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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那天在別墅里醒來,才知道昨晚自己喝多了,他不知道昨晚上伍詠薇喝了多少,總之趙奎和劉大同絕對不會少灌她喝酒。
他想給伍詠薇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心里總有些障礙,拿著電話聽筒半天,想了半天,還是重新放回電話機上。
自己和伍詠薇之間永遠都存在一個心結(jié),在寧遠眼中,伍詠薇當年是背叛了兩人的感情,在壓力之下做了逃兵,遠走美利堅。
倆人當年曾經(jīng)想過私奔,地點和時間都訂好了。由于私奔此事在當時是大事,絲毫不亞于現(xiàn)在娛樂報紙上的頭條新聞。
不過當晚,在約定好的小樹林邊,過了約定時間將近兩小時,寧遠始終都沒看到伍詠薇的身影出現(xiàn),最后落寞地回到自己的宿舍,蒙頭流了一晚上眼淚。
可以說,自此之后,寧遠沒再男女感情上有過什么波瀾,就算和現(xiàn)在的妻子張芳芳結(jié)婚,也是過了三十五歲,別人介紹之下,抱著“湊合著過”的心態(tài)結(jié)的婚。
婚后由于寧遠調(diào)任監(jiān)察廳當副廳長,工作上太過忙碌,加上后來又進藏援助,倆夫妻聚少離多,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能要上個孩子。
從前張芳芳還挺抱怨的,漸漸也就不再抱怨了,倆人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同一屋檐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兩天后,宣傳部長樂玲忽然到了寧遠的辦公室,匯報說《南方周刊》的副總編伍詠薇還沒走,要親自見見寧遠。因為黃泥鎮(zhèn)天成化肥廠的污染事故報道出爐了,有些細節(jié)上的問題還要和濱海市領(lǐng)導(dǎo)溝通。
寧遠還沒回答,樂玲以為寧遠不愿意建一個副總編,便說:“要不我推了她,或者我派宣傳部一個科長見見他就好了。”
寧遠問:“她在哪?”
樂玲說:“還住在海景山莊,人沒走呢。”
寧遠想了想,說:“行,我會給她打個電話,你把房間號碼留給我可以了。”
樂玲雖然對寧遠親自見一個報紙的副總編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沒多問,留了房間號碼便離開了。
等樂玲走后,寧遠點了根煙,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之中。其實這次伍詠薇作為副總編親自出馬到濱海市采訪一個污染案件,雖然帶著公務(wù)色彩,可實際上還是想見見自己。
見還是不見?寧遠的心里有些亂。
想了半晌,還是拿起了電話,給伍詠薇撥了過去。
電話鈴聲想了一陣,傳來伍詠薇熟悉的聲音:“喂,請問哪一位?”
寧遠頓時覺得血液用到心頭上,臉上居然有些發(fā)燙,一種酸楚浸滿了全身,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開口才好。
伍詠薇追問了一聲:“你是誰?請說話。”
見電話那頭依然是沉默,伍詠薇心里頓時猜到了七八分,眼睛頓時有些濕潤,輕輕嘆了口氣說:“是寧遠嗎?”
還是沒見回音。
伍詠薇又道:“我知道是你,你不說話,我也能感覺到是你。”
寧遠終于忍不住了,抑制住波動的心緒,盡量平靜道:“詠薇,您好,是我,寧遠。”
伍詠薇說:“其實我就猜到,你一定會打電話過來。”
寧遠說:“我聽樂部長說,你那篇報道有些地方?jīng)]有完善,要再問問我的意見?”
伍詠薇嗯了一聲,說:“不在電話里談吧,你下班有空沒有?我請你吃頓飯。”
寧遠趕緊道:“應(yīng)該是我要盡地主之誼請你吃飯才對,這樣吧,下班后我過去找你,就在海景山莊的西餐廳里見面吧。”
見寧遠答應(yīng)下來,伍詠薇像是松了一口氣,有些激動道:“你過來吧!我等你。”
聽到“我等你”三個字,往事不禁又涌上了心頭,寧遠眼角一陣發(fā)熱。原本以為這么多年過去,和伍詠薇之間的往事早就成了發(fā)黃的照片,沒想到只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積塵,只要輕輕一吹,里頭鮮活的記憶便躍然而出。
一個小時后,時間到了晚上六點,寧遠出門下樓,自己開車往海景山莊趕去。
由于事前讓秘書定了房間,寧遠徑直來了海景山莊西餐廳的包間里,看到伍詠薇早早就在房間里靜靜坐著等候,身上穿著一襲寶藍色的連衣裙,顯然是經(jīng)過精心打扮的,顯得高貴大方。
上次在省城南大宿舍區(qū)偶然相遇,只是匆匆?guī)拙洌瑐z人根本沒有太多留意對方,這次沒有旁人,倆人目光一觸,頓時百感交集。多年前相交的情形恍如一幕幕電影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寧遠留意到伍詠薇只是化了點淡妝,雖然十幾年過去,伍詠薇的神態(tài)還是一如當年初戀之時,那么的恬靜安寧,那么淡然素雅,細密的兩道彎月眉還是那么的迷人,只是飄逸的長發(fā)已經(jīng)被剪成了干練的齊耳短發(fā),面孔之上多了幾分歲月留下的成熟感。
而在伍詠薇的眼里,寧遠依舊是當年在校園里那副傲然而內(nèi)斂的神情。雖然經(jīng)過幾年的援藏經(jīng)歷,人顯得老了些,黑了些,但是目光依然深邃悠遠,額上當年的烏發(fā)已經(jīng)夾雜了一些銀發(fā),整個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幾歲。
伍詠薇不禁有些難過心酸,難以克制地伸出手去,想拉住寧遠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但寧遠放佛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手迅速縮了回去。
伍詠薇不禁有些悲傷,心中泛起痛苦,眼中竟有了淚光,說:“你還是在恨我,對嗎?”
寧遠搖搖頭說:“詠薇,我想你有些誤會了。其實當年,你離開后,我一直就在想,如果將來有機會重逢,要對你說什么好?這種情景在我夢中構(gòu)想了無數(shù)次,可是見到你,我發(fā)現(xiàn)有說不出什么感覺來。”
伍詠薇沉痛地嘆了口氣,說:“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
倆人無言以對,沉默了一陣,伍詠薇才道:“寧遠,這么多年,你是怎么過來的?”
寧遠不說話,先喝了口水,仿佛在回憶往事,然后道:“現(xiàn)在南大里當了一陣老師,后來去了監(jiān)察廳,再后來去了援藏,剛回來不久。對了,你呢?”
伍詠薇輕輕搖了搖頭,苦澀一笑,說:“去了美國,按母親和舅舅的意思嫁了人,有了個兒子,又離了婚……”
說著說著,眼角又噙起淚來。
“不說這些了……”
寧遠趕緊將桌上的餐巾紙遞給伍詠薇,后者忽然抓住寧遠的手道:“寧遠,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后來去找過你,可是你已經(jīng)走了……”
寧遠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有些事,已經(jīng)不能回頭。”
倆人手還抓在一起的時候,包間的玻璃窗外,遠處的一個隱蔽處,伸出一只鏡頭,悄悄矯正焦距,咔擦咔擦響了幾聲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