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霆琛在前面走，林煥罵罵咧咧地跟在我們身后，“我說你們夫妻兩個有意思嗎？出來陪人吃飯，好歹要有點陪人的態度吧，吃完就走，你們跟辦完了事就提褲子走人有什么區別？”</br> 這是什么形容？</br> 我有點無語，回頭沖他說道，“林大少爺，你這張嘴找個時間縫上吧。”</br> 林煥冷哼了一聲，“算了，老子狗糧也吃飽了，也該回家睡覺了。”</br> “晚安。”</br> 懶得再搭理他，我拉著顧霆琛急匆匆走了。</br> 李念的話讓我心里很擔心團團，又想起團團最近一段時間總是生病，我控住不住的瞎想。</br> “顧霆琛，你說冷慕白真的會傷害團團嗎？”</br> 團團可是他的親生骨肉，虎毒還不食子，我實在不敢信他會想讓團團死，可李念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假話。</br> 顧霆琛在前臺結賬，刷了卡以后安撫我，“等我讓人查一下就知道了，我們再抽時間帶團團去醫院檢查一下。”</br> 我點頭，“好。”</br> 現在就只能這樣了，想了想我說道，“對了，我們要不去找冷慕白當面問一下？”</br> 顧霆琛沒有回答，目光落在了窗外。</br> “怎么了？”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br> 只見林煥站在餐廳外面，雙手垂在兩側握成了拳頭，看上去似乎格外憤怒。</br> 我走出了餐廳，叫他，“林煥，你……”</br> “等一下。”顧霆琛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說話。</br> 隨后他拉著我走了過去，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兩人。</br> 一男一女，女人我是認識的，她穿著一件貂皮大衣，襯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膚色更加嬌艷動人。</br> “陳數。”我忍不住出聲打招呼，目光落在了她身邊挽著的男人身上。</br>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br>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長版羽絨服，個頭很高，算不上帥氣，但是因為身高優勢，整體看著倒是不錯。</br> 五個人就這么沉默了許久，最后是林煥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們這樣多久了？”</br> 他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眼里更是風暴掠過。</br> 陳數很淡定，對秘密的曝光并不感到驚慌。</br> 她目光溫和地看著林煥，用溫潤的聲音說道，“算一下時間，應該有幾個月了吧。”</br> 這幾個字她說的輕飄飄，聽在林煥耳朵里就像一記重錘砸在了他心上。</br> 我以為林煥會發瘋，但他卻笑了，看著陳數的目光帶著幾分嘲諷，“為什么？”</br> “很簡單，我累了。”</br> 又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帶有絲毫情緒，好像跟在說天氣真好一樣平淡。</br> 林煥低下頭，低聲笑了起來，沒人知道他這個笑代表了什么。</br> 過了良久，他終究還是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快步走到了那個男人面前。</br> 不等男人反應過來，他就揚起拳頭，朝著那個男人狠狠揮了過去。過于憤怒的情況下，他下手絲毫不知輕重，每一下都是在往死里打。</br> 我原本以為陳數會阻擋，或者尖叫著替男人求饒，但她什么都沒做，只是站在一旁眼神淡漠地看著兩個扭打在一起的男人。</br> 顧霆琛將我護在身后，防止我被發瘋的林煥誤傷到。</br> 眼看林煥就快要把那個男人打死了，正當我準備出聲阻止的時候，陳數開口了，“林煥，饒了他，你要是心里有氣可以朝著我撒，他什么都不知道。”</br> 林煥停了下來，一雙猩紅的眸子看向了她。</br> 隨后他放開男人，朝陳數走去。</br> 走到陳數面前，他有些艱難的開口，“你到底想要什么？”</br> 林煥是愛陳數的，很早之前我就知道。</br> 他是個極其沒有安全感的人，他害怕別人拋棄，所以為了保護自己，他不允許自己對一個人有過高的期待，我也不例外。</br> 不過陳數最終成為了這個例外，長年累月的陪伴，他對陳數產生了期待，并且確定了陳數是那個不會拋棄他的人，所以他開始肆無忌憚，并且用傷害陳數的方式，去一遍又一遍確認陳數真的不會離開他。</br> 他對陳數的愛是不正確的。</br> 他不懂一個人再怎么愛他，再怎么不想離開他，最后也會被他傷害到不得不放棄愛她。</br> 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永遠都不會得到他的回應，陳數會崩潰，然后徹底死心，沒有一個人的愛經得起不斷消耗。</br> 如果他不醒悟，陳數有一天選擇離開他是必然的。</br> 陳數像是沒看見林煥眼里的悲傷，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孩子姓林，他是林家的孩子，所以我不會帶他走，現在住的別墅，開的車子也都不是我的，我也不會要，至于你賣給我的那些東西，我買了就是我的了，就把這些當做我陪伴你這么多年的獎勵吧。”</br> 說到這里，她苦澀一笑，穩了穩情緒以后，她才繼續說道，“其他的就沒有什么了，我們之間除了孩子，似乎沒有什么共同東西可以分的，所以離婚對我們來說并不那麻煩，當然你要是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孩子的話，我可以來照顧他，不過他的撫養費你還是要出的，大概就是這些了。”</br> 一段感情走到最后，似乎不剩下什么了，也就沒什么話好說的了，也不剩下什么了，最后徒留一句‘再見’。</br> 林煥勉強壓下了心里的怒意，低沉著嗓音說話，“我們回去再說。”</br> 他似乎不想再聽陳數說什么，更不想繼續呆在這里，轉身就上了車。</br> 我和顧霆琛站在原地，等林煥的車子開遠了，她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br>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沒事，不用擔心。”</br> 看著他們走遠，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心情非常的復雜。</br> 上了車，我心里還是感覺很壓抑，</br> “不用擔心，我派人跟著他了，不會出事的。”耳邊傳來顧霆琛的聲音。</br> 我側目看他，“我不是在擔心林煥，我擔心的是陳數，以她的身世和經歷，她應該不會這么平靜地放下林煥的。”</br> 顧霆琛轉著方向盤，一只手搭在車門上，“秋不是突然冷的，樹葉也不是一瞬間落完的，她也許等到絕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