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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江南小鎮,美人如畫

正是傍晚熱鬧的時分,兩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小道上,道路兩邊都是賣菜的小攤。隨憶從小在這里長大,早就和他們熟悉了。

每走到一家,就有人和她打招呼:“阿憶,回來啦!”

隨憶也笑著回應:“嗯,回來了。”

然后眾人就把視線投向了蕭子淵,一臉善意地笑著問:“男朋友啊,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

蕭子淵笑瞇瞇地看著,隨憶臉一紅,偷偷瞄了蕭子淵一眼,都是說的家鄉話,他好像沒聽懂。

隨憶急著解釋道:“不是,這是我學校里的師兄。”

一群淳樸善良的人根本不理會隨憶,笑著和蕭子淵說話:“小伙子,好福氣啊,我們阿憶從來不帶男孩子回來的!”

蕭子淵禮貌地道謝:“謝謝。”

隨憶睜大眼睛看著蕭子淵,如意算盤沒打成有些懊惱:“你怎么聽得懂……”

蕭子淵笑得志得意滿,趴在她耳邊輕聲開口:“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奶奶也是南方人?”

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耳邊,隨憶感覺耳朵越來越熱,連帶著整顆心都開始躁動不安。

蕭子淵很滿意地看到她白皙如瓷的肌膚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粉嫩誘人。

周圍的人笑嘻嘻地看著兩個人:“小兩口感情真好。”

隨憶眼看著一群人越說越離譜,便隨便買了點菜就拉著蕭子淵離開了是非之地。

隨憶一路都黑著臉,深有她認識的人怎么都這么不正常的認知,刻意和蕭子淵保持著一段距離。蕭子淵一直心情很好地跟在她身后,如她所愿,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快到家的時候,她突然在巷口停住,看著某個方向出神,夕陽里,她的身影瘦弱伶仃。

蕭子淵心里一緊,緊走幾步跟上去問:“怎么了?”

隨憶指著對面的醫院,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記得剛搬到這兒的時候,那段時間媽媽的身體很不好,總到那兒去看病。那個時候我還小,從家里走到那兒要一千步;后來上初中的時候就變成了八百步;等我去上大學的那一年,只需要六百步了。我記得有一次我放學回到家,聽鄰居說媽媽在家里暈倒被送到醫院去了,我就急急忙忙地往那兒跑,那個時候覺得怎么會這么遠,可現在再看,又覺得好近。”

隨憶說到這里忽然轉頭看著蕭子淵,蕭子淵似乎意識到接下來她說的話會不怎么好聽。

果不其然,隨憶頓了一下再次開口:“高考填志愿的時候,我所有的志愿都是醫學系,所有的愿望都是趕緊畢業回到這家醫院工作,可以一輩子守著媽媽。”

蕭子淵聽到這句暗示的拒絕,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沒說又繼續慢慢往前走。

隨憶看著他輕松閑適的背影,有些錯愕,以往她有這種婉拒意思的時候,蕭子淵就算不惱,臉色也會難看一陣子,怎么現在似乎跟沒聽到一樣呢?

隨憶打感情牌的如意算盤再次在蕭子淵面前被他的無招勝有招打得七零八落,便懊惱地一跺腳很快跟了上去。

蕭子淵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唇角勾起。

他說過,他不會逼她,他可以慢慢等。

慢慢等你承認早已愛上了我。

蕭子淵神清氣爽地進了家門,身后跟著沒精打采的隨憶。

隨母的荷葉飯做得清香怡人,只是依舊……缺了鹽。

隨憶看著蕭子淵神色自若地邊吃邊毫無痕跡地拍著隨母的馬屁,隨母樂呵呵的,嘴都合不攏。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真的是想多了,他有這種能耐就應該去政壇,不然真的是暴殄天物!

吃完飯,隨憶奉懿旨去廚房刷碗,蕭子淵站在一旁陪她。

隨憶似乎對下午吃癟的事情很在意,再次不死心地挑釁。她似乎已經亂了,頗有病急亂投醫的意味。

隨憶一邊洗著碗一邊念叨:“蕭師兄,其實我覺得你和喻師姐很般配,喻師姐人漂亮,性格也好。和你還是一個專業,你們肯定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蕭子淵靠在門邊,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隨憶,他倒想看看她能說出什么花來。

隨憶見蕭子淵沒動靜,便試探著叫了他一聲:“蕭師兄?”

蕭子淵馬上微笑著做出反應:“嗯,我在聽,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接著說。”

他看上去一臉認真誠懇,可在隨憶聽來怎么就那么敷衍呢?

