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劉繇回答,呂雉就自己猜測了起來。</br> 首先她之所以鎖定劉長和劉恒這兩個犯罪嫌疑人,是因為劉邦的兒子,在她死的時候就剩下這兩個了。而其他第3代人則根本沒有資格搶在這兩位前面繼位,所以能夠奪走劉弘皇位的就只有這兩個了。</br> “劉長性格暴躁,好勇斗狠,莫非是他?”呂雉自言自語道“不,不是長兒。長兒畢竟是我親手養大的,而且他心思雖然暴躁,但也最是單純,和弘兒都是很好的玩伴。”</br> “而且因為出身問題,朝臣里面沒有幾個與他關系很好的,不可能是他,他沒有這個動機和能力。”</br> “那莫非是劉恒,可是劉恒遠在千里之外的代國。代國弱小,軍力不足。若是想要武力造反,則南軍只需要派遣一個校尉,就能夠將其捉拿!”</br> “可如果他是謀奪了皇位的話,那我呂家人在干什么?周勃和陳平他們兩個在干什么?”呂雉不斷的回想起自己臨死前的布置。</br> 將南北軍的軍權全部交給了呂家的人,同時朝廷里面最重要的位置,也全都是呂家的人在掌管,周勃和陳平等人雖然名義上還是九卿之一,但他們的軍權也已經被剝奪了,整個朝廷都在呂家的掌控之中,劉恒怎么可能從千里之外的代國過來奪權呢?</br> “如果非要從這兩人中選一個的話,那恐怕還是劉恒了!”呂雉雖然想不明白上述兩人是如何奪走皇位的,但她卻認定如果真有一人的話,那必定是劉恒。</br> 道理很簡單,因為劉長蠻橫,他奪走皇位的話,天下人不可能歸附,取而代之的恐怕就是天下大亂,大漢江山絕不可能延續數百年的時間。</br> 可如果是劉恒繼位的話,就看他將那小小的代國給經營的密不透風,就連嘗試的匈奴都不敢在代國的邊境越邊。硬生生的將這個邊塞小國經營成了安居樂業之地,如果是劉恒繼承皇位的話,那這個大漢還有可能存續數百年的時光。</br> 所以呂雉非常干脆的問道“是劉恒嗎?說他奪了皇位?”</br> “此言非矣!”劉繇道“文帝不曾奪取任何人的皇位,文帝他此前一直在代國安穩的治理著江山社稷,護佑一方百姓,不曾有過任何非分之想。”</br> “是長安內的文武百官,所有的宗室諸王們,一致推選文帝繼任大統,否則天下無主,豈能安穩?文帝三辭三讓,不想見到高祖創下的基業中道崩除,這才不得已才來到長安,繼任天子之位的。”</br> “文帝從不曾奪取任何人的江山,是江山感念文帝的文成武德,主動歸附于文帝!”劉繇的話雖然是花式馬屁。</br> 但有一說一,這話倒也確實沒有說錯,至少從目前掌握的史料來看,當年那場諸呂之亂,漢文帝劉恒確實沒有參與到其中,也很難參與到其中。</br> 畢竟從代國前往長安最少也要40天的時間,而整個諸呂之亂從爆發到平定下來總共也就只過了兩天時間,劉恒根本不可能在遙遠的代國遙控指揮這樣一場政變。</br> 所以劉恒的皇位,大概率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砸在他劉恒頭上的。</br> 當然了,這也和劉恒治理國家的手段確實非常高明,同時一直表現的人畜無害,這才讓功臣集團一致推選劉恒來繼位,否則這個皇位就應該是直接參與這次判斷的齊國勢力的了。</br> 言歸正傳,但呂雉聽到劉繇口中說的,什么江山是主動送到劉恒手中的,她一個字都不相信,她只想知道整個事件的具體過程。</br> 于是她厲聲質問道“那弘兒呢?他是怎么死,就算他年少夭折,那他還有三個弟弟,為何不以其弟弟為皇,而是要請他叔叔過來?”</br> “劉弘根本就不是惠帝的血脈,有什么資格繼承王位?”雖然后世所有人都知道,劉弘和他三個弟弟確實是漢惠帝劉盈的親生骨肉,是周勃等功臣集團為了永絕后患,把和呂家有關系的劉恒的幾個血脈全都絞殺了。</br> 但劉繇還是要睜著眼說瞎話,拿出官方史書上的那套記載道“劉弘也好,還是劉太,劉武,劉朝三人,都根本不是惠帝的兒子,而是你高后你從民間搶來了孕婦的孩子,殺了他們的母親,然后假稱這是惠帝的骨肉,送到宮中撫養,好讓你借著這些孩子的手,讓你和你的呂家人永遠操控朝政而設下的陰謀詭計,他們幾個根本就不是高度的血脈,怎么可能當我大漢的皇帝陛下?”</br> “你說什么……”劉繇的話,讓呂雉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忍不住后退了好幾步,直到被兩個哥哥撐住之后,她才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然后淚如雨下道“弘兒,還有我的呂家后人,兇多吉少矣!”</br> 呂雉是個極為聰明的人,雖然劉繇只說了劉弘不是劉盈的骨肉,呂雉就已經看到那場殘酷的政變的結局了。</br> 劉弘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孫子,呂雉不清楚,那天底下就沒有其他人清楚了。</br> 但是現在,后人卻言之鑿鑿的說這幾個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孫子,這意味著對方從根上否定了這四個孩子即位的法理性。</br> 而需要他們用如此用眼說瞎話的手段來掩蓋一切的話,那這四個孩子恐怕已經死在了他們的手中。</br> 而呂雉所以可以安心去世,是因為她自認自己搞到了,讓呂家的兄弟們同時掌控了朝政和軍權,呂家手中握有的權力甚至比呂雉活著的時候還要大,呂雉認為這足夠支撐幾十年的時間了。</br> 但是現在皇帝卻換了一個,那手中已經沒有了合理的繼承人的呂家,必定會竭盡全力的保護劉弘,因為劉弘就是他們權力的根基所在。</br> 但現在劉弘死了,就連他的三個弟弟也死了,對方是擺明了想要徹底斬斷漢惠帝劉盈后人的繼承權,那呂家能夠答應嗎?</br> 不答應的話,那呂家還能夠撐得住嗎?</br> 想到這里的時候,呂雉的情緒已經繃不住之后,而比呂雉更加悲傷的則是他身旁的呂澤和呂釋之。</br> 他們都清楚,呂家一旦失去權勢的保護,那就真的是對方手里面的橡皮泥,任由對方揉搓了。</br> 而現在,呂家恐怕已經不復存在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