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去比賽？”周曜反應過來,開口問道。</br> “是啊，參賽名額按照這次考試成績來定。”</br> 物理老師笑著晃了晃他的卷子，“你運氣不錯,一共十五個名額,而你在全年級中剛好考了第十五名，我還以為你們班一個名額都沒有呢。”</br> 她語氣有些奇異，仔細打量眼前俊秀寡言的少年。</br> 在周曜轉來十五班之前,她就聽說過他的名字,鼎鼎有名的問題兒童,自由散漫，不受約束,打架曠課無法無天。</br> 讓她一度擔心他在課上搗蛋，可見到本人后,發現和想象中差異巨大,少年安分守己,性格沉默內斂,成績穩步提升，現在還一躍成了十五班的黑馬，讓人刮目相看。</br> 物理老師不懷疑周曜成績的真實性，全班就他考得最好,卷子題目都是本校老師現出的，在網上根本找不到答案。</br> “怎么樣？你報不報名？”她循循善誘,“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就算不能拿獎,去見識一下也是好的。”</br> 周曜默了幾秒,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五班……有人去嗎？”</br> “當然。”老師點點頭,“五班除了嚴深川和阮黛外,其他學生也考得不錯，會去好幾個呢。”</br> 周曜又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為他要拒絕時，他薄唇微張，只說了兩個字：“我去。”</br> “那就這樣定了。”老師喜不勝收，露出了笑容，“我現在就給你報名。”</br> *</br> 高二五班，物理課，何老師拿著改完的卷子走進來，并讓課代表把卷子發下去，公布了物理考試的成績。</br> 阮黛拿到卷子，看到自己考了93分，只比嚴深川低五分。</br> “你們這次都考得很不錯。”何老師顯然對這次考試的成績很滿意，臉上笑呵呵的，“尤其是嚴深川和阮黛，分別考了第一第二，繼續這樣保持住，你們一定能在后天的競賽中拿獎！”</br> 阮黛表情平靜，反應不是很大，和嚴深川混久了，她也養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br> “老師，競賽還有誰去啊？”班上有人好奇地問。</br> “我看看啊。”何老師拿出夾在教案中的紙，“除了他們外，還有言愈，劉一原……”</br> 他只報了本班同學的名字，看到最后一個人時，他目光頓住，也念了出來：“……還有周曜。”</br> 這個名字一出，底下一片鴉雀無聲。</br> 阮黛表情終于有了細微變化，有些訝異地抬頭看向老師。</br> 而嚴深川眉頭一皺，難得主動開口問：“這種考試也能走后門嗎？”</br> 他語氣不太客氣，少見的帶有針對性。</br> “怎么可能？”何老師立馬搖頭，“周曜的成績絕對是真材實料的，他考了81分，正好第十五名，你們一個個的，可別小看人家，周曜其實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只是以前心思沒花在學習上而已，我聽汪老師，也就是他現在的班主任說，他現在每節課都會認真，努力上進，有現在的成績不奇怪。”</br> 他以前畢竟是周曜的班主任，言語間不免向著他，看到他進步這么大，由衷地感到自豪和高興。</br> 嚴深川意識到自己沖動了，緩了語氣道：“抱歉，是我沒了解清楚。”</br> 話是這么說，但他眉頭依舊沒松，本以為周曜已經徹底放棄了，看來還是不能大意。</br> 阮黛倒沒想那么多，重新聽到周曜的名字，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看到他了，時間過得真快。</br> 至于何老師說的話，她并不懷疑，周曜智商不低，就是以前沒用對地方，現在看來沒有她在，他過得更好。</br> 何老師又說了下考試安排，“我再最后說一遍，你們都好好記住，競賽是在H市舉行，后天早上開始，我們明天坐大巴過去，上午九點半在學校集合，千萬不能遲到，聽到了嗎？”</br> “聽到了。”被選上的同學齊聲道。</br> *</br> 放學后，夏瑩西迅速收拾東西，對阮黛道：“走啊，吃飯去！”</br> “我就不去了。”阮黛打了個哈欠，神情懨懨。</br> “你又不吃飯啊，這怎么行？”夏瑩西皺眉，“你都好幾天這樣了，身體會吃不消的。”</br> 她看著阮黛，雖然她表情和平時一個樣，但臉色卻很差，沒什么精神的樣子，仔細看會發現眼底還有黑眼圈，只是用粉底巧妙地遮住了。</br>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夏瑩西擔心道，“臉色也太憔悴了。”</br> “……沒有。”阮黛視線躲閃，心虛道。</br> 沒辦法啊，她不僅要準備物理競賽考試，寫卷子刷題，還要完成其他學科的作業，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而且有的老師還動不動就霸占自習課。</br> 不熬夜連作業都寫不完。</br> 而且老師現在那么看重她，無形中給她帶來了很大壓力，讓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硬撐，她不像嚴深川，天賦異稟智商開掛，只能勤能補拙。</br> “我真的吃不下。”阮黛嘆了口氣，越臨近考試，她壓力越大，已經反胃到惡心的地步，“你幫我買兩個面包回來吧，謝了。”</br> 夏瑩西：“可是……”</br> “我沒事。”阮黛沖她笑了笑，“考完試我們去吃大餐啊。”</br> “好吧。”夏瑩西無奈地把勸她的話咽回去，“面包你想吃什么口味的？”</br> “肉松。”</br> *</br> 出發當天，阮黛準備就緒后，去了校門口集合，藍色大巴停在路邊，已經有好幾個同學到了，正聚在一起聊天，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br> 阮黛看到了嚴深川，走過去笑著打招呼，“早啊，你準備得怎么樣？”</br> “還好。”