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問道:“我問你,你認為誰還能勝任開元縣物流總公司總經理?”</br> 姚寒想了一會兒,說道:“沒有人能勝任?!?lt;/br> 張東峰覺得有些好笑:“你是說除了你誰都不行?死了張屠夫我們都得吃連毛豬?”</br> 姚寒說道:“領導,我沒有抱著開元縣總公司總經理不放的意思,就是讓我繼續干,今后我也干不好?!?lt;/br> 張東峰疑惑地問道:“為什么?你先坐下?!?lt;/br> 姚寒坐下來進行解釋:“主要原因是體制不行。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的現行體制和運行機制已經不能適應現代商業的要求?!?lt;/br> “這兩年,特別是今年,開元縣物資總公司雖然還能贏利,但經濟效益一直在下降。”</br> “我成天在想辦法,都解決不了經濟效益下降的問題。怎么承包?收入和效益怎么掛鉤?怎么管理?怎么分級結算?怎么獎勵?像我這樣干了一輩子商業的人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別人也很難解決?!?lt;/br> 張東峰問道:“那你說怎么辦?”</br> 姚寒說道:“領導,只有進行徹底改制才有出路。物資總公司改制的事情,我已經研究半年多了,原來準備向你進行匯報,沒想到自己出了事情?!?lt;/br> 張東峰說道:“你現在說還不晚?!?lt;/br> 姚寒便開始說道:“一、充分利用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目前較好的經濟條件,為每個職工購買失業保險和養老保險,一次性解決職工的后顧之憂。”</br> “二、實行民營化改造,撤銷開元縣物資總公司,下屬的四家公司分別賣給有實力的公司或個人?!?lt;/br> “如果最終沒人來買,可以租賃給我個人經營,國有資產分期逐年返還給縣級財政?!?lt;/br> “三、按照現代商業集團化、連鎖化的發展要求,在自愿的基礎下,完全按照現代企業制度,進行資產重組,成立新的開元物資商貿總公司,從根本上解決責權不分的問題?!?lt;/br> 姚寒的能力再一次讓張東峰感到驚喜。</br> 張東峰感慨道:“姚寒,你這個想法怎么不早和我說?”</br> 姚寒說道:“前些日子,我到外地的一些商業企業進行了觀摩學習,也是最近才想明白。”</br> 張東峰打電話叫來了徐東。</br> 徐東走進辦公室看見姚寒,好奇地問道:“你怎么在這里?”</br> 張東峰笑道:“徐東,你應該叫他叔叔吧?”</br> 徐東笑著承認:“領導知道啦?”</br> 張東峰說道:“不弄清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就解決不了腐敗問題?!?lt;/br> 徐東一時摸不清頭腦:“這是怎么了?”</br> 張東峰把查處姚寒的事情說了一遍,徐東的臉色開始嚴肅起來:“找我來是為這個事?和我有關系嗎?”</br> 張東峰擺了擺手:“這才是開始,姚寒,你把開元縣物資總公司為什么要改制、怎么改?都和徐東說一遍?!?lt;/br> 姚寒把改制的想法從頭到尾說了一遍。</br> 張東峰說道:“你是分管經濟和企業改制的縣級領導,這事和你怎么沒有關系?”</br> 徐東感到糊涂了:“領導,你到底是說老姚犯罪和我有關系,還是改制和我有關系?你得說清楚?!?lt;/br> 張東峰笑道:“姚寒犯罪的事情,是我嚇唬你。你是分管領導,你說姚寒的事怎么辦?我征求你的意見?!?lt;/br> 聽張東峰這么說,徐東笑道:“領導,這事好辦,改制的意見照樣采納,然后把姚寒拉出去斃了!”</br> 姚寒罵道:“你這個渾小子……”</br> 張東峰哈哈大笑,笑聲緩和了剛才緊張的氣氛。</br> 過了一會兒,張東峰說道:“姚寒的案子我先壓下,暫時不作處理。”</br> “徐東,你和姚寒認真研究開元縣物資總公司改制的事情。組織相關部門,召集相關人員成立開元縣物資總公司企業改制小組?!?lt;/br> “徐東任組長、姚寒任副組長,要盡快拿出具體翔實、可操作的改制方案,經縣委常委會討論通過后實施?!?lt;/br> 凌夜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京城請來了幾位城市規劃方面的專家,對開元城區的整體規劃進行研究論證,按照中型現代化海濱旅游城市的要求,對開元的城市規劃進行了較大的調整。</br> 擴大城市綠地面積,制定了城市環境綜合整治方案,并對海濱旅游區進行了重新規劃設計,恢復自然風貌。