時，溫熱的呼吸輕掃過她額頭。
    昨天晚上的畫面來勢洶洶，以及他說的那句：大概會讓你哭。
    顧桉一秒小臉紅了個透，心虛得不行，聲音融化在嗓子眼兒。
    她臉往高領毛衣里埋，小聲咕噥道：“我是喝了一點，一覺睡到了天亮……”
    江硯置若罔聞，清淺鼻息落在她臉頰，聲音低沉如耳語：“那你知道你喝醉的時候，對我做過什么嗎。”
    顧桉臉頰滾燙，呼吸不穩，耷拉著小腦袋說不出話。
    親了，親就算了，還抱著不松手，還因為他不給她親不高興……
    她干巴巴搖頭，“不……不記得了……”
    “那哥哥幫你回憶。”
    顧桉抬頭，自己覬覦的美色近在咫尺.
    江硯白凈、清瘦，所以身上的荷爾蒙和少年感恰如其分完美平衡。因為半垂著眼、睫毛格外顯長濃密，鼻梁挺直，唇線薄卻有清晰棱角。
    他低頭牽過她的手，緩緩落在自己衣領處。
    手背是他掌心干燥的溫度，指尖卻落在他棉質襯衫領口，緊抵著修長脖頸，皮膚溫熱。
    她的心跳聲，一聲一聲，震著耳膜。
    而眼前畫面，慢速播放，一幀一幀，無比清晰。
    他修長手指覆著她的，牽引著她，原本扣得一絲不茍的扣子，在她指尖下被輕而易舉挑開。
    一顆，兩顆，她手被他帶著，繼續往下。
    燈光下他皮膚白得晃眼，喉結清晰明顯，鎖骨線條在眼前完全顯現，精致平直，微微凹陷，末端那顆痣令人心猿意馬。
    清冷禁欲的年輕警官，現在領口微敞，衣衫不整，好像能完美詮釋“斯文敗類”這個詞。
    顧桉臉紅心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后聽見江硯壓低聲音，一字一頓：“你昨天非禮哥哥，就像這樣。”
    那雙黑而沉的眼睛，澄凈得像是清泉洗過，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臉頰。
    似乎干凈無辜，又似乎是在肆無忌憚地勾引，有她不曾見過的強烈占有欲。
    “所以你得對我負責。”
    “不準看其他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