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琛看著周沫陽,眼神不善,“你能出去嗎?”</br> “不能?!敝苣柨此难凵褚埠懿簧啤?lt;/br> 倆個男人互相瞪著,誰也不肯讓步。</br> 氣氛太過于詭異,我煩躁的蹙了蹙眉,看向了周沫陽,“你先出去吧。”</br> 我了解顧霆琛,他是個極其固執的人,如果周沫陽一直不肯出去,他能一直這么僵持下去。</br> 周沫陽滿臉的不贊同,我輕輕扯了扯嘴角,“有事情我會喊你的?!?lt;/br> 半天過后他點了點頭,給了顧霆琛一個警告的眼神,離開了病房。</br> 病房里就剩下了我和顧霆琛,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了。</br> 我不想跟他說話,閉上眼睛等著他開口。</br> “感覺身體哪里痛嗎?”顧霆琛走到了病床前。</br> 我緊抿了下嘴唇不回答。</br> 身體痛比不上心痛,身體上這點痛對我來說不值一提。</br> 看我不搭理他,一直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顧霆琛輕嘆了口氣,“你現在就連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嗎?”</br> 我依舊不語。</br> 病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我都快睡著了,一雙大手握住了我的手。</br> 這雙大手溫暖炙熱,我冰涼的手一瞬間就被溫暖了,但卻溫暖不了我的心。</br> 我睜開眼睛,淡漠地看著顧霆琛,“你要是沒有事情要說就趕緊離開,我現在不愿意見到你?!?lt;/br> 顧霆琛喉結滾動,想說什么最后還是作罷了。</br> 他放開我的手從果盤里拿起一個蘋果,然后又從抽屜里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就算我想說什么,你會愿意聽嗎?”</br> 我不愿意。</br> 通過我的眼神顧霆琛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苦笑了一聲不再說什么,靜靜地削蘋果。</br> 我靜靜地看著他削蘋果,腦海里不停閃過我的孩子還沒有死之前,我們倆個人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時光的片段。</br> 那些快樂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我和他終于是走到了盡頭。</br> “吃嗎?”顧霆琛削好蘋果笑著問我。</br> 我冷笑了一聲,伸手接過了削好的蘋果。</br> 只是我并沒有吃,而是松開手讓它掉落在了地板上。</br> 顧霆琛呼吸一窒,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br> “抱歉。”我瞇著眼睛笑的開心,“最近手不太好用?!?lt;/br> 這完全是惡意的行為,顧霆琛并沒有生氣,而是一言不發地彎腰撿起地上的蘋果,然后扔進了垃圾桶里。</br> 之后,他又從果盤里拿出了一個蘋果,“我再給你削一個?!?lt;/br> 我雙手握緊成拳頭,磨了磨后牙槽,終于忍不可忍地說道,“顧霆琛,我不需要你再照顧我了,你也不需要照顧我了,我的孩子已經死了。”</br> 他自始至終在乎的難道不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嗎?他對我改變態度也是從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以后,現在孩子沒了,他還關心我做什么?</br> 顧霆琛拿著蘋果的手一頓,滿臉悲痛之色,“對不起,之前我不知道你遭受到了那樣的痛苦,我還責怪你為什么會變成……”</br> 我意識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打斷了他的話,“林煥給你看了錄像對嗎?”</br> 之前對待孩子沒了這件事情,他是感覺到很傷心、很難過,但完全沒到悲痛、自責、后悔的地步,甚至可以對我說出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一個這種話。</br> 他不理解我為什么會這么恨他,現在他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了,他理解了。</br> 看他如此痛苦,我心里只感覺到了快意,“顧霆琛,你說那些人怎么就不能給我的孩子一個痛快,非要折磨他,讓他活活憋死在我的肚子里呢?”</br> 阮心恬這個女人是多狠的心!</br> 可就是這樣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顧霆琛非要放在心尖上寵著。</br> 我現在有多恨阮心恬就有多恨他!</br> 顧霆琛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滿臉痛色的看著我。</br> 我從他手中拿過水果刀,握住了刀刃,顧霆琛眼里閃過了一絲懼色,趕緊想把水果刀從我手中搶走,但我躲開了,握著刀刃的手緩緩收緊。</br> “不要……”顧霆琛紅了眼眶,他此刻就像個孩子般無措。</br> 我仿佛感覺不到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鮮紅的血液低落在床單上,我垂眸看了一眼,輕嗤一笑,“你看,我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了,這點疼跟我的孩子感受到的痛苦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br> 說完,我抓過顧霆琛的手,把水果刀放在他的手中,然后用力讓他握住。</br> 孩子的死我們都有份,我們都是有罪的,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我們的死來換回孩子的性命。</br> 我松開顧霆琛的手,雙眼空洞洞地看著天花板。</br> 顧霆琛回過神來,啞著嗓子說道,“我去叫醫生?!?lt;/br> 幾分鐘后,跟他一起進來的除了醫生以外還有阮心恬。</br> 我看向她,眼神仿若在看一個死人。</br> “都進去吧?!狈块T外傳來林煥的聲音。</br> 冷慕白和葉子軒走進了病房,我一瞬間就明白了林煥想做什么。</br> 公開處刑嗎?</br> 我嘴角輕勾,那還真是有點意思。</br> 冷慕白不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猜到了一點,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心疼,葉子軒討厭我,看我躺在病床上這副慘樣沒拍手叫好就很不錯了。</br> 我的視線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心里卻毫無波動,我知道我現在內心對很多人和很多事都已經麻木了。</br> 整齊的手機提示音響起,我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都看看自己手機收到了什么好東西吧。”</br> 除了顧霆琛以外,剩下的三個人一頭霧水地拿出了手機。</br> 半個小時后,他們看完了,醫生也處理好了我和顧霆琛手上的傷。</br> 我盯著纏繞在手心的紗布,笑著開口,“看過以后有什么感想嗎?”</br> 阮心恬臉色慘白地吼道,“這是什么鬼東西啊?林晚青,你誣陷人也要講點證據好不好?”</br> 我冷冷地看著她,“阮心恬,你不用管我有沒有證據,現在我就問你,我的孩子活活憋死在了我的肚子里,他從我肚子里面取出來的時候渾身青紫,看起來可怖極了,聽到這些你會不會有一點心痛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