隨憶也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態度,接著說:“我是學醫的,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我們倆能有什么共同語言?還有,我長得丑,脾氣也不好,你沒和我深入接觸過,我還有很多小毛病,我……唔……”

隨憶邊沖洗著碗上的泡沫,邊使勁編排著自己,似乎想要把蕭子淵嚇走,誰知下一秒就有只手伸過來輕輕抬起自己的下巴,緊接著唇上便有了溫熱柔軟的觸覺。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輾轉廝磨,溫柔又霸道,清冽的氣息縈繞著她,她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

隨憶睜大眼睛看著他近在眼前的完美臉龐,微微閉著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一下一下地撩撥著她的心。

隨憶剛想要推開他,卻意識到自己手上都是洗潔精的泡沫。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蕭子淵在她唇角落下最后一吻,終于放開了她,摸摸她的臉,又伸出手指撓了撓她下巴上的那塊軟肉,眼里含著寵溺看著她,一臉滿足,似乎在逗弄小寵物。

“怎么以前沒發現你話這么多,還是安靜下來更可愛。”

隨憶的大腦一片空白,眼睛愣愣地停留在蕭子淵清晰彎起的唇角,怎么每次洗碗都會出現狀況呢?

上一次就是這樣,這次更變本加厲了。

她這輩子最恨洗碗了!她再也不要洗碗了!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像蕭子淵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腹黑男!他不想聽可以直說啊,怎么想得出來用這種方法呢?

隨母坐在客廳里很快就看到紅著臉從廚房灰溜溜走出來的隨憶,隔了幾秒鐘,蕭子淵從容淡定地踱出來。隨母微微笑了下,繼續看手里的書。

隨憶臨睡前被隨母叫到房里,隨憶笑嘻嘻地敲門進去,隨母正嘴角噙著淡笑看她。

只這一眼,隨憶便笑不出來了。在隨憶的印象中,只有她做錯了事,母親才會露出這種表情。

“過來坐。”隨母看著隨憶恐慌的小眼神,理了理隨憶耳邊的碎發,慢慢笑出來:“有些事我想是我忽略了,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所以可能讓你誤會了。”

隨憶雙手握住隨母的手,忽然有些緊張地看向她:“什么事?”

隨母臉上的笑容平和安寧,平靜無波的聲音緩緩響起:“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后悔過嫁給隨景堯。即便后來發生了那么多事,我也從來沒有后悔過一絲一毫。”

平地一聲雷。

隨憶心顫,這是離開隨家以后,隨母第一次主動提起那個名字。她有些不忍,握著母親的手:“媽媽,不要再說了……”

蕭子淵到來的這些天,隨母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副優哉游哉的狀態,可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結,所以才會忽然告訴她這些。

隨母反握住她的手:“你心里的害怕和惶恐我都知道,可所有的生命軌跡都是不可復制的。蕭子淵不是隨景堯,你也不會是沈潺,所以,阿憶,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吧,若不盡如人意,你也要拿出放手一搏的勇氣。無論你現在是多么彷徨迷茫,最終都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隨憶放在身前的手攥得緊緊的,深吸一口氣強調著:“無論怎么樣,我都會回來陪您的。”

隨母忽然笑了出來:“你這孩子怎么越大越笨了呢,難道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我眼前晃才叫不離開我嗎?”

隨憶無言以對,在她心里,陪伴確實是這么定義的。

隨母忽然笑了:“隨丫頭,你這樣累嗎?”

隨憶一臉迷茫:“啊?”

隨母寵溺地摸著女兒的臉,似乎她還是十幾年前那個小女孩:“當年我和你父親給你取名隨憶,就是希望你想要做什么就能隨心所欲地去做,可卻沒想到會成這樣。”

“你考慮這個,考慮那個,那你又該怎么辦?你又為你自己考慮過嗎?你這樣算是對你自己負責嗎?”

“有時候,不要想太多,順著自己的心意就好。現在,你問問你的心,蕭子淵這個男人,你到底想不想要?”

隨憶忽然安靜下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蕭子淵這個男人她到底想不想要?

她怎么會不想要?

可是,她怎么要?她要得起嗎?更何況她知道母親是不會離開這里的,她真的可以拋下母親跟他走嗎?

“你跟媽媽說實話,如果其他的都不管,你到底想不想要?”

隨憶被逼到絕境,心里的那個答案呼之欲出,可她還有那么多的顧慮呢?

“我……”那兩個字盤旋在嘴邊,就是無法說出來。

隨母嘆了口氣:“你從小就這樣,因為得不到,所以假裝不想要。你以為不期待、不假設、不強求,就不會有痛苦,可真的是這樣嗎?”

