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鳳樓并不比我傻,我能猜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猜的到,水府娘娘見我兩此時都沉默了下來,就問我和胡鳳樓說:“你們這是怎么了?那個叫玄妙子的道士,我聽聞據說十分卑鄙奸詐,你們得罪他了嗎?”</br> 此時我的肚子,真的就一點都不疼了,但是就算這不疼了,也是短暫的,可能等過了幾個小時候,或者是一兩天之后,我就要被我肚子里的蟲子開膛破肚,我也就死翹翹了。</br> 見我和胡鳳樓還是沒有回答她,水府娘娘頓時就生氣了,罵了我和胡鳳樓一句:“你們兩倒是說句話啊,這不聲不響,鬼知道你們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就算是想幫也幫不上忙啊!要不然這樣,我再下個十天十夜的雨,把這臭老道給淹死!”</br> 看著水府娘娘這義憤填膺的表情,我有點想笑,于是就跟她說一句沒什么,就是可能我……。</br> 我本來想說就是可能這次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但是話在口鐘,卻怎么也沒辦法說出來。</br> “可能你怎么了?”</br> “可能我就要去跟你去水底作伴了。”</br> 當水府娘娘聽到我這話的時候,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么意思,立馬就回了我一句:“好啊,到時候我帶你去我們地府的鬼市,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做臟亂差,跟你們這城市里的檔次完全就不一樣。”</br> 我聽見水府娘娘說這話,一時間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來,于是就跟水府娘娘說這幾天我可能要去醫院了,要她先回水里吧。</br> 水府娘娘今天才剛上來,見我現在就要她回去,自然是有些不滿,不過看著我這可憐的樣子,就問我說:“那你們醫院的醫生,能把你治好嗎?”</br> 我點了下頭,說可能會吧。</br> 我和胡鳳樓的情緒都不好,水府娘娘也不好再在我們身邊待下去了,怕給我們添麻煩,也治好從我身前站了起來,叫她剛才跟我看病的侍女留在我家,然后跟我說要是我病好了,記得讓這侍女去通報她一聲,等我好了她再來找我。</br>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呢,但我此時為了讓水府娘娘走的放心,于是就對她點了下頭。</br> 水府娘娘見我答應了,這才走了。</br> 此時屋里就剩下我和胡鳳樓還有一個侍女三個人。</br> 侍女一直都站在我們身前不說話,我和胡鳳樓也沒說話,而這會有人在敲門,在敲了一兩聲之后,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從外面進來了,是蟒玄龍回來了。</br> 蟒玄龍此時手里拿著一封信,交給了胡鳳樓,并且對胡鳳樓說,這是玄妙子要他交給胡鳳樓的。</br> 胡鳳樓伸手拿過蟒玄龍給他的信,拆開一看,只見信上只寫著:“明日上午十點,落虎嶺,狐丹換人命。”</br> 這幾個簡潔的大字,讓我看的觸目驚心,也十分絕望。</br> 胡鳳樓修煉千年,他怎么可能舍得用他的狐丹換我一條只活了二十多年的性命,況且,只要是他的狐丹一旦沒了,他就會變成一條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狐貍,和山上那些沒修煉過的狐貍一樣,渴了喝泉水,餓了去狩獵,如果還想修成現在這么厲害,最少恐怕還要一千多年的時間。</br> 我沒活過這么久,但是在我從前在我表姑家里生活的時候,這短短十八年,讓我過的也覺的無比的漫長,更何況是千年的時間,數萬個日日夜夜,忍受孤獨,就算是沒經歷過,也能想象的出來,其中的痛苦,和這來之不易的修煉。