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jīng)是徹底撕破臉了。</br> 我看著他,心里突然覺得可悲。</br> 兩個男人原本是一同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好兄弟,可如今卻變成了這樣,實在是叫人唏噓不已。</br> 過了許久,冷慕白才拿起了電話,眼神陰冷地看向了我,“她可真走運(yùn)。”</br> 我心里一寒,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因為力道過大,指甲都深深陷進(jìn)了肉里。</br> 冷慕白冷笑了一聲,從我臉上收回了視線。</br> 我深吸了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了下來。</br> 顧霆琛蹙眉,面色冷峻地說道,“你知道她是無辜的,她不應(yīng)該受到傷害。”</br> 冷慕白又看向了我,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她臉上的傷疤會隨著她一輩子,永遠(yuǎn)無法消除,這讓我心里多少能舒服點。”</br> 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摸臉上的傷,心里隱隱有些疼痛。</br> 終究是個俗人,怎么可能不在意這塊傷疤呢。</br> 顧霆琛心里泛起了怒意,沉著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錯的?”</br> “我沒錯!”冷慕白情緒突然崩潰,大喊了起來,“錯的是你們!”</br> 顧霆琛沒有急著說什么,而是靜靜地看著他。</br> 他目光深邃寧靜,這樣的目光讓冷慕白心里越發(fā)焦躁了。</br> 有人走過來按住了冷慕白的肩膀,然后看向顧霆琛,似乎在詢問還要不要繼續(xù)談下去。</br> 顧霆琛搖頭,那人就將冷慕白帶走了。</br> 他面色陰沉地看著冷慕白的背影,沒人知道他此時此刻正在想什么。</br> 那人回來后,顧霆琛交給了他一封信,讓他轉(zhuǎn)交給冷慕白,同時讓他轉(zhuǎn)交的還有一句話,“團(tuán)團(tuán)我會照顧好的,希望你能用這幾年的時間,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錯了。”</br> 離開了這里,上了車以后我問顧霆琛,“你給冷慕白寫的信?”</br> 他搖頭,拿了煙出來,剛要去拿打火機(jī),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看我一眼后又把煙從嘴里拿了出來,“顧笙寫給他的信。”</br> 顧笙的信?</br> 關(guān)于顧笙的事情,我本不應(yīng)該多問。</br> 可這次發(fā)生的事情就是跟顧笙有關(guān),我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一下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讓冷慕白恨到如此地步。</br> 我看向顧霆琛,猶豫地問道,“你能給我講講有關(guān)顧笙的事情嗎?”</br> 他斂眉,讓司機(jī)啟動了車子,車窗外的風(fēng)景不急不慢地劃過。</br>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在你印象中奶奶可能是個強(qiáng)勢,極其看重家族利益的女人,其實并非如此,一切都是為了守住爺爺多年拼搏下來的家業(yè),她的夢想很平凡,就是像普通人家一樣每天朝九晚五,不需要有太多的錢,只要夠一家人溫飽就可以,然后生一個孩子,共同撫養(yǎng)長大這個孩子,每天過著平淡且幸福的生活。”</br> “爺爺死后,奶奶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商業(yè),面臨著顧氏要被蠶食殆盡的局面,她選擇舉家遷到鹽城,同時她還從娘家?guī)砹艘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顧笙,因為這個孩子是私生子,奶奶見她可憐就一并帶走了。”</br> 顧霆琛從來沒給我講過顧家以前的往事,所以我聽得很認(rèn)真。</br> 他看了我一眼,輕嘆了口氣,“奶奶不甘心爺爺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就這么損失了一半,后來我就被她送到京市,讓我獨自一個人在京市求學(xué),也就是那么時候我結(jié)識了冷慕白和葉子軒。”</br>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道,“如果顧笙沒有偷著跑到京市來找我,她現(xiàn)在也許還會活得好好的,奶奶知道她想跟在我身邊以后,就讓她也留在京市念書了,在一天天的相處中,她喜歡上了冷慕白,但冷慕白對她卻是沒有絲毫感覺。”</br> 我抿唇,“后來冷慕白也喜歡上了她對嗎?”</br> 顧霆琛苦笑了一聲,“他發(fā)現(xiàn)得太晚了,在顧笙的追求下,冷慕白最后是同意了,但顧笙發(fā)現(xiàn)冷慕白壓根就不喜歡他,同意跟他交往也只是一時興起,在一次爭吵之后,顧笙提出了分手。”</br> 我有些猶豫地問道,“是因為這個她選擇了自殺嗎?”</br> 顧霆琛緊閉了下眼睛,身體微微有些發(fā)抖。</br>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坐立不安的樣子。</br> 我握住他的手,他睜開了眼睛,我注意到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紅。</br> “別說了。”我心里也跟著有些難受,“不想回憶就不要回憶了。”</br> “冷慕白會恨我是情理之中。”</br> 顧霆琛還是說了,可能這些事情壓在他心里太久了,他需要找一個發(fā)泄口,“那天我正在研究一份合同,顧笙給我打了電話,我接了以后她也不說怎么了,就是一直哭,我想去接她回家,但她說正在跟冷慕白在一起,我當(dāng)時竟然相信了。”</br> 顧霆琛眼眶更紅了,“她從小到大都很乖,從來不會撒謊,唯一的一次撒謊卻要了她的命,后來她自己跑去酒吧喝酒,出了事。”</br> 我突然想到在醫(yī)院的時候,他和劉光漢的談話,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br> “等我和冷慕白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躺在酒店后門的巷子里,就像個破碎的布娃娃,我看了以后……”</br> 顧霆琛低下了頭,身體比之前顫抖得還要厲害了,“送到醫(yī)院以后,醫(yī)生說她以后都不能懷孕了。”</br> 我心臟一顫,雙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br> 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不會產(chǎn)生輕生的想法。</br> “劉光漢找人做的嗎?”我試探地問道。</br> 可是不對啊,那個時候劉光漢應(yīng)該跟他們沒有交集才對。</br> 顧霆琛搖頭,“不是他找人做的,但跟他脫不了干系,劉光漢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急著將自己洗白,于是將酒吧那些沒用的人全都趕走了,他們恨劉光漢,所以到處抹黑劉家,什么惡心事情都做得出來。”</br> 我大概是明白了,所以冷慕白把這些事情的所有原因,都?xì)w結(jié)到顧霆琛信了顧笙的謊言,沒有去接她回家上了,他覺得顧霆琛看顧笙一直哭,就應(yīng)該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趕快去找她才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