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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易冷淡的態(tài)度讓林安然大感意外。按照當初在監(jiān)獄里探望李亞文時候所取得的信息,臨海區(qū)當初的養(yǎng)殖業(yè)藍圖是蘇易勾勒出來的,李亞文當時也十分贊同,要不是后來出了事,坐了牢,恐怕現(xiàn)在已經有一定規(guī)模了。
在蘇易的眼里,林安然只是一個偏遠鎮(zhèn)的鎮(zhèn)委書記,在言語上就沒太多的顧忌,他直言不諱地表達了他的意見,在態(tài)度上顯得有些惡劣。
倆人是在蘇易的辦公室里談的話,蘇易的一個得力助手楊德財也在。楊德財是個心眼活泛的人,多年來跟著蘇易鞍前馬后,算得上是老臣子了。
蘇易是農民出身,身上多少有些暴發(fā)戶的脾性,容易得罪人,而楊德財能屈能伸,為人深沉,倆人正好互補。如果沒有楊德財,蘇易手頭的生意恐怕也做不到今天你這般規(guī)模。
“林書記,蘇總說話是憨直了點,不過他也是直腸直肚,你別見怪。當初我們和臨海區(qū)談合作海水養(yǎng)殖項目的時候,蘇總是投了一些前期資金下去的,本來說好政府出海域和地皮,我們出資金和技術,結果倒好,李亞文一出事,后來上任的書記就不認賬了,直接否了這個項目,害蘇總虧了將近兩百多萬。”
楊德財聽過林安然的名聲,知道這人是做實事的人,政聲相當不錯,而且年紀輕輕就已經副處,雖然得罪了市領導,難保那天不會翻身重上高位,所以趕緊給蘇易兜圓場。
“還有一點林書記您可能不知道,不是我們不愿意去太平鎮(zhèn),蘇總是漁村出身的漁民,這濱海市的海域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太平鎮(zhèn)那個地方,是淡咸水交界,而且氣候變化無常,養(yǎng)殖業(yè)對海水的要求很高,尤其是養(yǎng)殖鮑魚之類這些金貴東西,咱們手頭上雖然有技術,可是太平鎮(zhèn)的海域水質太難琢磨,風險很大。”
這么一說,林安然總算明白蘇易為什么會那么大火。一來估計是為了自己損失的兩百多萬,對政府部門朝令夕改已經是杯弓蛇影了;二來也是知道太平鎮(zhèn)一帶養(yǎng)殖環(huán)境復雜,怕自己沒能耐駕馭。
“蘇總,太平鎮(zhèn)海域的具體情況我也有所了解,來之前我可是做足了功課的。如果我告訴你,我手頭上有個太平鎮(zhèn)的海域通,是那里的一個老漁民,可以說當地的水文資料還有天氣等等,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個道道來。有這么個人幫你,加上你蘇總的技術,還有什么做不成的?”
蘇易眉角的肌肉動了一下,似乎對林安然嘴里提的那個人相當感興趣:“有這種人才?”
林安然笑道:“如果不信,我請?zhí)K總到我們太平鎮(zhèn)走一趟,親自見見這位高人,你們都是行家,行家對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不用我吹,對不對?”
蘇易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搖頭了:“不行,還是不行。”
林安然愕然道:“怎么不行?還有什么困難?”
蘇易說:“即便有了技術和你口里說的那個人才,也還是不行。你忘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資金。”
林安然道:“資金需要多少?”
蘇易伸出兩個手指,晃了晃。
林安然道:“兩千萬?”
蘇易嘿嘿一笑:“開什么國際玩笑,兩個億!”
這還真把林安然也嚇了一跳。在來之前,林安然按照錢凡和李亞文提供的情況進行了一下估算,如果第一期海洋綜合性養(yǎng)殖項目啟動,其中青石坳島周邊海域租期十年算,再加上投資四百個海上魚排,包括前期種苗投放、人員、設備等等,頂多不過是一個億多點,怎么算出兩個億來了?
“怎么那么多?”
蘇易攤攤手,撇了撇嘴,作了個無所謂的表情說:“其實我也就是順口說說,林書記,這事辦不成。”
林安然道:“蘇總,你這話說早了點吧。你當年也只是個漁村里的小青年,誰會想到改革開放之后你短短十年間就富甲一方?當年你出來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估計你們村里的人也跟你如今一樣會說,這事不成。對吧?”
