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br> 別墅里,僅剩下書房里亮著燈。</br> 站在門口,我猶豫著該不該進去問個清楚。</br> 思索一番后,我終于伸手敲了敲門。</br> “進。”</br> 聽到那一聲熟悉的聲音,我才推門而入。</br> 顧霆琛抬頭看我時眼里閃過一抹驚詫,我望著他輕聲詢問,“怎么了,以為我是葉琳兒?”</br> 從前他不會這樣的,因為書房只有我能來。</br> 他低下頭,繼續著自己的工作,沒有回應我。</br> 我緩緩走近,站定在他桌前。</br> “霆琛,我們好好聊聊吧。”我特意將‘好好’咬了重音。</br> 書房內安靜得很,即便我聲音小,在這安靜的氛圍內也顯得格外響亮。</br> 聽見我的話,顧霆琛重新抬頭看向我,“因為離婚的事?”</br> “嗯。”</br> 我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神情嚴肅。</br> 顧霆琛見我坐下,也放下手中的工作,合上文件放置一旁,眼神清淡地掃了我一眼,“說吧。”語氣不輕不重,但能聽出無足輕重的感覺。</br> 這個態度讓我的心又一個咯噔跌了下去。</br> 環顧四周,我并未發現監控之類的電子設備,所以顧霆琛沒必要跟我再演下去。</br> 至于葉琳兒,除非她在門外偷聽,但我很清楚,現在門外沒有人。</br> 視線重新落回顧霆琛身上,我鎖定著他。</br> “為什么?”我緩緩詢問。</br> 男人打量的目光一瞥,輕飄飄的回出一句,“原因我說過了。”</br> 我笑了笑,搖著頭,看向顧霆琛的眼睛里帶上認真,“我要聽的是真話。”</br> 話落,顧霆琛雙手攤開,臉上看起來似帶著絲無奈,“你覺得我在說假話?”</br> 雙眉不由得緊蹙,我死死盯著顧霆琛的眼睛,“為什么呢?!”</br> 此時此刻,我只想知道真正的答案。</br> 大概也看出我的心理,顧霆琛靠向了椅背,眸里夾雜著些復雜的情緒,隨后再看向我時,眼睛里的色彩已然褪去,“好,我告訴你。”</br> 我挺直身子,看向他的眼睛里含著期待。</br> 沒錯,就是這個時候,我還在期待這只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br> 然而,越是這樣,得到的答案便越是寒心。</br> “這么多年了晚青,你沒有變過,這樣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我的心非常平靜,我不想這樣過一輩子,但凡想到跟你的將來,我都會害怕,我這么說,你明白嗎?”</br> 顧霆琛說得好認真,把我的心給說顫抖了。</br> 我感覺有塊不知名的東西卡住了我的喉嚨,讓我極其難受。</br> 緩了好久,我才張開唇瓣,發出一點聲音,“平靜,死水……”念叨出這兩個詞,我輕笑出聲,抬眼看向顧霆琛的眼底滿是苦澀,“好,我知道了。”</br> 最后我是哽咽的,但在他面前,我不能流一滴眼淚。</br> 我站起身,撐著說出最后一句話,“你說的,孩子歸我。”</br> 語罷,我轉過了身。</br> 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我都還盼望著他能叫住我,可直到我離開書房,顧霆琛都沒再說一句,伴隨我的,便只有那一行行清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