“你問問你自己,這樣的選擇,你可后悔過?”

“你從小就聰明懂事,從來不需要我操心,可在這件事上,如果你真的做了錯誤的選擇,就白白辜負媽媽這么多年教你的心血了。你以為你擺脫了誘惑回到我身邊,我就會高興嗎?”

隨憶低頭落淚:“媽媽,對不起……”

我說過我會回來好好陪您,可我還是對蕭子淵動了心。

隨母慈愛地摸摸隨憶的發頂:“孩子,你沒有錯。媽媽現在很好,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幸福。你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里遇到最美好的人,那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你怎么能輕易放手?”

“憶寶,你從小就是個心思深沉的孩子,感情從不外露,一般人也不入你的眼。子淵這個孩子很不錯,你從小到大身邊的人我見過不少,也就只有這個人鎮得住你。如果你真的放棄了,媽媽都為你可惜。”

隨憶知道蕭子淵的好,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心里一疼,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媽媽,我……”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看你在學校的時候,媽媽不是也過得很好,你不要擔心。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無論怎樣,媽媽終究會有離開你的那一天,你終究是要過上自己的生活,孩子,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隨憶轉身往外走,打開門又轉過身,欲言又止地叫了一聲:“媽媽……”

隨母抬頭看過來:“嗯?”

“上學期在學校的時候,隨景堯來看過我……”

隨憶說完后便緊盯著隨母。

隨母臉上波瀾不驚:“他是你父親,去看你正常……”

“他說,要不要讓……讓弟弟來看看我們……”

隨母神色如常地問:“你怎么回的?”

“我說不要告訴他。”

“嗯,就該這么做。媽媽累了,去睡吧。”隨母揮揮手,催隨憶離開。

隨憶關上房門,站在門口半天沒動。

就算母親臉上看不出異常,心里還是難過的吧?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當年割舍的痛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痊愈的吧?

隨憶濕著眼睛轉身上樓,路過蕭子淵的房間,他還沒睡,房門半掩,隨憶不經意看了一眼,他正背對著自己似乎在畫什么圖,背影挺拔。

隨憶心里亂成一團,也沒多想便回了房間,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

難道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我眼前晃才叫不離開我嗎?

或許她一開始的定義就錯了?

隨憶慢慢抬手握上胸前的平安符,往日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回放,腦子里都是蕭子淵。隨憶慢慢閉上眼睛,良久后呼出一口氣。

當晚蕭子淵房里的燈亮到很晚,一心畫圖的他并不知道那一晚發生了那么多事,這些事會對他以后的生活產生那么深遠的影響。

第二天天一亮隨憶便起床了,見到晨練回來的隨母還有些訕訕的,隨母倒是絲毫不提昨晚的話題,笑瞇瞇地使喚她去做早飯。

隨憶站在那里沒動,笑著撒嬌:“媽媽,你給我洗洗頭發吧!”

隨母橫她一眼:“這么大了還讓媽媽給你洗頭發,真是的……”

可她嘴上雖然這么說,腳下已經往院子里走。

蕭子淵下樓走到院子里時,就看到這樣一幕場景。

隨憶側身坐在矮凳上,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盆水,隨母拿著水瓢舀水淋在她頭發上,頭發上的白色泡沫慢慢被沖下來。夏日的清晨,氣溫沒有那么灼熱,太陽剛剛升起來,陽光灑滿整個小院,隨憶像個孩子一樣咯咯地笑著,隨母一臉慈愛。

蕭子淵看著看著,慢慢笑了出來。

沖干凈后,隨母拿著毛巾給隨憶擦著頭發。隨憶擦擦眼睛,一抬頭便看到了蕭子淵,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隨母也看到了蕭子淵,便招呼他過來:“子淵,過來給這丫頭擦頭發。”

蕭子淵欣然上前,隨憶聽了便開始掙扎:“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

隨母按住她:“別動,一會兒滴得滿身都是水。”

蕭子淵接過毛巾輕輕揉搓著,隨憶背對著他坐在那里,有些不安,臉上火燒火燎的,隨母在隨憶抗議的眼神里走開了。

她的頭發冒著濕氣,襯得一雙眼睛都是濕漉漉的,只是那雙眼睛不安分地東轉轉西轉轉。

蕭子淵手下動作沒停,笑著問:“你緊張什么?”

隨憶馬上撇清:“沒有啊。”

蕭子淵給她擦完了,又拿起梳子給她梳了梳頭發:“拿來。”

隨憶想要轉頭去看他:“什么?”

蕭子淵把她的腦袋轉回去:“過年的時候我讓林辰拿給你的東西,你不會沒帶回來吧?”

