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衡知覺得她和江昱走的太近了,已經超過普通同學的界限,她與人交往界限感極強,同學就是同學,看見就會打招呼,不見也絕不會多問一句。所以她很不習慣和這位哥的這種相處,但他似乎又在刻意保持兩人的距離,她連說都不知道從哪說。
“好吧。”許衡知有些猶豫,她知道校霸這樣愛學習多少有點不正常。
但她怎么說呢,總不能說你其實不用那么早起學習,差不多就可以了。
這不打擊人家一顆求知若渴的心嗎。
江昱察覺到了許衡知的猶豫,他開口道,“外婆讓我跟著你一起學。”
搬來外婆,許衡知就信了。
老人家肯定樂意孩子努力學習。
一瞬間許衡知就覺得自己事多了,她忍不住腹誹:人家只是愛學習,為了外婆,你想什么呢。
此刻不免心生愧疚,“噢,那行吧。我以后應該會天天這個時候起,你要是起得來就在這等我吧。”她又補充一句,“我們可以約好時間,你就不用干等著了。”
這正和江昱的意,他面上倒是不顯,極為隨意地說了句,“好”。
許衡知本來以為這么早了她應該第一個到吧,結果不是。
進教室的時候看到前排夏瑩瑩已經在小聲背書了。
開門的聲音嚇得她一個激靈,抬頭看到是許衡知和江昱盯了兩秒后表情恢復如初。
許衡知麻木了,她和江昱走在一起一般會得到兩種目光。
一種是外班人:你怎么會和江昱在一起?!
另一種就是和夏瑩瑩一樣的五班人:哦,原來是你倆。
細看五班人的眼里還寫著探究和八卦。
可能校霸確實不經常交朋友吧。
“瑩瑩早。”許衡知對夏瑩瑩笑了笑。
“早……”
夏瑩瑩還是不敢看江昱。
江昱一路走到座位上沒停,他把書包放在桌上,趴那打算補覺。
昨晚為了數學題熬半宿,早上不知道許衡知什么時候起,他知道許衡知肯定不會在六點半之前,她對學習這方面向來上心,具體又不知道什么時候。
只能更早起,四點多就站那等著了。
他清楚自己的行為有多荒謬,卻又只能放任自己沉淪。
許衡知沒想到他一大早起來就是為了在那睡覺,看那樣子估計很早就起來了。
即使是盛夏,關城的早晨依舊冷得人發抖。
她說不清現在心里什么感受,也沒法摸清江昱心里的想法,但是就現在,就這一刻。
看著江昱睡覺的側臉,她覺得還不錯。
江昱被上課鈴吵醒,他起身看向講臺上方的時鐘,七點四十。
何燃正和許衡知小聲講話,見大佬轉醒,以為是自己吵到了他,默默閉上嘴。
江昱剛睡醒,周圍靜的像是世界還在沉睡,這會兒有點分不清今夕何夕。
許衡知把她買的早飯放到他桌上,“吃了吧,等會上課了。”
江昱抬了抬眼,盯著食物沒出聲。
許衡知見狀問他,“早上吃飯了嗎。”
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走,他起床洗漱過就來了,害怕錯過她上學的時間。
許衡知看他不說話,就知道肯定沒吃,接著說,“吃吧,一會老師就來了。”
江昱拆開,便利店最常見的三明治,煎蛋火腿,還有一瓶飲料,熱的。
他垂眸盯了幾秒,募地一笑。
值了。
八塊錢的飲料暖得熱四點多的天。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課,上次睡過去了,這種許衡知第一次上。
“圍著操場跑一圈。”隊一站好,體育老師就發放了號令。
“啊……,”同學們怨聲載道,“老師,今天太熱了。要不先別跑了,咱去體育館打球也行啊。”
“跑完一圈,體育委員領著大家去體育館集合。”體育老師理都沒理,說完就吹了哨子。
大家只能移開腳步龜速移動。
“再不動就跑兩圈!”這話一出,大家只能老老實實跑步。
接近正午,陽光毒辣。
許衡知挺樂意跑步的,她喜歡運動的感覺。
她其實可以很快,這么一點難度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她也愿意跑。
但是不行。
這是在和大家一起,在集體中,她不能做隊伍里不一樣的那個“異類 ”。
只能跟著大家一起慢慢跑。
只有在各種比賽和考試的時候,她才可以毫不掩飾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當第一對她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不想被大家討厭是一種習慣。
悠哉悠哉地跑著,許衡知眼神四處飄著,沒意思極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800米硬是跑了差不多10分鐘還有人在后面走著懶懶散散走著。
這不散步嗎,許衡知心想。
她在人群中找她的小同桌,仔細找了幾遍也沒找到,看來又是逃課了。
她此刻內心突然就生出來那么一點點的想法,就那么一點點的念頭:她也想逃課。
打算偷偷溜回教室,然后她就看到不遠處小樹林的人。
好像是夏瑩瑩。
她又看了兩眼才確定,許衡知還沒過去,就看清了里面的狀況:一個男生拉著夏瑩瑩的手,面色猙獰,夏瑩瑩渾身抗拒的躲著。
她沒想到不上課真能碰見點事。
許衡知活了17年還沒見過這種事,這種不要臉的事現在居然還有人做的出來。
她立刻轉身向后面,用確保一種后面的人能聽見的音量大聲喊道,“老師好!!”
