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個男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再說他也是關心我,我沒辦法繼續拒絕了。</br> 開車到了醫院大門口,顧霆琛下車后備箱拿出了兩袋補品。</br> 我愣了一下,“你什么時候準備的?”</br> 顧霆琛握住了我的手,笑著說道,“早就讓李慶準備了,本來昨天打算等他們晚上走的時候再給他們的。”</br> 看樣子,他是打算和我一起上去了。</br>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感動。</br> 不知不覺間,顧霆琛也變得注重細節,變成了一個溫暖的人,好像只有我一直停留在原地,木訥且遲鈍。</br> 白蓓蓓手術后過了兩個小時麻醉藥效就過去了,晚上必然是睡不好覺的。</br> 劉光漢陪著她也一夜未睡,我和顧霆琛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打瞌睡。</br> 而白蓓蓓并沒有睡覺,一直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br> 聽到有人進來,她側頭看了過來。</br> 見到是我和顧霆琛,她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br> 爾后她拍了拍在沙發上睡覺的劉光漢,笑著說道,“快別睡了。”</br> 劉光漢睜開眼睛,看到我們愣了一下,隨后趕緊起身說道,“外面下了這么大雪,你們怎么就過來了呢,又冷開車又不安全的。”</br> 顧霆琛笑了笑,將手里拎著的補品放在了床頭柜上,“下雪的時候不冷,路上的雪還沒化也不滑,你們就不用擔心了。”</br> 頓了頓,他看向白蓓蓓問道,“你們吃過早飯了嗎?”</br> 白蓓蓓搖了搖頭,“還沒有呢。”</br> “年紀大了,身體經不住折騰。”</br> 劉光漢輕嘆了口氣,“一直犯困,在沙發坐著睡著了,忘記去買早飯了。”</br> 白蓓蓓心疼他,看向他說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保姆也馬上過來了,你就不用操心了。”</br> 劉光漢搖頭拒絕,“回去我能睡得著嗎?”</br> 聽到這話白蓓蓓也不勸他了,只是輕嘆著說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個人年齡越大越固執。”</br> 顧霆琛正在拿著手機發信息,應該是在給李慶發,想到他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抓住他的衣袖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公司吧,這里有我就行了。”</br> 他收起手機,笑著說道,“也沒有太多事情,李慶處理就可以了。”</br> 隨后看向劉光漢,“劉總,你要不就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和晚青在,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br> 劉光漢抿唇,看向了我,似乎是在詢問我是不是會留在這里照顧白蓓蓓。</br> 我開口,“你回去吧,我們在這里就行了。”</br> 劉光漢看向白蓓蓓,見她臉色好了不少,臉上和眼里都寫滿了開心,便點頭答應了,“好,那我先回去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再來。”</br> 白蓓蓓抬手,示意他趕緊回去休息。</br> 他走了以后,顧霆琛拉著我坐到病床邊,然后說道,“你們先聊聊天,我去問問護士什么時候開始輸液,順便去買點吃得回來。”</br> 不等我說什么,他就轉身離開了。</br> 他這一走,病房里面就只剩下了我和白蓓蓓兩個人,氣氛有一些尷尬。</br> 不過這種尷尬的氣氛,我還算是比較能適應的,所以倒也不會感覺特別不舒服。</br> 白蓓蓓就不是感覺那么特別舒服了,幾次想張嘴說話,但最后也只是說出來一句,“他對你很好。”</br> 這個他自然是指顧霆琛,我微微點頭,淡聲說道,“是的。”</br> 隨后,便又開始了漫長的沉默。</br> “我昨天聽說冷慕白要帶團團去廣南。”她再次開口,話說得有些小心翼翼。</br> 我點頭,看著掌心凌亂的紋路,有些煩躁。</br> 白蓓蓓輕嘆了口氣,“你和顧霆琛趁著還年輕,應該再要一個孩子了年紀也差不多了。”</br>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沒有說什么。</br> 她被我看得有些緊張,以為說了讓我不高興的話,趕緊補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br> 我抿唇,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br> 明明是親生母女,卻要相處得如此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該說是可笑還是可悲。</br> 可若是不這樣相處,我們又應該如何相處?</br> 這個問題我們誰都沒有答案,便也只能這樣。</br> 沒過多久護士進來給白蓓蓓打點滴,多了一個人,氣氛倒是不顯得那么尷尬了。</br> 護士打完點滴出去,顧霆琛也買了早餐回來了。</br> 白蓓蓓剛手完術,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所以他就買了粥和雞蛋。</br> 顧霆琛從餐袋子里拿出一喝粥,笑著說道,“我問了護士,你現在只能喝粥吃雞蛋,要等后天你才能吃別的。”</br> 白蓓蓓點頭,道了聲謝。</br> 終歸不是經常相處的人,沒有話題也就沉默了。</br> 陳數會來是我沒想到的,她大包小包地提了不少東西。</br> 別看她平時話不多,但好歹是幫林煥辦了那么多年事的女人,察覺到我和白蓓蓓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她這一說話就像停不下來一樣。</br> 所以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倒是陳數一直陪著白蓓蓓聊天。</br> 直到白蓓蓓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她才離開。</br> 劉光漢回來以后,我和顧霆琛也離開了。</br> 我接下來也沒什么事情了,顧霆琛提出了讓我陪他一起去上班的要求,知道拒絕也沒有用,我就跟他一起去了顧氏。</br> 可能是看出來了我心情不好,等綠燈的時候他抓起我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心情不好?”</br> 我愣了愣,淡淡開口,“也不能說是心情不好,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母女之間,相處的方式如果用小心翼翼來形容,總歸是有些心酸的。”</br> 顧霆琛輕嘆了口氣,“所以你想選擇釋懷嗎?”</br> “除了釋懷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看著他,目光中帶著隱痛。</br> 同在一個城市,更何況我們還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總不可能永遠都不見面。</br> 難道每次見面,都要永遠這樣尷尬地相處嗎?</br> 顧霆琛淡笑,“沒有別的選擇了,你應該是最清楚的。”</br> 確實沒有別的選擇了啊,人生有時候就是這么無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