隨憶心里一驚,半晌才小聲回答:“帶回來了。”

蕭子淵雙手搭在隨憶的肩上,聲音里帶著笑意:“去把它拿來。”

隨憶磨磨蹭蹭地上樓把那個精致的木盒拿了下來,燙手似的扔到蕭子淵懷里。

蕭子淵拉著隨憶重新坐在自己身前。隨憶看著鏡子中的蕭子淵,既來之則安之,她倒想看看這個男人搞不搞得定這三千煩惱絲。

鏡子中的蕭子淵攏著她的頭發折騰了半天,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烏黑的發間,動作生澀,但一臉的溫柔。

直到那支簪子插到了發間,隨憶這才看到了廬山真面目。

古樸素雅的白色玉簪,樣式簡單,沒有繁復的花紋,卻讓人沒來由地覺得美到極致。

其實她拿到盒子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里面裝著的東西不簡單。木盒的質地是小葉紫檀,靜穆沉古,精致的花紋,古色古香的銅鎖扣,單單這一個木盒已是不凡,盒里的東西又該是怎樣超凡脫俗?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打開。

蕭子淵說她會明白。

她是明白,就是因為明白才慌張,甚至難以置信。

蕭子淵看她靜靜地出神,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聲問:“怎么樣?”

隨憶很快回神,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手藝并沒有多好,歪歪扭扭的,他這樣一個男人怎么會梳頭發,不知道練習了多久吧?

隨憶眼角有些濕,心里酸澀,卻抬頭去瞪蕭子淵:“蕭子淵,你知不知道簪子是不能隨便送給女孩子的?”

蕭子淵笑,故意問:“為什么?”

“因為……”

“因為什么?”

隨憶幽怨地看著蕭子淵:“你真的不知道?”

“你不告訴我,我怎么知道?”

隨憶皺著眉皺著小臉,白皙的肌膚憋得通紅,精致的五官皺成一團。她抬頭看了眼蕭子淵,鼓起勇氣又放棄:“不知道就算了,還給你。”

說著就要取下來,被蕭子淵制止,誘哄著:“說啊。”

隨憶幽怨地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別處,似乎是想反駁卻又不好明目張膽,只小聲地嘟囔:“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知道。”

蕭子淵看著隨憶,忍不住笑起來,她這么孩子氣地碎碎念的時候特別可愛。

他從身后擁著她,看著鏡子中兩人的臉貼在一起,慢慢笑出來:“若君為我贈玉簪,我便為君綰長發,洗盡鉛華,從此以后,勤儉持家,可好?”

清淺的聲線,淡然的語氣,波瀾不驚,可眼神卻幽深明亮,直直地仿佛要看進她心里去。

隨憶心里又是一驚,蕭子淵的笑容加深:“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

隨憶沒想到蕭子淵已經想得那么遠,心里有些慌:“我一直想還給你的……”

“你敢!以后我送你的東西,你再敢說半個還字試試!”

他的臉輕輕地貼著她,神色明明還是那么溫柔,嘴里卻兇狠地吐出幾個字。

隨憶和他在鏡子里對視良久,慢慢笑出來,第一次沒有躲閃,而是慢慢靠了上去。

蕭子淵心里一動,緩緩開口:“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天氣很冷,市中心有個中國珍品海外展,幾個外籍同學感興趣,便叫我一起去看講解。當時一眼就看到它了,然后便想到了你……想也沒想就買了下來,花光了身上、卡上所有的錢,天都黑了才走回學校……”

隨憶低頭看著交疊在她身前指節分明的雙手,慢慢撫上去,心里的悸動久久不散。

他那么驕傲的人出去留學是不會花家里錢的,不知道買了這么貴重的東西之后,他的生活該是多么窘迫拮據,可之前他卻一句都不提。

是了,這些話他平時是斷然不會對別人說的,可現在卻笑著對她說,臉上的笑容和煦溫暖。

隨憶的眼圈忍不住紅了,蕭子淵卻握上她的手再次開口:“阿憶,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讓我這樣。”

隨憶眉目間閃過不可名狀的歡喜:“我知道,念吾者,為百年,不為一夕。”

吃晚飯的時候,隨母盯著隨憶看了半晌后,狀似無意地開口評價:“簪子不錯啊,不過你年紀太小,這么貴重的東西壓不住。”

隨憶不自覺地抬手想取下來,不想伸到一半的手被蕭子淵拉下來,他謙恭地看著隨母解釋道:“并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就是件小玩意兒,只是覺得她戴著好看便想著買來送給她。”

隨母又看了一眼,便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只是笑著招呼兩個人吃菜。

隨憶本以為母親隔得遠沒看出什么,卻不知閱歷深的人有一雙看盡天下的眼,什么都逃不過那雙眼。

吃過晚飯隨母打發兩個人出去逛逛,隨憶想起剛來那天許諾要帶蕭子淵去看夜景,便上樓去叫蕭子淵。

房門沒關,隨憶還沒走近就聽到蕭子淵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嗯,我有些事情過兩天就回家……您多注意身體……”

隨憶停住,怕打擾他便打算原路返回,才轉過身就聽到身后開門的聲音,轉頭便看到蕭子淵已經掛了電話站在她身后。

“找我?”

