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而是起身開了一杯紅酒,然后又拿了一個高腳杯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道:“心情不好,陪我喝兩杯。”</br> 我拿起杯,跟他碰杯,他端起紅酒一飲而盡。</br> “感情出了問題?”我小聲問道,不知道原因,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br> 記憶中,沈辰家里挺有錢的,又在京市,所以應該不是家庭原因,只剩下感情方面,這么多年不見,也不知道他感情狀況怎么樣。</br> “不是。”他搖晃中杯中的紅酒,道:“就是看到你跟沈茜這么多年還像家人一樣不離不棄挺感慨的,不像我,注定孤獨。”</br> 從他的眼眸里,除了失落,我還看到了悲傷和難過。</br> 倒掉杯里的白開水,我給自己倒了一點紅酒,索性陪著他喝起來。我不知道一向開朗的他為什么會這么悲傷,但這種時候,無聲的陪伴勝過一切。</br> “你來鹽城吧,我們都在,以后彼此照應,不離不棄。”</br> 人這一生,會交很多朋友,但很多友誼都經不起時間的洗禮,最后都是淡了,然后散了。</br> 像我茜茜這樣的很少見,我們不僅是朋友那么簡單,是彼此唯一的親人。</br> “以后再說吧!”用杯子喝的不過癮,他干脆對著瓶子吹起來。</br> 我抬手將瓶子拿過來,“這酒度數高,你喝這么猛,身體怎么吃的消。”</br> “死了更好,一死百了,這樣就再也沒有人來逼我了。”</br> 他一把又將瓶子搶過去,繼續喝起來,“活人真他媽累,當你需要別人的時候,沒一個人理你,當別人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必須出現,不然就是沒良心。”</br>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也不好隨便開口,只能默默的看著他,心里很擔心。</br> 或許是沈辰的動靜太大,一旁的茜茜醒過來了,開口:“他們又來找你了?”</br> “是的,讓我回去照顧老頭子,很可笑吧?”沈辰有了幾分醉意,半瞇著眼睛,露出苦笑。</br> “到底怎么了?”我看向茜茜。</br> 茜茜坐沙發上坐起來,揉著眉心骨道:“他爸當年拋棄他媽,入贅了京市一個富豪家庭,可結婚很多年一直懷不上孩子。他爸就上門從他媽那里把他搶了回去。這個還不算氣人,你知道最氣人的是什么嗎?”</br> 茜茜一臉怒氣,繼續開口:“最氣人的是沈辰去他爸家三年不到,他那個富豪老婆居然懷孕了,還生下了一個兒子,這下富豪全家就容不下他了。”</br> “沈辰大學還沒畢業就被人從家里趕了出來,他媽媽又生病去世了,他是靠舅舅資助才讀完大學,然后作為交換生出國的。”</br> “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當年沈辰看起來那么樂觀開朗,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上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br> “你那時候因為阿姨的事,成天幾乎都在瘋顛狀態,跟你說估計也你聽不進去,干脆沒告訴你,省得你又多一件事擔心。”</br> 沈辰靠在沙發上,雙眼猩紅,“媽媽就是因為他才得病的,他也得到了報應,去年兒子車禍死亡,他居然又腆著臉來讓我回去,說他老了,我應該回去盡孝,你們說可笑不可笑?”</br> 確實挺可笑的,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樣的父親。</br> 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快樂總相似,不幸卻各不同。</br> 我看著躺在沙發上的沈辰,他已喝醉,淚眼朦朧,神色悲凄,看著挺讓人心疼的。</br>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背負的命運,有需要自己一個人去翻的坎,這一點別人幫不上忙,作為朋友,我們能做的只有安慰和陪伴。</br> 我坐下拍著他的肩膀,無聲安慰著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