嚴深川神色如常，看不到一絲緊張，“你呢？”</br> “也還好吧。”阮黛自覺做不到他這樣，在心里嘆息，不說成績，光是心理素質她就比不了。</br> “別擔心。”嚴深川看出了她的焦慮，緩聲安撫道，“你盡力就好，不要有心理負擔，一切有我。”</br> “嗯。”</br> 他們聊了幾句后，帶隊老師就來了，依舊是何老師，他身后跟著司機，領著他們上車。</br> 阮黛原以為會看到周曜，可都七點五十五了，都沒看到他的人。</br> 考生里不乏有人不喜歡大巴，會選擇讓家里人送自己去。</br> 周曜養尊處優的，很明顯像是這種人，但他似乎沒有提前報備過，何老師等得心急如焚，不時看抬起手腕看時間，要不是有這么多學生看著，他估計早就罵臟話了。</br> 離八點還有一分鐘，阮黛覺得周曜不會來時，車門口突然傳來聲響，熟悉的腳步聲，不深不淺，沉穩有力。</br> 阮黛心中一動，抬眼看過去。</br> 周曜穿著簡單的黑衣黑褲，身形高瘦筆挺，他戴著鴨舌帽，又低著頭，眉眼被打上一道陰影，看得并不清晰，他斜跨背著背包，一只手插在褲袋里，休閑而懶散，不急不緩地上了車。</br> 他一上來，就吸引了車內所有的目光。</br> 阮黛看著他，許久未見，他真的變了很多，褪去了之前的輕狂桀驁，氣質變得穩重內斂。</br> 周曜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抬頭朝她看過來，漆黑的眸與她對視。</br> 時間仿佛靜止。</br> 阮黛首先移開了視線，表情淡然。</br> 周曜看到她和嚴深川坐在一起，目光微頓，再也沒往那個方向看，懶洋洋和老師打了個招呼。</br> 何老師數落道：“怎么這么晚，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br> 周曜垂下眉眼，聲音淡涼，“抱歉，睡過頭了。”</br> “今天這么重大的日子，你能不能上點心？”何老師都懶得說他了，“好了，趕緊找個座位坐下，馬上就要開車了。”</br> 周曜低低應了一聲，邁開長腿往里走。</br> 雖然阮黛旁邊的位置被占了，但她附近還有空位。</br> 然而周曜腳步沒有停留，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帶起一陣清涼的風，吹起了她的頭發。</br> 阮黛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薄荷味。</br> 周曜走到最后一排位置的角落，曲起長腿坐下，身體往后一靠，同時拿下帽子遮住臉，似乎打算睡覺。</br> 阮黛也有些困了，不住打哈欠。</br> “累了？”嚴深川見了便道，“要不要靠我肩上睡一會兒？”</br> “不用。”阮黛下意識拒絕，仰頭閉上眼，“我這樣瞇一會就好。”</br> 嚴深川沒有勉強，“到了我叫你。”</br> “嗯，謝謝。”</br> 不久后，車就開了。</br> 何老師在前面說：“我已經在網上給你們訂好了賓館，到時候直接拎著行李入住就行。”</br> 車內亂哄哄的，大家第一次集體出游，都興奮得不行，嘴上敷衍著說知道了，眼睛新奇地看向車窗外。</br> 一片歡鬧聲中，周曜默默拿下帽子，視線無法控制地望向那個離他很遙遠的姑娘。</br> 她仰頭閉著眼睛，小臉雪白，似乎睡著了，在車子行駛的顛簸中，她的腦袋也跟著晃動，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去。</br> 周曜看到嚴深川的手攬過她的肩，溫柔地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親密無間。</br> “……”</br> 周曜閉了閉眼，手心攥得發白，第一百次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br> 明明知道來了也是找虐。</br>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顆薄荷糖，撕開包裝扔進嘴里。</br> 一口咬碎。</br> 清清涼涼的感覺蔓延開來。</br> 卻依然無法平復內心的躁動。</br> *</br> 到了H市后，阮黛被嚴深川叫醒，望向窗外，天色竟然已經黑了。</br> 何老師把準考證給他們，然后帶他們去定好的旅館。</br> 一行人浩浩蕩蕩，像旅游團。</br> 近些天從各地趕過來考試的學生很多，當地人見怪不怪，不覺稀奇。</br> 何老師預定了八間房，兩個人一間。</br> 阮黛房間號是205，在二樓，和嚴深川不在同一層樓，簡單和他打了招呼后，她和同住的女生一起回房了。</br> 找到205房間，她拿出鑰匙開門時，聽到旁邊傳來腳步聲，不由轉頭，看到周曜竟然也朝這邊走來，然后在206號房間的門前站定。</br> “……”</br> 兩人沉默對視。</br> 這他媽是什么狗屎運。</br> “好巧啊。”還是周曜旁邊的男生訕訕開口，“我們竟然住在隔壁。”</br> “是啊。”阮黛的室友連連點頭，“真有緣分！”</br> 兩人沒話找話，尬得不能再尬，誰不知道周曜和阮黛的關系，無論是她追他還是他追她都鬧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br> 冤家路窄說的就是他們。</br> 阮黛沒搭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打開門進房間了，一句話也沒說。</br> 女生不好意思沖周曜他們笑了笑，也忙不迭進去了，還關上了門。</br> “那個，周曜同學……”男生小心偷看大佬臉色，“我們什么時候進房啊？”</br> 周曜面無表情瞥他，“你問我干嘛？”</br> “啊？”</br> “鑰匙不是你拿著么？”</br> “……”you改網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手機版網址m.w.com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