隨憶覺得這個情景頗有她偷聽電話被抓了個正著的感覺,雖然她問心無愧,但終究有些不自然:“那個……我們出去散散步?”

蕭子淵走了兩步來到她面前,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好啊。”

兩個人踏在石板路上,漫無目的地閑逛。水上船家的燈籠很快一盞一盞地亮起,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看起來格外動人,整個小鎮籠罩上一層朦朧剔透的薄光。

隨憶拉著蕭子淵站在橋邊看了半天,轉頭去問蕭子淵的意見:“我們找條船去游河?”

河面上清風徐來,輕輕吹起她的長發,水上、岸邊的燈光交相輝映,她的臉在燈籠的映襯下泛著紅色,晶瑩剔透。她正抬頭笑著問著他什么,烏黑漂亮的眼睛里閃著明亮的笑意,可他卻什么都沒聽進去。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復存在,他只看到了那一抹晶瑩。

看了一眼不遠處喧鬧的花燈船,蕭子淵慢慢抬手壓下她飛舞的長發,臉上的笑容清淺溫和:“不去了,人太多了,我們隨便逛逛說說話就好。”

隨憶被他帶著傻傻地笑著,忽然看到前方一個地方聚滿了小朋友,隨憶不自覺地走過去看,原來是賣糖葫蘆的。

一個爸爸帶著一個小正太和一個小蘿莉站在那里,兩個小孩子都是三四歲的樣子,眉眼有些相像。小正太滿眼都是紅心,吵著要吃糖葫蘆,小蘿莉雖然沒說話,但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父親。

年輕的爸爸看也沒看小蘿莉一眼,付錢只買了一串糖葫蘆,小蘿莉很懂事,也沒鬧,只微微抿著嘴,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小正太吃。

隨憶看著她,慢慢皺起了眉,蕭子淵沒說話,轉頭看向隨憶。

隨憶很快笑著走過去,蹲下和小蘿莉說話。

“小妹妹,想不想吃糖葫蘆?”

小蘿莉猶豫了一下,怯弱地點點頭。

隨憶笑著摸摸她的臉:“那姐姐給你買一串好不好?”

說完準備走過去交錢,蕭子淵已經遞了一串過來。

小蘿莉接過來咬了一口,笑瞇瞇地叫了聲:“謝謝哥哥姐姐。”

隨憶摸摸小蘿莉的腦袋:“不用謝,好不好吃啊?”

小蘿莉酸得瞇起了眼睛,卻還是點頭:“好吃!”

蕭子淵嘴角微彎靜靜地看著,最后視線又回到隨憶的臉上,他不在意別人,只在意她。

年輕的父親在一旁看了看蕭子淵和隨憶,沒說話。

隨憶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小蘿莉的父親,轉頭對蕭子淵說:“走吧!”

蕭子淵微笑著點頭:“好。”

兩個人沉默了一段路后,隨憶有些猶豫地轉頭問:“我剛剛是不是有些……”

蕭子淵快走了幾步上前握住隨憶的手,看著前方笑著回答:“我很喜歡女孩子,我也有個妹妹,而且,我覺得家里人似乎更疼我妹妹。”

隨憶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蕭子淵看穿,有些不好意思。

蕭子淵轉頭看她:“隨家那么對你,只能說明,他們有眼無珠。”

這才是蕭子淵,從容和煦從來都只是外表,骨子里依舊藏著狂狷和刻薄。

隨憶心里一暖,下一秒蕭子淵不知從哪里變出一串糖葫蘆,遞到隨憶嘴邊,示意她張嘴。

隨憶便就著他的手咬了半顆山楂,剛入口便被酸得捂住了嘴:“唔,好酸……”

“是嗎?”蕭子淵邊說邊把剩下半顆含進了嘴里。

隨憶忽然安靜下來,默默地嚼著山楂也不嫌酸了。他們這是在干什么?蕭子淵吃了她剩下的糖葫蘆?

蕭子淵看她神情僵硬,勾著唇問道:“難道你想讓我嘗你嘴里那半顆?”