</br> 提出用三年時間,重塑開元海濱旅游城市的新形象。組織規劃、城建、城管、環衛、園林綠化、旅游、交通等部門和單位,到發達地區等地進行實地考察,開闊眼界,學習經驗。</br> 為了確保明年開春施工,凌夜和城建規劃部門的干部一起對整個城市進行實地勘察。</br> 陳立豪對凌夜上任后的工作感到十分滿意。</br> 他和張東峰一起到城建局看完新的城市規劃,在同車回來的路上,陳立豪說道:“我們又多了位干將?!?lt;/br> 張東峰笑道:“用好一個人,就能搞活一方事業。”</br> 陳立豪接話道:“用干部德才兼備為上、才高德疏次之、德高才疏再次、無德無才更次。庸碌者為官,其害大于無德?!?lt;/br> 張東峰說道:“看來我們在用人上的看法是高度一致。”</br> 方解上任后充分展示了自己的理論素養和口才。</br> 大會上的幾次講話,認識問題有高度、分析問題有深度、理論上有根據,實踐中有例證、語言有邏輯,理論水平和口才得到開元干部們普遍稱道。</br> 張東峰做過領導秘書,對方解的評價卻是空談誤國。</br> 他對方解說得多、做得少的做派很有看法。</br> 方解分管農村工作,卻很少下鄉,就是下鄉也很少深入實際去解決問題。</br> 剛開始,張東峰認為方解是從上面派下來的領導干部,習慣于發指示、發文件,對具體工作接觸多了自然就會改過來。</br> 后來,張東峰發現方解就是這種華而不實的做派。</br> 比如,方解批閱文件不對文件內容進行認真研究,而是咬文嚼字、賣弄文采。</br> 陳立豪更是對方解到任三個月的工作感到不滿意。</br> 張東峰決定找個機會和方解談談。</br> 這一天上午,方解來到張東峰辦公室,邀請張東峰下午參加教育系統的年終表彰會,以示對教育工作的重視。</br> 張東峰委婉地進行拒絕:“方解,這一類會議我就不參加了。你作為分管領導參加就可以了。我最不喜歡到會當牌位?!?lt;/br> 方解還在爭?。骸邦I導,我新上任,就當是對我工作的支持,你去見個面,說幾句話就走也行?!?lt;/br> 張東峰為了給下面的談話創造好的氣氛,便說道:“你既然這么說,我下午參加這個會議?!?lt;/br> 方解見張東峰答應了,感覺有面子。</br> 張東峰問道:“方解,你到開元縣工作三個月多了吧?”</br> 方解說道:“三個半月了。”</br> 張東峰說道:“你來開元縣工作這么長時間了,我一直沒有找你好好談談。你感到這段時間的工作怎么樣?”</br> 方解說的有些含糊:“情況基本熟悉了,覺得還可以?!?lt;/br> 張東峰說道:“你來了以后工作積極主動,大家對你總的評價還是不錯。”</br> “今天找你主要想談點問題。前幾天你草擬的幾個文件要進行發文,我在文件簽發單上批了幾句話你看沒看?”</br> 方解說道:“領導,我看到了。我覺得把上級的文件精神和要求基層辦的幾件事寫成文件發下去,這樣執行起來有根有據、有參照,比較規范。”</br> “平陽市一直是這樣做的。我認為開元縣許多工作一點都不規范。該發的文也不發、該開的會也不開。我向陳縣長提過,他聽了沒回聲?!?lt;/br> 張東峰說道:“看來你沒有認真理解我的批示。”</br> “我是這么批的:‘科技下鄉等活動,要具體組織實施,不宜下文?!罅康墓ぷ魇侵苯用鎸鶎?,上級有文件,我們貫徹執行就可以了,我們按照上面的意思再發一個文件沒有多大的意義。”</br> “平陽市可以對開元縣下文,但開元縣再繼續下文,便沒有必要。以文件落實文件,是空對空。”</br> “象送科技下鄉這類活動,必須具體組織實施。講一大堆送科技下鄉的重要意義,不如具體干幾件實事、開展幾項活動、為農民辦點實事?!?lt;/br> “恕我直言,你到開元縣工作三個多月了,還沒有學會面對基層的工作方法。工作浮在上面、華而不實?!?lt;/br> “如果不能改變,無論是對事業發展還是對你個人進步都是有害的?!?lt;/br> 方解低頭不語,有些掛不住面子。</br> 張東峰繼續說道:“方解,你來的時間短,工作問題我從來都是直言以對,在這個問題上我和立豪的看法一致,你必須引起注意。”</br> 方解紅著臉,點頭說道:“是?!?lt;/br> 張東峰說道:“因為你新來,這個問題我沒有在常委擴大會議上說。我覺得還是私下談一談為好?!?lt;/br> “我在會議上經常直接批評人和事。開會嘛,一是研究工作,二是檢查自身的問題。你剛來可能有點不習慣,時間長了就好了。”</br> 方解回到自己辦公室,想起張東峰剛才的談話,心里感到非常生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