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猶豫了幾天后,方楠楠還是決定拿掉孩子,我尊重她的決定。</br> 這天,我陪著她再次來到醫院。</br> 我看向她,但見她一只手撫摸著肚子,眼里有所眷戀,不希望她后悔,我開了口,“想清楚了,一旦進去就改變不了了。”</br> 方楠楠抬起眼,眼底呈現出堅定,她重重點頭,“嗯,決定好了,不管怎樣,這個孩子不能留,他會讓我想起那些事情。”</br> 她晃了下腦袋,似乎那三個月里的一幕幕又再次涌入她的腦海,方楠楠想從那里解脫出來,就必須舍棄。</br> “好,那我們走吧。”</br> 掛號后,我們來到門口等候。</br> 外面坐著好幾個女孩,年紀都不大的樣子,可面上卻是坦然,現在這種事都變成家常便飯了,方楠楠是逼不得已,然而她們有些卻是心甘情愿,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卻不知傷了自己。</br> 我望向楠楠,她臉上沒有笑容,只是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br> “既然決定了,為什么情緒還這么低落?”</br> 聽見我的聲音,方楠楠抬起了頭,她的視線緩緩朝我看來,“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個孩子,他還未見到外面的世界,就被我無情剝奪了。”</br> “你明白的,他不該來。”我試圖安慰她。</br> 方楠楠聳了聳肩,一聲嘆息后再次開口,“我不想要,可他是無辜的,我只是一時有點沒想透,沒關系的,很快我就可以走出來。”</br> 覆上她的手背,我微微一笑,“嗯,你可以的。”</br> “請B43號到3號診室就診。”</br> “楠楠,到你了,去吧。”</br> 方楠楠最后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后便進了診室。</br> 過了很久,她才從里面出來,手上拿著單子,我朝她走去,“醫生開單了,我去藥房。”</br> “跟你一起。”</br> 我陪著楠楠從藥房拿了藥水等東西,轉而在護士的帶領下上了五樓,護士讓我在門口等候,她則帶著楠楠進入。</br> “去吧,沒事的。”</br> 我在門口等著,過沒一會,顧霆琛給我打來了語音,“我現在在你公司,你怎么不在,去哪里了?”</br> 不能告訴他我在醫院。</br> 低頭沉思了一番,我才做了回應,“跟楠楠在外面有點事,你怎么會去我公司?”</br> “本來是想過來跟你商討度假山莊的事,但你不在。”從霆琛的聲音里,我聽不出什么情緒浮動。</br> “我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了,你在公司等我下吧。”</br> “可以。”</br> 掛下后,我又等了一會,手術室的門就開了,楠楠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我跟著進了病房。</br> 十分鐘后,楠楠逐漸清醒過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的看向我,“晚青……”</br>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br> 方楠楠沒有回我,只是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才睜開,像是完全恢復了意識,“嗯,挺好的。”</br> 她摸著自己肚子,愣了下,“他已經沒了,對嗎?”</br> “嗯,都過去了,走吧,送你回家休息,剛做完手術,要多休息,我準你假期。”</br> 我扶著楠楠下床,拿了點藥后便離開出了醫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