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邊是怎么吩咐的?”其中一個男人開口問道。</br> 為首的老大淡淡看了我一眼,“就放著她不管,不用做什么。”</br> “也是。”一個男人走到我面前蹲下,“看她這樣子孩子生下來,她也撐不了多久了。”</br> 話音落下,為首老大的手機響了起來。</br> 他接起電話,等電話那邊的人交代完了,猶豫著說道,“還是不要這樣做吧,太殘忍了,對孕婦下手就已經破了我的行規了。”</br>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又說了什么,他滿臉不耐煩地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br> 掛斷電話,他指了指其中倆個男人,“你們提著把她吊起來。”</br> “啊?”一個男人張大了嘴巴。</br> 老大蹙著眉頭,煩躁地說道,“那邊吩咐了,不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來。”</br> “這太殘忍了吧。”所有人都表示不太贊同。</br> 就算他們都是窮兇極惡之人,那也是有自己的行規的,對象是孕婦及兒童的單子不接,要不是這次那邊給我的價錢太高了,他們估計也不會接。</br> “讓你們做就做,費什么話,做完這單我們就不做了,你們還想不想回老家娶妻生子了?”</br> 這話一出,倆個男人乖乖照做了。</br> 我已經沒有力氣喊出來了,只能滿眼乞求的看著那名老大,希望他能發發善心放過我肚子里面的孩子。</br> 然而,那名老大不為所動。</br> 之后我被吊起來綁在了樹上,那名老大帶著他的小弟們離開了。</br> 天已經黑了,郊外沒有一點燈光,我在無盡的黑暗中,心中的絕望無盡蔓延。</br> 這樣被吊起來,孩子根本就沒辦法從我肚子里面出來,羊水馬上就要流光了,羊水流光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會窒息死亡,再也沒辦法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了。</br> 阮心恬說到做到了,她真的太狠了。</br> 孩子……</br> 我的孩子……</br> 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恐懼,他像是知道了自己沒辦法看一眼這個世界了。</br> 不行,不能放棄,他在我肚子里面吃了這么多苦,我必須要讓他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然后好好的補償他。</br> 誰也不能剝奪他生存的權利,阮心恬不能,我亦不能。</br> 身體已經恢復了些力氣,我全身肌肉發力,一點一點的往地面蹭。</br> 樹皮磨破我的衣服,磨破了我的背,但是我感覺不到疼,滿腦子都是讓我的孩子活下去。</br> 頭觸碰到了地面,我突然崩潰大哭了起來。</br>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沒用,都是媽媽的錯。”我一遍一遍的道著歉,心如刀絞。</br> “啊!”</br> 這個時候一道尖利的尖叫聲闖進了我的耳朵,我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亮的嚇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br> “你是人喲。”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舉著手電筒走了過來。</br> 我哭求著,“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面的孩子。”</br> 女人趕緊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磨繩子,邊磨邊哭,“娃子,你在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我馬上放你下來,這是什么人,怎么能做出這么殘忍的事情,造孽啊。”</br> 繩子解開,我癱軟在地上,張大了雙腿,“我的孩子……”快出來吧,求求你快出來吧。</br> 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一點動靜,我一瞬間喪失了全部的力氣,雙眼空洞的看著漆黑的天空。</br> 我的孩子很想活著,他之前那么努力想要從我肚子里面出來,但是我沒用,我太沒用了,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我還活著做什么?</br> 這個孩子本來是有機會看到這個世界的,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留戀顧霆琛,不選擇信任他會保護好這個孩子,而是選擇果斷的離開他,這個孩子是可以活著的!</br> 都是我的錯,我大錯特錯。</br> “娃子,你再堅持一下,娃子,你別睡。”</br> 耳邊女人的哭聲越來越遠,我閉上了眼睛。</br> 等我再有意識時,看著滿眼的白,猛然坐了起來。</br> 我低下頭,看見自己滿手的血,小腹平坦,驚慌地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br> 嬰兒的啼哭聲在耳邊響起,我驚喜地看向一旁。</br> 一個猶如瓷娃娃般的嬰兒躺在我身邊,正沖我笑的開心,我眼眶一紅,彎腰抱住了他,“寶寶,你活下來了,太好了。”</br> 我繼續說道,“你放心,媽媽這次一定保護好你,讓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br> “晚青!”</br> 誰在叫我?</br> 無所謂了,從今往后就只有我和我的寶寶,我們倆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br> 只是那個惱人的聲音不打算放過我,一遍遍在我耳邊響起。</br> 我頭疼地閉上了眼睛,等再睜開眼睛時,發現我的寶寶不見了,我驚懼地爬下床,“寶寶,寶寶,你去哪里了?”</br> “寶寶,你不要嚇媽媽好不好,你快出來。”</br> “林晚青!”</br> 這聲大喊幾乎震破了我的耳膜,我猛地蹬大了眼睛,視線里好幾個人圍著我,低頭看著我。</br> “搶救回來了。”</br> “將患者轉到ICU。”</br> 迷茫間,我被推走了。</br> 周圍的人在說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清,我身體沒有一點知覺,只有眼珠能夠轉動。</br> 我的孩子呢?</br> 我很想開口問,但是我沒辦法開口說話。</br> 這種情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我被推出了ICU。</br> 病房里,我看到了周沫陽,我沒心思想為什么一睜眼看到的人竟然會是他,我只關心我的孩子怎么樣了。</br> 看到我眼角流出的淚水,周沫陽深吸了口氣,俯身輕聲說道,“不要想太多,你身體狀況很不好,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再說。”</br> “我……我的孩子呢?”盡管已經知道了答案,我還是不死心地問道。</br> 周沫陽沒有回答,但不回答就是答案。</br> 我的心臟像是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橫沖直撞地涌向身體各個角落,讓我的全身都痛了起來。</br> 周沫陽發現我的身體在抽搐,眉心微蹙,“你平復下情緒,你現在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對身體很不好。”</br> 我緊閉了下眼睛,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