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唐一泓顯然不會搭理我,氣鼓鼓的冷聲說道:“我是晚輩,本應尊重你的。只是我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救你,可不是讓你呵斥我的。你若是仗著自己本事了得,年長幾十歲,就想訓斥我,怕是找錯人了。”</br> 唐一泓一邊說一邊朝我翻了個白眼,似乎已經給足了我面子,否則絕對不會這么輕描淡寫的跟老頭子說話一般。</br> 老頭子的脾氣我自然也是了解的,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誰要敢忤逆他那簡直就是嫌自己命長了。我幾乎還沒等老頭子開口說話,就一下子站到兩人中間,連忙介紹起來。</br> 只是老頭子壓根就沒搭理我,反而依舊笑吟吟的看著唐一泓,竟是將手擺在身后這才說道:“哈哈哈哈,小丫頭片子,倒是跟一水像的很。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我可告訴你多少人想讓我說我都不屑說。就是你爹見到我,也要恭恭敬敬的喊我一聲楊爺。不是我說大話,你們唐家能有現在的光景,我至少也有一半的功勞。若不是因為你們唐家,當年唐青衣豈會讓老子受傷,害的老子幾十年來受盡了苦頭。”</br> 這事我早就知道了,先前在那山洞之中幫助老頭子療傷的時候便知道了。只是這一直沒有時間跟機會,告訴唐一泓。此時老頭子倒是自己說了出來,而唐一泓一聽見這繁華,頓時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老頭子問道:“啊?原來你就是我奶奶當年的那個舊情人啊!”</br> 老頭子被唐一泓的話弄的又是笑聲不斷,隨后說道:“小丫頭,說話沒大沒小的。你是不知道,要不是唐浮生那老不死的口蜜腹劍,老子可不是你奶奶的舊情人,你怕是得管我叫上一聲親爺爺了。”我一看老頭子的神情,頓時了然,雖然嘴上說唐一泓沒大沒小,但是很明顯,對于唐一泓舊情人這個稱呼,那是極為受用的。</br> 此時唐一泓哪里還會生氣,先前的不愉快早就煙消云散了。一顆時刻不忘八卦的心思,頓時活泛起來。竟是絲毫不介意老頭子一口一個唐浮生老不死的,反而是極為自來熟的上前拉著老頭子的胳膊,就對那些陳年往事追問不休起來。</br> 老頭子倒是極為受用,畢竟唐一泓此時小嘴甜的跟吃了蜜似的,一口接一口的爺爺爺爺的叫著。看得出來,老頭子對唐一泓倒是挺疼愛的,畢竟是故人的孫女。從老頭子拼著受重傷,也要幫助唐家來看,顯然雖然滿口唐浮生老不死,但兩人的關系恐怕并非一般人能比的。這就像是我爺爺跟方問山一樣,嘴里巴不得對方早點死,但是對方一旦遇到困難那一定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br> 不過一小會功夫,老頭子跟唐一泓竟是歡聲不斷,笑語不絕。直看的我一臉懵逼,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此時竟像真像是爺孫兩一樣。就連才走到這里的王思聰夫婦跟瘦馬看見了,都是一臉的迷茫。他們何時見到過老頭子這樣的一面,哪怕是我在神農架跟著老頭子習武的那幾年,也沒見老頭子何時這么開心過。</br> 趁著老頭子跟唐一泓聊天的功夫,我抓緊時間讓大家趕緊休整一下。等到兩人說完了,老頭子卻是招了招手將我喊過去,我以為他要囑咐我什么大事,沒想到老頭子竟是一臉笑意的說道:“好孫子,眼光不錯,跟爺爺當年有的一比。只是爺爺當年沒娶到李一水,你娶了她孫女,也算是在唐浮生那老不死的面前,幫我贏了一回。”</br> 我聽的一臉的尷尬,連忙解釋道:“爺爺不要亂說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們才認識不過半個月而已。”</br> 老頭子卻是兩眼一瞪,朝著我腦袋就拍了一巴掌,鄭重其事的說道:“別以為爺爺老啦就不中用了,我這雙眼睛還沒有走神的時候。那小丫頭看你滿眼都是一閃一閃亮晶晶的,你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退一萬步來說,老子的孫子配唐家的孫女,那還不是綽綽有余?這事就這么定了,等我傷好了,親自去一趟京城唐家,幫你徹底定下來這門親事。有時間你帶這丫頭回玉門關一趟,給你爹娘看看。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這丫頭似乎認識剛才那搶東西的人,你幫我套套話!”</br> 我正要說話,卻沒想到老頭子壓根就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道:“你若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一定不要輕舉妄動。那孫子的本事比你強,況且我也不確定這孫子到底是不是十二小峰嶺的人。探到口風之后,一切按兵不動,等我回到玉門關再說。