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收拾好廚房,出來坐到沙發(fā)上,他開口說道,“你母親在準備給他相親,他來這里找你可能是想避一避。”</br> 我微微愣了一下,“應該不是,他心里應該是有一個喜歡的姑娘,但自己又不確定,所以來找我咨詢一下。”</br> 我很好奇那個女孩是誰,竟然能走進林煥的心里。</br> 聽我這么說,顧霆琛倒是沒再問什么。</br> 他用勺子挖了一大塊兒西瓜,然后遞到了我的嘴邊,“嘴甜的一塊兒給你吃。”</br> 我抿唇,“我不太喜歡吃西瓜。”</br> 團團噘了噘嘴,“顧叔叔把最甜的那一塊兒給媽媽吃,媽媽還不吃,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你當寶的東西在別人那里未必是寶。”</br> 這死孩子說什么呢?</br> 都是從哪學的?</br> 顧霆琛忍俊不禁,“團團懂得還挺多。”</br> 團團挺了挺小胸脯,“那當然了,我可聰明了。”</br> “以后少給我看手機!”我伸手拍了下他腦袋。</br> 團團委屈地噘嘴,“手機生產(chǎn)出來不就是給人看得嘛。”</br> “你還跟我犟嘴!”</br> 仗著有顧霆琛在,他也不怕我了。</br> “好了。”顧霆琛拍了拍我的背,“快把西瓜吃了降降火。”</br> 我看了他一眼,張嘴含住了勺子。</br> 夜色漸深,李慶過來,顧霆琛起身,“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br> 我愣了一下,“你……”不留下來嗎?</br> 后面的話沒有問出口,因為之前我就想好了,他來我歡迎,他走我也不挽留。</br> 團團沒有那么多心思,歪著腦袋看著他,有些疑惑地問道,“顧叔叔不在這里住了嗎?”</br> 他淺笑,彎腰摸了摸團團的腦袋,溫聲說道,“叔叔有事,有時間再來看團團。”</br> 團團點頭,有些失落。</br> 看著他和李慶離開,我沉默許久,帶著團團回了屋。</br> 八月,晚上依舊很熱。</br> 算算時間,團團馬上就滿四周歲了。</br> 到時候給他準備什么生日禮物比較好呢?</br> 周末,李慶一大早就敲響了房門,我開門看他手里提了兩個大袋子,蹙了蹙眉,“這都是什么?”</br> 李慶抿唇,“都是一些日常用品還有吃的。”</br> 我感覺他有點不對勁兒,“這都是顧霆琛讓你送過來的?”</br> 果然,他搖了搖頭。</br> 我輕嘆了口氣,“有什么事情直接說吧。”</br> “夫人。”李慶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顧總這幾天在京市應酬,幾天下來喝了不少酒,胃一直難受,昨天晚上他疼得不行,但不肯去醫(yī)院,又怕你擔心,直接去了酒店。”</br> 我愣了一下,沒開口,只是聽著他繼續(xù)開口。</br> “他不讓我來找你,但這胃病拖不得,我擔心他拖得太久,會出大事,所以我想求您去勸勸他。”</br> 我抿唇,“他應酬沒有必要喝酒。”</br> 李慶把手里拎著的袋子放在了地上,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然后給我一張一張地看顧霆琛的照片,照片多數(shù)都是顧霆琛喝酒時候拍下的。</br> “自從你離開了京市以后,顧總看似一門心思把自己的精力傾注在工作上,實則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哪有人一直不睡覺等撐不住再睡的?”</br> “沒事情忙的時候,他就喝酒,有好幾次胃出血進了醫(yī)院,醫(yī)生叮囑過他不能再碰酒了,但他根本聽不進去。”</br> 聽完李慶的話,我雙手微微握緊。</br> “夫人,你其實比誰都清楚,顧總心里是有你的,他對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回到顧總的身邊吧,不然這樣下去他會死的。”李慶的嗓音有些發(fā)顫了。</br> 能讓他急成這個樣子,那就說明顧霆琛現(xiàn)在真的很糟糕,不論是哪方面都很糟糕。</br> 我緊閉了下眼睛,“你把房卡給我,我一會兒就過去好好勸勸他。”</br> 頓了頓,我繼續(xù)說道,“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身體要緊。”</br> 見我答應去勸顧霆琛了,他臉上露出了笑容,“謝謝您。”</br> 等李慶走了,我站在窗前想事情。</br> 沒想到這三年,我在治愈傷口,顧霆琛卻在讓自己受傷。</br> 在很多女人眼里,如果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放下自尊,苦苦挽回,那么這個男人一定很愛這個女人。</br> 可顧霆琛不一樣,三年過去,他變得更加老謀深算了。</br> 他并沒有將過于熱烈急切的情感傾覆于我,而是在一點一滴地慢慢侵入我的生活,讓我再次習慣他的存在。</br> 過程算不上熱烈,但卻難以拒絕,甚至難以推開。</br> 這個男人太過于狡猾……m.</br> 煮了粥,我到酒店的時候,潔白的大床上,顧霆琛正安穩(wěn)地睡著。</br> 只是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鎖。</br> 我把粥放到床頭柜上,靜靜地看著他。</br> 他真的愛我嗎?</br> 這個問題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答案。</br> 只是人到了這個年齡,愛或不愛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br> 可能被我看得太久,他在睡夢中感覺到了,緩緩睜開了眼睛。</br> 見到他,他眼睛逐漸有了亮光,“你怎么過來了?”</br> 他聲音嘶啞,透著幾分疲憊。</br> “你病了,所以我過來看看。”我邊說邊去拿放在床頭柜上的粥。</br> 顧霆琛抿唇,“李慶去找你了?”</br> 我點頭,“他很擔心你。”</br> “多事。”他似乎很不滿李慶去找我。</br> “吃過藥了嗎?”我在房間里看了一圈,沒有找到藥的痕跡。</br> 他淺笑,“這么點小病不吃藥也能好。”</br> 我抿唇,隱隱有些不悅,“如果真是小病,我就不用出現(xiàn)在這里了。”</br> 見我了下了臉,他握住了我手,“你別生氣,你讓我吃藥我吃不就得了。”</br> 我要把手拽回來,他不但不松手,反倒還用力拽了我一下,跌進了他的懷里。</br> 男人身體炙熱,渾身散發(fā)著濃烈的荷爾蒙。</br> “陪我躺一會兒。”他開口,聲音里帶著淺淺溫柔。</br> 他就是不想吃藥對吧?</br> 我蹙眉,“吃點東西,把藥吃了再睡。”</br> 他失笑,聲音里透著愉悅,“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霸道了?”</br> “身體要緊。”我冷聲說道。</br> 從他身上爬了起來,我給李慶打了電話,讓他買點藥送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