</br> 胡鳳樓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他的,就算是他不救我,我也絕對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br> “好了我知道。”我對著蟒玄龍說了一句。</br> 胡鳳樓見我這會都能這么淡定的回答他,有些驚訝的抬眼看了我一眼,問我說:“那你打算怎么辦?”</br> “沒怎么辦,反正十八年后,我又活了過來。”</br> 聽出了我話里的意思,胡鳳樓就對我說:“這地獄輪回,哪里有這么簡單,這一輩子,過了就沒了,等下輩子投胎轉世,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投的是豬胎還是狗胎。”</br> 我原本好不容易才控制了我的情緒,胡鳳樓這會忽然拆我的臺,讓我眼淚一時沒忍住,頓時就哭了出來,然后轉頭看向胡鳳樓,跟胡鳳樓說我想去醫院。</br> 胡鳳樓此時看著我,眼睛也有些泛紅,不過畢竟是個男人,也沒我這么脆弱,況且要死的也不是他,在聽到我說要去醫院的時候,并沒有一點想要動身的痕跡。</br> “沒用的,這百足之蟲的白條腳,已經全都穿透了你的內臟,這是臟病,醫院無法治療。”</br> 侍女在旁邊跟我解釋,而臟病就是不是非自然而產生的病,都稱作是臟病。</br> 醫生是看明病的,對于鬼神之病,是看不了的。</br> 我不知道我該怎么辦,可能真的只能等死了,想到我活了這么多年,最后卻死在一個我都沒有過任何仇任何怨的道士手上,我心里就有些不甘心。</br> “胡鳳樓,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幫我報仇,殺了那個老王八蛋,我就算是死了,也要他跟我陪葬!”m.</br> 我說的氣憤,在我死之前,我必須要把我想做的事情,全都安排交代下去,想我跟胡鳳樓的關系,他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請求。</br> 只不過此時胡鳳樓一點都不想跟我開玩笑,見我還能輕松的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看我好一會,然后再罵我說:“你能不怎么樂觀嗎?你就要死了,你知道嗎?!”</br> “我當然知道我就要死了,不然我要你幫我報仇干嘛?”</br> 我對胡鳳樓說了一句。</br> 而胡鳳樓在我說完話之后,對著蟒玄龍揮了一下手,叫他下去,然后張手向我抱了過來,跟我說:“可我舍不得你死。”</br> 我差點就對胡鳳樓脫口而出那他就去把狐丹給玄妙子啊,就能救我了。</br> 不過在我想說這話的時候,我覺得我有點過分,于是就對胡鳳樓說那我們下輩子等我投胎了再見吧。</br> 不過我對胡鳳樓說這話之后,他卻沒有再理我了,只是將臉埋在我的懷里,像是在做最后道別。</br> 說實話,誰知道自己要死了,誰會不難過,我也難過,只是我也很無奈,我根本就不能自救,也沒人能救得了我。</br> 下午的時候,在我腹中的百足之蟲又開始咬我之時,我疼的又開始在地上打滾,侍女和胡鳳樓將我從地上扶起來,為了避免我再疼痛,胡鳳樓也下了血本,在侍女給我止痛的時候,他在侍女的身上,傳進了大量的法力,讓侍女在我肚皮上畫的符咒,效果更久一點。</br> 不過可能也是胡鳳樓想通了,晚上的時候,他心情好了些,在我上床睡我這一生中最后一覺時,胡鳳樓也向著我的床上爬了上來,并且一上床之后,從我身后端著我的臉,就朝我吻了下來。</br> 都這種時候了,胡鳳樓竟然還想跟我做這種事情,他這道德心,真是被狗給吃了,正當我想罵胡鳳樓的時候,胡鳳樓將唇從我唇上移開了,在屋里昏黃的臺燈下,跟我說:“我愿意把狐丹給玄妙子,等我走了,你就把這仙堂給散了。”</br> 我一時間都以為是我聽錯,胡鳳樓他竟然說要把狐丹給玄妙子,是為了救我嗎?那可是他一千多年的修為。</br> 見我看他一臉的不解和驚訝,胡鳳樓忽然就對我笑了一下,跟我說:“我都說了我對你一見鐘情,你不信我,現在那你相信了吧。只要你信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