小樹林那男生看都沒敢往這邊看立馬就跑了。
許衡知等他走遠之后上前,夏瑩瑩一個人,臉上煞白,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許衡知剛說一個字,夏瑩瑩的眼淚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抑制的,小聲的,像是小獸的嗚咽。
她最看不得女孩子哭,更何況這種梨花帶雨的模樣。
“去醫務室吧。”許衡知說。
許衡知攙扶著她,小步
從小樹林出來看到了何燃,夏瑩瑩正低頭哭著,許衡知給他使個眼色,讓她別出聲。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燃具體不知道發什么了什么事情,但他看到了剛才逃走那個男生的臉。
結合眼前這種情況并不難猜。
他和夏瑩瑩不是太熟,知道她成績好,家境可能不太好,五班唯一一個住校的,不愛說話。
他剛剛發現手表不見了,想著應該是跑步的時候手表掉在了操場,就出來找,結果看到了眼前這幕。
回憶著那個男生最后去的方向,他跟了上去。
許衡知沒跟醫務室老師說什么情況,等著夏瑩瑩情緒平靜下來。
老師以為學習壓力大,安慰兩句去一邊忙自己的事情。
她坐在隔壁床沒出聲,不知道說什么。
這種情況太棘手了,現在也不適合說?
許衡知等到那邊沒動靜,移過去看,原來是睡著了。
睡著了好,睡著了就沒什么糟心事可以煩惱。
她拉上窗簾,嘆了口氣。
她走出門口,把空間留給夏瑩瑩,往邊上靠墻站著,正思考著對策,腦子想了一百種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又被迅速否定。怎么著還是得顧及人家小姑娘的想法和面子。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許衡知皺了皺眉,疑惑這時候會是誰。
樓道里的人沖出來,何燃一來就抓著許衡知的胳膊,十分用力,“我看到他人了!”語氣堅定,“我能指認他!”
許衡知甩開他的手,無奈道,“你跟上去了?”
“嗯,我看到了臉,他進了高三十班。”
許衡知拉著他往走廊盡頭走,避免吵醒夏瑩瑩。“你瘋了,萬一他發現你跟他,轉頭告老師他倆早戀,又或者拿其他什么借口把過錯推到夏瑩瑩身上怎么辦?”
“老師又不會信,我倆都看見了。”何燃十分有底氣地說。
“老師信不信重要嗎?”
何燃被問的一愣,他不懂這話什么意思。
他確實不明白名聲對一個女孩子的重要性。
特別對這種屁大點事就能傳遍每一個角落的高中來說,你有沒有根本不重要。
只有外面傳,你沒有也是有。
他們不管留言真假,閑話間的兩滴唾沫對他們來說只是嘴唇一張一動。
即使這件事跟他們毫無關系,又怎么樣呢。說過兩句就棄之腦后,真正在意,真正受傷地永遠只有被害人。
“這件事一旦傳出去瑩瑩還怎么在這上學?她家連我這種新來的轉學生都知道,你不知道嗎?她學習多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她在學校呆不下去了能去哪?她一個女孩子被傳這種事以后怎么在人前抬頭?”許衡知心急,也是被那臭傻逼惡心到了,此刻不免說得。
深呼幾口氣重新開口,“他看見你了沒?”
何燃被許衡知說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那么多以為抓到交給老師就可以解決,要不是那孫子跑得快已經進班了,他死活也得抓去辦公室。
被許衡知這么一提醒,不免慶幸自己沒有沖動行事。
他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字,“沒。”
許衡知放下心,“那就行。”
“不過這事也不可能你們簡單結束,你看見了這事別讓瑩瑩知道,回去仔細打聽打聽那人。”
她看何燃臉色不好,拍了他胳膊一下算是安慰,“行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
何燃失了神一般往前走。
許衡知看著何燃背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