隨憶瞪他一眼,邊腹誹邊臉紅心跳地往前走,也沒在意他已經握著她的手走了一段路了。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所學校前,正是放暑假的時節,學校里很安靜。

隨憶倒是有些興奮:“這是我母校啊!”

蕭子淵便牽著她往里走:“那我們進去看看。”

隨憶一路興奮地跟蕭子淵說著哪里變了,哪里還是老樣子,最后兩個人站在亮著燈光的公告欄前,上面貼著期末考試排名的光榮榜。隨憶安靜了下來,漫不經心地看著,似乎在回憶當年上學的事情。

一直沉默的蕭子淵很快開口打破了沉靜:“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是在競賽的試卷上,后來的幾年里我一直在想,這么隨意的名字,它的主人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后來每年的比賽我都會下意識地搜尋,可你再也沒出現過……”

隨憶一下子就明白了蕭子淵在說什么:“林辰把準考證給我看了。那個時候我父母分開得有些突然,考完試我就回了家,然后跟著媽媽到了這里,從之前的學校轉到這兒,這所學校不是重點……嗯……沒有資格參加那種競賽,所以……”

所以,盡管我們相遇得那么早,卻不相識。

蕭子淵的臉在發白的燈光下帶著笑意:“那年新生報到,林辰拉著我們去接你。當時你站在學校門口那棵柳樹下,林辰叫了你名字的時候,我就吃了一驚,你笑著回頭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了你。雖然你和準考證上的樣子不太一樣了,可我卻知道那是你。你對著我們笑,竟然讓我沒由來地心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隨憶一直以為那一次不過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沒想到于他而言卻是重逢。隨憶回想了一下,他當時神色如常,并沒有不妥和激動,而且在以后的那么多日子里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提起過。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陰影里的雙杠處,隨憶一臉笑容地指著它:“小的時候最喜歡坐到上面玩兒,別的女孩子都不敢上去,那個時候覺得沒什么,后來慢慢長大了卻開始害怕了,再也不敢爬上去玩兒了。”

蕭子淵雙手撐在雙杠上,確實有點高,他轉頭去看隨憶,那個時候的她應該瘦瘦小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

隨憶只看到蕭子淵對她笑了一下,下一秒便雙臂用力撐起自己,然后便穩穩地坐到了上面,一臉得意地歪頭看著她。

隨憶有些好笑地把臉撇到一邊,她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女孩子一向是完全沒有優勢可言的。

蕭子淵本來坐在上面,卻忽然雙腿固定在雙杠上,靠著腰部的力量倒掛下來。

“小心點!”隨憶一驚便上前準備去扶他,誰知蕭子淵卻穩穩地停住,拉過她便毫不猶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開始他只是在她唇邊輕輕地蹭,后來又含著她的唇細細密密地吮吸,溫熱的舌尖纏著她的舌頭,攻城掠地,唇齒相交,親密繾綣。

他的手還在拉著她,只有腰部在使勁,她根本不敢去推他,只能讓他占盡了便宜。

蕭子淵終于心滿意足地放開她,然后輕輕松松地翻身下來,站在她面前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糖葫蘆一點兒也不酸。”

隨憶的臉紅得像要滴血,被他含過的唇麻麻的,像是根本不是自己的。她想抬手去摸,卻又覺得不妥,慌張和無措一下子涌上心頭,只能氣急敗壞地叫了一聲:“蕭子淵!”

偏偏蕭子淵看到小貓有撓人的前兆時,還一臉的氣定神閑:“嗯?”

“你……”隨憶語塞。

蕭子淵臉上依舊掛著暖暖的笑:“我后天就要回去了。”

隨憶臉上的怒意立刻就消失了,心里的想法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那么快……”

也是,晚上不是聽到他說要回去的嗎?

蕭子淵歪著頭戲謔著開口:“舍不得我啊?”

隨憶最近被他調戲得都出抗體了,立刻反駁:“沒有!”

蕭子淵聽到后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怎么想聽你說句我想聽的話就那么難呢?”

隨憶不由得抬頭去看他。

蕭子淵笑著去撫她的眉眼:“你再這么看我,我就忍不住又要親你了。”

手下細膩軟滑的觸覺讓他不想放手,便忍不住又摩挲了幾下。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不遠處有個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隨憶?”

隨憶嚇了一跳,轉頭去看,來人走近了一些,她還是一臉茫然,轉頭去問蕭子淵:“你認識的?”

