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廚房端菜,轉身的時候發現周沫陽就站在我身后,面色陰沉地看著我,我嚇了一跳,差點沒把手里端著的盤子扔出去。</br> 他看把我嚇到了,淡淡地說道,“抱歉。”</br>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去餐桌等我就好了。”</br> 他點了點頭,轉身向餐桌走去。</br> 之后我把飯菜都端到了餐桌上,坐到他對面遞給了他一雙筷子,“快吃吧”。</br> 一頓飯吃得安靜,期間我有意無意地看他,越看越心驚,我總覺得周沫陽經歷過這件事情以后會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變成一個令我全然陌生的人。</br> 周沫陽沒有吃多少就不吃了,我知道他心情不好胃口也跟著不好,就沒再讓他多吃一點。</br> 等我刷完碗從廚房里面出來,看到周沫陽在落地窗前站著往下看,我心里有些發慌,“沫陽,你在干什么?”</br> 他轉頭看向我,臉上露出了涼薄的笑容,“你怕我也從樓上跳下去嗎?”</br> “不要!”我瞳孔緊縮,跑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要做傻事,伯母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你振作起來好嗎?”</br> 他輕嗤一笑,“她不希望看到這個樣子嗎?”</br> 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丁楠不希望看到他這個樣子,那為什么還如此決然的選擇去死呢?</br> 我不知道再怎么安慰他,沉默了下來。</br> 周沫陽也沒有再說話,我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出聲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過來給你送早飯,如果這段時間你哪里都不想去,也不想工作的話就在家里待著,有什么事情就給我打電話。”</br> 現在他需要一個人獨處,需要自己一個人邊舔著傷口邊漸漸釋懷。</br> 離開公寓上了車,我才發現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br> 車開到一半外面下起了雨,我心情變得更加不好,想趕緊回家洗個澡然后睡覺,不禁加快了車速。</br> 車子開到別墅大門口,我下了車往別墅里面跑去。</br> 李姐接過我脫下來的大衣,擔心地問道,“少夫人,您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天氣預報說今天夜里會有暴雨,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要擔心死了。”</br> 我抿了抿唇,“有點事情忙到了現在。”</br> 這個時候我抬起頭看到從樓上往下走來的顧霆琛愣住了,我還以為他今天晚上回不來了。</br> 顧霆琛面色陰沉地走到我面前,“這么晚才回來去哪了?”</br> “之前住的那棟公寓。”我也不打算瞞著他如實回答。</br> 果然他臉上變得更為陰沉了,抓住我的胳膊拽著我往樓上走去,“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br> 拽著我回到臥室,他把我壓在門上,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對那個地方還真是留戀啊,是不是很想再搬回去啊?”</br> “確實想。”我故意氣他。</br> “林晚青!”顧霆琛怒意更盛,“到底我是你丈夫還是他是你丈夫啊,你是不是恨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跟他同吃同住是不是啊?”</br> 我氣笑了,“你要是沒意見也不是不可以。”</br> 這個男人也不問問我為什么要去公寓,發生了什么事情就跟我亂發脾氣,簡直是不可理喻。</br> 顧霆琛氣地拍了下門,聲音大的嚇人,“林晚青,你真是這么想的嗎?想跟他在一起是嗎?”</br> 我終于忍無可忍了,抬起雙手用力推了下他的胸膛,“顧霆琛,你今天晚上不一定會回來,我要是真這么想干嘛還要大半夜冒著雨回來?還有每次涉及到周沫陽,你連問都不問就跟我發脾氣,簡直是太不講道理了。”</br> 顧霆琛深吸了口氣,我能看到他額頭鼓起的青筋,“行,那你告訴我,你留在那里直到這么晚才回來是因為什么?”</br> 我撇了撇嘴角,“我站累了,你讓我坐下再說。”</br> 顧霆琛忍著怒意讓開了。</br> 我坐到床上,看向床頭柜上空著的水杯,“我渴了。”</br> “我去給你倒水!”顧霆琛咬牙說道。</br> 明明他才是生氣的那個人,卻不得不屈服,我想他現在心里一定郁悶炸了。</br> 我心情好了幾分,等他倒完水回來,我淡淡地說道,“你以后保證在問清楚事情緣由之前不許亂發脾氣。”</br> “林晚青!”顧霆琛磨了磨后牙槽,“你別太過分了!”</br> 我聳了聳肩,“那我不說了。”</br> 反正就算我不告訴他,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樣,頂多是他自己氣得要死。</br> 顧霆琛黑眸幽深地看著我,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怨念,“林晚青,你要是再不說,今天晚上我還折騰你,你生氣我也折騰你。”</br> “你!”我瞪大了眼睛,“卑鄙!”</br> 顧霆琛冷哼了一聲,一副我就是這么卑鄙你能奈我何的樣子。</br> 我深吸了口氣,屈服了,“行,我告訴你。”</br> 顧霆琛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br> 想起今天下午丁楠跳樓的場景,我身體打了個冷戰,“周沫陽的母親丁楠你也見過,她……今天從周氏大樓的天臺上跳了下去,這對周沫陽來說是個天大的打擊,他當時情緒很不穩定,我就一直在醫院陪著他,后來等他情緒穩定了下來,我擔心他自己一個人會到處亂跑,就提議讓他帶我去公寓,我給他做飯吃。”</br> 聽完我的話,顧霆琛表情變得有些沉重,“她為什么會如此選擇?”</br> 我輕嘆了口氣,“丁楠知道了周默川直到死都是愛著她的,當年之所以跟她離婚娶顧清墨另有隱情,她覺得自己錯了,對不起周默川,很想要去下面找他道歉。”</br> 顧霆琛坐到我身邊,摟住了我的肩膀,“好了,別想了,人各有命。”</br> 他跟丁楠僅僅是見過一面,對她的死不會有太大的感覺。</br> “周沫陽這么大人了,而且還是個男人,不需要你時時刻刻陪著他,你應該陪的人是你的丈夫,是我。”顧霆琛又淡淡地說道。</br> 小孩子一樣的發言,我無語地看了眼他。</br> 顧霆琛看我不回話,蹙了蹙眉,“知道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