回頭你把手里的錢,給王思聰夫婦還有瘦馬分一下,讓他們安享晚年,不要出山了!”</br>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一閃身離去了。等我開口說話的時候,老頭子竟是理都不理,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直看的我一個頭兩個大,這都叫什么事啊!</br> 只是老頭子當了個甩手掌柜的,我卻不能不善后。當下就走回去,將老頭子的話跟王思聰夫婦還有瘦馬說了。王思聰似乎一臉的失落,瘦馬卻是笑道:“老爺子不好當面跟我們說這些,畢竟我們跟了他那么多年了。有句詩怎么說的來著?傷離別,相見時難別亦難。我這人從小就是個孤兒,老爺子不讓我跟著了,我也沒地方去,小少爺就讓我跟著你吧。”</br> 王思聰卻是笑罵道:“你連斗大的字都不認識幾個,就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不過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跟著老爺子習慣了,這一時半會的倒是真的沒地方去了。小少爺,你就讓我們跟著你吧。”</br> 夫唱婦隨,王思聰一說完,花蝶頓時也是忙不迭的點頭同意。這三個人經歷了這么一件事,我自然是極為信任的。雖說本事不見得有多大,但是這三個人都是覺得可以深信不疑的。思索了一番,他們幾個不愿意就此退隱歸山,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于是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讓他們跟著我了。</br> 后事處理完畢,大家原路返回。此時沒有人暗中作祟,所以倒是相安無事,直出了神人蕩,又出了神農架,自是不必多提。</br> 一路在瘦馬王思聰夫婦的帶領下,來到了距離神農架最近的一個小城里,大家一路奔波,自是疲乏不堪,于是找了個賓館先行休整一番。唐一泓早就將從陳成跟趙威手里拿回來的錢交給我了,我又馬不停蹄的去辦了幾張銀行卡,將那些錢存了進去,這樣用起來的時候會方便很多。</br> 陳成跟趙威倒是極有自知之明,直到我們在賓館住下了,也沒提一個字關于錢的。只是我想到雖說這兩人人品不咋地,但畢竟來了,總不能叫人家白來一趟。于是一人給了一百萬,算是辛苦費。這兩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收下錢竟是一臉的受之有愧的神情。還一個勁的跟我說,日后但凡有需要,絕對傾力相助。我只當個笑話聽聽,下次鬼還會請你們。</br>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后來這兩個人還真的就幫了我一個大忙。倒是真的印證了那句話,世事無常。這兩個人雖說品行不好,身手也是一般,但都是江湖上的老油條,混的那叫一個圓滑。</br> 此事暫且不表,這兩人離去后我跟王思聰夫婦以及瘦馬暢談了兩個多小時。手里的錢分成了三份,王思聰夫婦跟瘦馬各自領了一份,我自己手里也留了一點。他們三人一致表示,如今時代不同了,若想成事,就一定需要有屬于自己的勢力。</br> 對此我深表贊同,于是只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大本營一定要設在南方。因為北方世家太多了,難免新的勢力會跟舊的勢力起沖突。況且我也不想跟娘娘腔以及唐家有什么利益上的牽連。三人第二天天一亮便自行離去,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去了。</br> 徐帥也在三人離開后告別,我給了他一筆錢,他執意不收,但我態度十分堅決,他最后終于收下了。我交給他一張字條,讓他帶回去給娘娘腔。那字條上只有一串數字,是我的手機號碼,我相信以娘娘腔的智商,一定明白我想轉達的是什么。</br> 此時賓館里面就只剩下我跟唐一泓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只不過看了唐一泓一眼,這丫頭立馬炸毛了,瞪著我就一臉的不爽到:“你瞅啥?是不是想讓我也趕緊走?我在這里礙你事了是吧?你不就是想讓我離開,好去找那個狐貍精劉婉清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跟她私下里蛇鼠一窩,串通一氣,演技不錯啊?楊九齡?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這么好的演技呢?竟然當著我的面,來了這么一出半路劫財的好把戲!鎏金紫蓮盒是你們昆侖楊家的又如何?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打開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