蕭子淵看著她迷糊的樣子只覺得好笑,這位看著溫婉和順,實則眼里半點看不進去人啊。

“他叫的是你,我怎么可能認識。”

隨憶“啊”了一聲,只能尷尬地笑著看向來人,假裝是認識的。

那個男生大概是好奇,一直盯著蕭子淵看,蕭子淵則氣定神閑地接受他的注視。

隨憶覺得不禮貌,硬著頭皮作介紹:“這位是蕭子淵,這位是……我同學。”

蕭子淵看著這位“同學”,微微瞇起眼睛,她把他當同學,恐怕他就不那么認為吧?沒看人家眼里的情愫那么明顯。

那個男生一臉挫敗地看著隨憶:“你不記得我叫什么了嗎?”

隨憶臉上的尷尬更加明顯了,男生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記得我了?”

隨憶秉承不恥下問的優良作風,笑著問:“是不太記得了……你是我初中同學?還是高中同學?”

男生臉色變了一變,自己安慰自己:“也不怪你,我高中畢業出國后,我們一直就沒再見過。對了,我叫周一琢,以后別再忘了。”

隨憶以為打完招呼就差不多了,拉著蕭子淵打算離開,誰知周一琢忽然看向蕭子淵:“你是……隨憶的男朋友?”

蕭子淵垂著眼睛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周一琢的神色忽然微妙起來,陰陽怪氣地開口:“真有福氣,當年上學的時候,隨憶有很多人追的。”

蕭子淵禮貌得體地回答:“謝謝。”

“你在和誰說話?”一個女生忽然出現,自然地攬住周一琢的胳膊。

周一琢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女生臉色一沉,看了隨憶一眼。

隨憶被她看得一愣,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也是同學?”

“噗!”周一琢沒忍住笑起來:“不是不是,你們不認識,這是我在國外留學的同學。”

女生忽然笑起來,落落大方地向隨憶伸出手去宣布主權:“你好,我叫吳伊琳,是周一琢的女朋友。”

隨憶伸出手和她握了下:“你好。”

吳伊琳松手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像是很厭煩地甩開了隨憶的手。

隨憶沒在意,蕭子淵卻看在眼里,極輕地皺了下眉,伸手握住隨憶的手,把她往身邊拉了拉。

隨憶眼角余光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以為他受不了這種人開始不耐煩了,心里竟然也跟著焦躁起來,想著怎么開口說離開。

女生這才注意到蕭子淵,驚為天人的同時又有些不甘心,忽然開口:“我們現在在國外留學,XX你聽說過吧?我們就在那兒,有時間去找我們玩兒啊。”

隨憶不明所以,怎么忽然說起這個話題了?她轉頭看向蕭子淵。

蕭子淵倒是不見了剛才的不耐煩,低著頭,旁若無人地把玩著她細長的手指。

面前還站著兩個人呢,隨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兩人便開始了漫長的拉鋸戰。

蕭子淵的手被推開,復又笑著去纏她的手,然后再被推開,他再糾纏過去。

隨憶掙扎了幾下后,最終放棄。

這邊兩人玩得不亦樂乎,那邊女生還在喋喋不休:“XX那個地方別人都說好,可我覺得不怎么樣,生活水平太高了,我們倆一個月得這個數,這還是少的。我堂哥也在國外,他那個地方才叫真的高,不過那個地方確實好啊,繁華啊……”

說完看向蕭子淵,似乎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蕭子淵察覺到她的視線,慵懶地抬起眼簾,卻沒看她,而是把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路燈上,扯了扯嘴角,云淡風輕地開口評價:“不錯。”

隨憶眨眨眼睛,不是她和這個男生是同學嗎?怎么看起來同學的女朋友和蕭子淵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女生聽到蕭子淵的反應后更得意了:“這就不錯了?我堂哥那可是XXX的高材生!XX實驗室的!你聽說過的吧,那個實驗室很難進的。”

說完又看看隨憶,再看看蕭子淵:“你們沒去過吧?也是,簽證不好辦,那兒的學校一般人都申請不上呢。”

隨憶終于聽出不對勁來,她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因為她拿不準大神什么時候會出招,萬一一個大招過來,她來不及躲,血濺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自己是吃過虧的,大神出招,眾妖退散。

蕭子淵外表溫和無害,可明眼人一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不是能招惹的人,而蕭子淵輕易不和別人對視,所以每每便有不明真相的人上前受死。

隨憶此刻真的有點同情這個女孩子。

周一琢也覺得有些過分了,扯了扯女孩的手臂,卻收到女孩的一記眼刀。

女孩還想再說什么,忽然被身后的人打斷。

女孩很快回頭,招呼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過來:“這就是我堂哥,他可厲害了!在XXX拿獎學金的!我介紹你們認識吧,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找他幫忙!”