蘇易一愣,林安然倒還真的說中了他的往事。當年蘇易是濱海市第一批從事私人養(yǎng)殖業(yè)的人,算得上第一個吃螃蟹,誰也不看好他一個窮小子能靠借來的五千元辦好蝦池。
那段時間,蘇易在村里是受了不少冷嘲熱諷的,甚至村干部還正兒八經警告他,這文\/革才剛過,政治還不算明朗,別政治場上的回頭風一吹,把他給吹進監(jiān)獄里去了。
不過蘇易到底還是頂住了壓力,硬是在海邊挖了十畝蝦池,加上后來國家改革開放的步子算是堅定不移地往前走,而且錢凡又大搞農業(yè)發(fā)展戰(zhàn)略,蘇易適逢其會,短短幾年間就躍升為濱海市最大的養(yǎng)殖商。
成功的人身上肯定有亮點,或許是堅韌,或許是聰明,又或許是勤奮,蘇易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鎮(zhèn)委書記還真有些意思,用土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挺對眼的。
不過前車之鑒,他作為生意人,當然不會因為幾分眼緣而拿自己的口袋開玩笑。
“林書記,這么說罷,兩億元我是夸張了點,一點五億是跑不掉的。你問我這個價格怎么來的?我告訴你吧。我對政府現(xiàn)在持不信任太多,你們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做生意的伺候不起,要想我投資干,可以!給我簽三十年的約,讓我承租你們太平鎮(zhèn)青石坳島和沿海一線的所有灘涂。”
林安然打斷他道:“不行!這個條件我不答應,太平鎮(zhèn)一百多公里的海岸線,最多能給你三十公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活珊瑚區(qū),那是很珍貴的資源。你是漁民,我想,活珊瑚少不少見不用我多說了吧?”
蘇易怔了一下神,沒想到林安然這人還挺重視自然生態(tài)這玩意的,近幾年,市區(qū)發(fā)展雖然快,但是許多官員早就忘了什么保護文物保護環(huán)境保護生態(tài)了,這太平鎮(zhèn)的書記倒好,人家是搶著拉投資,他是惦記著那點珊瑚而縮小投資規(guī)模。
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對林安然又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好感歸好感,生意上一點不松嘴:“林書記,我還有條件。你說三十公里,我認了,青石坳島、分界島和你太平鎮(zhèn)三十公里沿線海域,你能給我批出來,我就答應你參與投資。不過,這事恐怕不是你林書記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所以,我有另外一個條件。”
他提的條件一個接著一個,換別人早就不耐煩了。
楊德財在旁邊也是懸起了一顆心,覺得蘇易也是,簡直太不把鎮(zhèn)委書記當干部了,步步緊逼不說,條件一個比一個刁鉆。
他趕緊在旁圓場道:“林書記,不能說條件,只能說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他跟了蘇易多年,太善于捕捉蘇易的心思,知道自己這位死黨兼老板打的什么算盤了。
蘇易的養(yǎng)殖生意雖然在濱海市是首屈一指,不過說到一口吃下人家兩個島外加三十公里海域沿線灘涂來搞養(yǎng)殖,還真沒那么好的牙口。
林安然問:“有什么難處,可以說嘛。”
蘇易也不繞彎,直言道:“我上次吃虧已經大了,活生生沒了我兩百萬,我每一分錢掰開都有血有汗的,可不能再跟著你們當官的折騰了。林書記你若是有信心做好這個項目,自己先找個投資商,他投資前期,我等項目開工了,和政府的租憑協(xié)議都簽訂了,我后續(xù)資金再進場,我人也再帶著技術進場。而且,我不會向銀行貸款,我能動用的資金只有三千萬,是我全部家當了。”
蘇易由于是漁民出身,形成的一種觀念就是,不喜歡向銀行貸款,總覺得欠人錢渾身就不自在,這么多年經營,都是有多少投多少,從不冒進。
所以,他的現(xiàn)金流一直都沒什么問題,只是銀行合理負債一點都沒有,在生意場上屬于那種保守派的人物,這種人在最先富起來的一批商人里并不少見。
巨大的資金缺口,林安然一時之間確實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不過今天過來見蘇易,總算達成了一個初步的意向。
從蘇易的公司出來,林安然上了車,手機就響了。
周學良向他匯報了滿城香酒廠被收購一事,并在電話里松了一大口氣,說:“林書記,咱們這回總算熬過一關了!”
他并不知道整個打假行動都是林安然布的一個局,林安然也沒打算告訴他。這種私密的事情,只能是自己和王勇還有曹建杰、曾春幾人知道。
交待了周學良要對這次參與辦案的人員進行獎勵之后,林安然掛上了手機,想想自己既然到了濱海市,怎么說也得去謝謝曹建杰和曾春。
王勇人在濱海市區(qū),林安然便順道把他和尚東海也叫出來聚聚。
相比起王勇和尚東海,曾春和曹建杰倆人和自己之間的關系有些微妙,王勇和尚東海可以無條件支持自己,曾春和曹建杰顯然不屬于這一類死黨,但也算得上夠朋友。
如果在朋友里分圈子,王勇和尚東海屬于知己良朋那種,而曹建杰和曾春就是官場上的利益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