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他,兩手攤開往后靠了靠,示意他看我,“就是這樣,孑然一身,時不時還要被人恐嚇威脅,連孩子都不敢帶在自己身邊。”</br> 他望著我,嘴角雖是笑意,但眼里一點都不含笑,反而有些深沉,“林小姐這話包含了太多,看來是結婚又離婚了,自己帶著孩子,可前夫那邊不愿放過你,還派人過來威脅你,就像剛剛那群人,對吧?”</br> 雖然不是一回事,但意思是對的。</br> 我也懶于解釋,只是點點頭,“大概是這樣。”</br> “沒想到你的遭遇比我更值得同情。”說完這句,乜衡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連忙擺手,“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br> 看他慌亂得像個孩子般,我笑了下,“沒關系,我能理解你的意思。”</br> “那就好。”乜衡在聽到我的回應后才松了口氣,“難得互吐心聲,得來一杯吧。”</br> 說完他也不等我說話,起身到冰箱里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個紅酒杯走了過來,為我倒上,“同是天涯淪落人,干一杯吧林小姐?”</br> 紅酒喝不醉。</br> 我沒有拒絕,舉起酒杯跟他碰杯,“好。”</br> 一杯紅酒下肚,我竟感覺不錯。</br> 明明是初次相見的陌生人,可聊起天來卻讓人如此舒心。</br> “林小姐值得更好的人。”</br> 更好的人……</br> 我低下頭緩緩搖晃了下腦袋,“不強求了,乜先生叫我名字就好。”</br> “也是,畢竟都是吐露過心事的人了,那你也喊我名字吧,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是我的榮幸。”</br> 乜衡的一句朋友讓我愣住了。</br> 注意到我的神情,他一臉疑惑,“怎么了?”</br> 我勾起嘴角,語氣淡漠,“我怎么會有新朋友,我才剛把我以前的朋友弄丟了。”</br> “為什么那么做?”</br> 搖晃著杯中的紅酒,我盯著酒在杯中晃動的樣子,一字一句說出口,“不想連累他們,更不想他們因為我受傷。”</br> 乜衡低頭沉思片刻后才又抬起眼,“可朋友不是相互扶持的嘛?”</br> “在一帆風順的時候共同享受,在陷入困境時伸出援手,互相幫助互相前進,真正的朋友不該是這樣的嘛?”</br> 看向他,我擺動著手指,“當你的朋友因為你受傷,你就不會這么想了,你只會覺得壓力很大,如果他們之后再受傷該怎么辦,與其這樣不如拒之千里,至少保護了他們。”</br> “你覺得自己是在保護,可他們會很失落的,你不想連累朋友而選擇遠離,這恰恰會讓他們覺得你并未將他們當成朋友,會覺得失望與落寞,你不該只想自己的。”</br> 乜衡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br>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br> 我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思緒卻依舊紊亂。</br> “喝酒是為了助興,可不是為了消愁。”乜衡收起我的杯子,倒扣在桌面。</br> “你說我不該只想自己,我大概懂了,謝謝你啊乜衡。”</br> “我只是說我想說的,你別介意。”</br> 他真的很適合當一個傾聽者和寬慰的人,至少跟他聊過后,我心如明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