某堂哥看清對面的人后卻忽然變了臉色,碰了下她的胳膊,皺著眉低聲說:“別說了!”

蕭子淵依舊一臉微笑地聽著,等女孩終于停下來,目光才從路燈上收回看向剛走近的人緩緩開口:“好久不見。”

某堂哥的臉色更難看了,我們一個實驗室的,回國前天天見,這才幾天啊,難道之前你都對我視而不見嗎?

某堂哥瞪了某男一眼后,臉上堆滿笑容開口解釋道:“蕭師兄,對不起啊,我堂妹胡說的,你別在意!”

蕭子淵笑得溫和:“沒事。”

隨憶眨眨眼睛,好巧啊,竟然是認識的?

隨憶知道,他不是不生氣,而是某些人根本不入他的眼,既然不入眼,又何來生氣之說呢?

女孩有些不服氣,揪著眼鏡男低聲問:“他誰啊?”

某堂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帶著呵斥:“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和我一個實驗室的大神!和我一屆的,但比我還要早進實驗室!我都得叫他一聲師兄,你還敢在他面前嘚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女孩的嘴巴立刻成了O形,然后很快惱羞成怒地離開。

隨憶看著三個人離去的背影,皺著眉自省:“像我這種沒出過國的土包子是不是不適合偶遇中學同學?”

蕭子淵的笑意加深了一分,抬頭去撫平她皺起的眉頭,認真地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開口:“包子啊……我看看……你最近好像是有點長胖了……”

說著便順手捏了捏隨憶的臉頰,軟滑的觸覺讓他不想放手:“唔,我嘗嘗是什么餡兒的。”說完真的低頭在她臉頰上輕咬了一口。

隨憶捂著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天哪!面前這個笑著的男人真的是蕭子淵嗎?!他去國外到底學的什么專業?!撩妹的理論與實踐?!

隨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便沒再說話,捂著臉低頭就往學校門口走。

很快身后傳來腳步聲,她知道蕭子淵跟上來了。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住,轉身去看他。

蕭子淵也停下來,挑了下眉,似乎在詢問她,眼底隱隱含著笑意。

隨憶搖搖頭,笑了下很快轉過頭去。

蕭子淵快走幾步,伸手去握隨憶的手,十指相扣才心滿意足地開口:“說啊。”

最后那個尾音輕快婉轉,不是蕭子淵的風格,卻更像熱戀男女間的說話方式,纏綿繾綣。

隨憶歪著頭猶豫良久。

蕭子淵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神一樣的存在。無論什么時候都可以優秀得那么舉重若輕。她早已不會相信什么運氣好啊,有天賦啊,生來就該優秀啊,她只知道,你必須很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她不知道所謂的“很努力”到底是有多努力,她不知道在那個異域國度,他到底比別人多下了多少工夫,才讓人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蕭師兄”,別人看到的是他的輝煌,可她卻看到了她的心疼。那些日日夜夜,她卻不能陪在他身旁。

可這一切,她的遺憾,她的失落,她的心疼,她不知道該怎么對眼前這個男人說。

隨憶重新抬頭去看他,視線落在他線條清晰漂亮的臉龐上,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句:“蕭子淵,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蕭子淵一怔,第一次聽到她這么毫無顧忌地叫他的名字,語氣里還帶著淡淡撒嬌抱怨的意味,引得他不由得抓緊她的手,笑意夾雜在低沉的聲音中飄出來,還帶著安撫:“很快就會回來了。”

他的笑容明亮而溫暖,笑起來眼角有細小的笑紋,還有眼底眉宇間的溫柔,這一切看起來都格外動人心弦。

隨憶似乎真的開始期待他的回歸了。

她還在神游,就被蕭子淵攬著腰拉進懷里,輕輕一笑:“這是第一次別人說我是你男朋友的時候,你沒急急地開口強調我只是你師兄,算是默認嗎?”

隨憶又愣住,他的聲音怎么聽上去那么委屈呢?她想了一下才從他懷里抬起頭來,一臉認真:“我雖然一直叫你師兄,但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愛你。”

蕭子淵皺眉:“那個時候你給林辰說……我還聽到的……”

隨憶摟上他的腰,笑得調皮:“我說的是我不會喜歡,沒說不喜歡。”

我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敢喜歡,我會努力讓自己不喜歡上你;就算喜歡,我也會忍住。

隨憶抬頭看著蕭子淵的眼睛,笑容明媚,緩緩開口:“可是,我終究還是沒忍住。”

這次換蕭子淵愣住了,他很快想明白,低下頭似乎有些懊惱地笑起來,把隨憶攬進懷里,臉貼著她的臉:“阿憶,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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