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黛演奏完畢,場下一片安靜,所有人仿佛還沉浸在剛剛的旋律中不可自拔。</br> 父親這首歌本來就感人至極,敏感的人情到深處都忍不住落下眼淚。</br> 而阮黛神色平靜,表演完后,她就迅速斂去了全部表情波動,仿佛剛剛拉琴時露出些許哀傷表情的人不是她。</br> 阮黛禮貌地朝評委老師微微鞠了一躬。</br> 空氣靜寂三秒,教室響起如雷的掌聲,來觀看評選的學生很多,不同年級不同班級都有,很多人都認識阮黛,又驚訝又驚艷。</br> “她就是阮黛?和傳言中完全不符啊,小提琴拉得好好。”</br> “在親眼看到她前,我還真以為她只是個腦殘大小姐,沒想到這么美,操,誰說她是舔狗的?明明就是女神本人!”</br> “聽說她學習成績最近進步神速,我們班主任都在夸她呢。”</br> ……</br> 阮黛的演出毫無疑問取得了巨大反響,因為周曜,她在校名聲一直不好,黑子無處不在。</br> 而現在她站在中心最耀眼處,面孔即使不施粉黛,依舊明艷漂亮,明明都穿著一樣的校服,她卻能襯得腰細腿長,黑發柔順地垂在肩側,天鵝頸細長優美,肌膚白得像玉,仿佛會發光。</br> 周曜站在門口,微微仰起頭,靜靜望著她,遠遠的,看得幾乎失神,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光彩照人的一面,明媚自信,落落大方,尖叫聲此起彼伏,全場都在為她歡呼喝彩。</br> 連丁嘉豪和陸浩都無比驚嘆。</br> “阮妹妹太颯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她還會拉小提琴?”</br> “她真的變了好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br> 評委們雖然還沒打分,但看表情顯然對阮黛很滿意,讓她回去等結果。</br> 阮黛頷首道謝,然后就下去了。</br> 因為離正門近,她本來要從正門出去,結果發現周曜也來了,整個人還用身體把門堵住。</br> 少年手插在口袋,懶散倚在門框,跟沒骨頭似的,見到她過來,沒有絲毫要讓開的意思,漆黑的眼眸直直看著她,眼底沉沉,情緒不明。</br> 阮黛腳步一頓,沒什么表情。</br> 場上的學生見她不對勁,順著目光望過去,這才看到周曜也來了,又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br> 周曜在學校是風流人物,走哪都是焦點,可剛剛阮黛的光芒太盛,竟然一時無人注意到他。</br>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曜是故意堵門口,如今阮黛脫胎換骨,和他狹路相逢,也不知道會碰撞出什么火花。</br> 阮黛以前那么喜歡他,總不可能會視而不見吧?</br> 此時評委已經開始叫下一個人,“下一位,何紫盈。”</br> 觀眾反響并不熱烈,大多數人心思都在周曜和阮黛身上,期待有什么狗血劇情發生,臺下可比臺上有意思多了。</br> 然而他們的希望落空了,經過無數次驗證,現在的阮黛真的對周曜無所謂了,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腳步一轉,往教室后門走去,明顯不想和他對上。</br> 周曜見阮黛理都沒理自己,自嘲地輕嗤了聲,沒有興致再待下去,身體站直,也走了,消失在門口。</br> 臺上,何紫盈的古典舞跳得中規中矩,沒有出差錯,但也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有珠玉在前,她免不了失色許多。</br> 她剛開始跳時,見場上大多目光都集中在阮黛身上,心有點亂,跳得沒有以前好,現在看到周曜跟著阮黛離開,不知是走神還是干嘛,收腿時不小心被拌了一下,差點摔跤。</br> 場上立刻響起一片噓聲。</br> 評委不動聲色,見何紫盈只是短短慌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把接下來的舞跳完,心理素質過硬,臨場應變能力強。</br> 還不錯。</br> *</br> 阮黛之所以演奏《父親》,很單純地因為今天是父母忌日,而小提琴又是父親買的,她只是想拉給他聽罷了。</br> 她對評選結果并不是很在意,就算在校慶比賽中得了獎,獎金也就五百塊,還沒她直播賺的零頭多,倒不如說她還希望落選,省得浪費時間。</br> 她本打算回教室拿書包,然后去和夏父夏母匯合,走到半路上想起舟車勞頓,應該帶瓶水去,而且她會暈車,最好備好暈車貼,于是她又打了個轉,前往學校的便利店。</br> 現在是午休時間,店里沒什么人,店長靠在椅子上拿手機看電視,阮黛進來時頭都沒抬一下。</br> 阮黛也沒有打擾他,她時常下課來這里買吃的,對物品擺放地點都很熟悉。</br> 她輕車熟路從貨架上拿了瓶礦泉水,想到還有夏父夏母,又拿了兩瓶。</br> 路過零食區,她看到擺在貨架上方的酸梅,想起以前爸爸喜歡吃,忍不住停下腳步伸手去拿,由于太高了,她一時沒勾到,剛要踮起腳步時,一只修長干凈的手橫空出現,越過她的頭頂,輕輕松松拿到了那包酸梅,然后遞給她,“吶。”</br> 熟悉的欠扁語調。</br> 阮黛愣了下,轉頭,周曜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后,正垂著眼看她,下顎微斂,眼角漆黑深邃,臉上表情很淡,仿佛只是順手幫一個女生拿東西,沒有其他感情因素。</br> 阮黛看了他幾秒,伸手接過,“謝謝。”</br> 禮貌生疏得像是對待陌生人。</br> 應該說失去記憶后,如果沒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婚約,他對她來說本來就是陌生人,沒有愛也沒有恨。</br> 她拿了酸梅就去收銀臺結賬,和他擦肩而過,腳步沒有任何停頓。</br> 阮黛買的東西不多,總共就三瓶水一包酸梅,店長看了一眼,開口:“一共9塊。”</br> 她剛要付款時,發現暈車貼忘買了,抱歉地說了一句稍等,然后去左側放藥品的貨架上找暈車貼,回來后發現周曜站在了收銀臺前,只買了一瓶可樂,店長報出價格后,他漫不經心拿過先前她留下的水和酸梅,說:“一起。”</br> “不……”阮黛嘴張了張,剛要拒絕,可他動作更快,已經掃完了桌子上貼的二維碼。</br> 阮黛莫名其妙被人買單,皺眉看著他:“你什么意思?”</br> “幾塊錢的東西而已。”周曜輕描淡寫,“誰付不一樣?”</br> “別誤會。”看她眼神怪異,他又補充,“只是順便而已,我對你沒別的想法。”</br> 說著,他還一字一頓重點強調:“你別多想。”</br> 阮黛:“……”</br> 多想的是你吧。</br> 繼莫名其妙被買單后又莫名奇妙被拒絕,阮黛覺得他腦袋簡直有坑,本來想還錢,但又不想和他為了幾塊錢的事拉拉扯扯,太麻煩,反正她以前為了他也花過不少錢,算是扯平了。</br> “那謝謝了。”阮黛淡然點頭,把暈車貼的賬結了,向店長要了個塑料袋把所有東西都裝起來,然后提起東西走人,連聲再見都沒說。</br> 由于趕時間,她走得很快,邊走邊拿手機發信息,告訴夏母自己馬上就到。</br> 剛出便利店不遠,她聽到前方有雜亂的腳步聲,無意識抬頭看了眼,腳步不由停了停。</br> 兩個穿得流里流氣的男生朝她走來,一個染著白毛,一個手臂紋了刺青,穿著高年級的校服,看著就不像正經人。</br> “哇,這不是剛剛在臺上表演的美女嗎?我記得叫阮黛來著。”白毛男笑得不懷好意,露出一口大黃牙,“近看竟然更漂亮,真是難得啊。”</br> 阮黛收起手機,話都不想說,繞開他們要走。</br> 結果她往旁挪一步,刺青男也跟著挪一步,似乎打定主意要堵她,“別急著走啊,現在又不上課,我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br> 刺青男的視線不停往阮黛的敏感部位瞄,舔著嘴唇,表情很猥瑣,“放心,大家都是學生,我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沒有別的意思。”</br> “……”</br> 阮黛原以為世上不會有比周曜更傻逼的人。</br> 沒想到,還真有。</br> “讓開。”她表情平靜而冷漠,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還是不可回收的那種,“我趕時間。”</br> “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br> 白毛男被她輕蔑的眼神刺激到,一個健步上前,想拽她的胳膊,可還沒碰到她,下身忽然一疼。</br> *</br> 阮黛走后,周曜有點沒反應過來,按照她現在的性子,他還以為她會堅貞不屈地纏著他把錢還他呢。</br> 怎么就這么……走了?</br> 還這么干脆。</br> 周曜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身上氣壓卻低了低,拿著可樂就走。</br> 他沒想來買東西,只是看到阮黛往這邊走,無意識跟到了這而已。</br> 不用阮黛說,他也覺得自己腦袋不太正常。</br> 他長長吐出口氣,走出便利店不遠,竟然又看到了阮黛,被兩個高大的男人堵在路邊,少女細胳膊細腿的,纖瘦的身影顯得尤為可憐。</br> 周曜看到她被欺負,腦袋有幾秒空白,反應過來前,身體下意識沖了過去,一切都只是條件反射。</br> 然而還不等他抵達戰場,就看到瘦弱可憐的阮黛忽然抬腿狠狠踹了其中一個男的一腳,速度快到他都沒看清。</br> 而且踹的地方非常準,就在兩腿中間的那塊地。</br> 那男的像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動手,還動的是他命根子,疼得嚎得超大聲,蹲在地上面容扭曲。</br> 另一個男的都看呆了。</br> 周曜:“……”</br> 作者有話要說:我忘了我星期六還要上班,晚了一點(捂臉),晚上還會更的,么么噠</br> 發三十紅包</br> 感謝在2020-09-2520:22:53~2020-09-2612:21: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136531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桃子與梨8瓶;加內特5瓶;666666、逍遙嘆、theone2瓶;陳陳愛寶寶、星野yoru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址m..net,...:</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