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什么玩笑。”許久, 唐振英才干巴巴地開口,“這世上,有誰會不要自己的親生女兒, 反而養(yǎng)一個鄉(xiāng)下地方出來的打工仔的女兒?”
“是啊,所以我挺好奇的。”唐曦誠懇地道, “要不是我見過養(yǎng)父母的照片,知道我那養(yǎng)母相貌平平, 小學文化, 還以為唐晶是你的真愛給你生的私生女呢。”
“你就是這么揣測長輩的!”唐振英憤怒地盯著她。
“長輩?你嗎?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唐曦一聲嗤笑。
說話間,楚離慢慢靠邊停車。
跟在后面的小劉見狀, 從超車道并行停下, 降下了車窗。
“你們先走, 我繞個路去加個油, 很快就到。”楚離解釋道。
“好。”小劉答應一聲, 重新啟動了車子。似乎完全沒想過一向謹慎的楚離怎么會在任務之前連油箱都不加滿。
“你的屬下還真是你說什么信什么啊。”唐曦無語。
“你還不是一樣。”楚離哂笑。
從云棲到謝長安, 就算嘴里說著麻煩, 可你決定的事, 他們何曾反對過。
“你們想干什么?”唐振英警惕地問道。
“談談而已, 有些話, 唐先生想必不會希望在警局的監(jiān)控下面說。”楚離說著, 安了幾個按鈕, 把車內(nèi)空調(diào)的溫度往上打了幾度,補充剛剛開窗流失的暖氣。
“怎么,楚隊想要私刑逼供?”唐振英一聲冷笑。
“我是警察,向來知法守法的。”楚離聳了聳肩,一伸手,“手機給我。”
唐曦一愣, 雖然不解,但本著對他的信任,還是把手機拿給了他。
“好了,唐先生,手機都在我這兒,你要相信我自己車里不可能有竊聽器之類的設備,何況私自偷錄的錄音不合法,在法庭上作用有限,所以你不用有顧忌。”楚離說完,開門下車,關門之前,想了想,又指指幾百米外亮著燈的加油站說道,“我去買個煙,給你們十五分鐘。”
“啪”的一聲,車門關緊了。
唐曦隔著車窗看著他走遠,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你得的不是白血病,是尿毒癥,所以你需要的不是骨髓,而是腎移植。”
“那又怎么樣?”唐振英毫不心虛,“隱瞞病情不算是罪過吧?我也不過是怕老婆孩子知道了,整天憂心忡忡罷了。”
“唐晶來找我,希望我跟你做配型。”唐曦嘲諷地看了他一眼。
“晶晶自作主張,雖然她有心,可最終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逼著你捐腎。”唐振英說道。
“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唐曦欣然道。
“……”唐振英想砸東西。
什么叫自知之明?
“好了,我們話回正題。”唐曦繼續(xù)說道,“親子鑒定已經(jīng)說明了,我不是你丟的女兒,那么,唐先生為什么不去尋找親女,反而一直跟我糾纏不休?”
“是你做手腳更改了親子鑒定。”唐振英咬牙。
“親子鑒定是法院的人去做的,別說我一個剛到江南市沒幾個月的學生沒那個門路,就算楚離也做不到好嗎?”唐曦嘆了口氣,不等他說話,立即接了下去,“倒是唐先生,為什么那么堅定地認為親子堅定有假?明明找錯人了的可能性大得多,不是嗎?”
“我……”
“除非,是因為唐先生您,有充足的理由堅定信念,比如,你其實一直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哪兒。”唐曦再次打斷他的話頭。
“胡說!我要是早知道你在哪兒,怎么可能不聞不問!”唐振英怒道。
“那可說不好。”唐曦聳了聳肩,笑道,“如果是你自己調(diào)換的孩子,不找回來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說了我沒有……”
“啊,對了,前幾天我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唐曦根本不理會他想說什么,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繼續(xù)往下說,“我小時候,有個鄰居,是一對夫妻,鎮(zhèn)上都說那家人好吃懶做,從來不做工,整日游手好閑,可奇怪的是,明明不上班,可那夫妻倆似乎從來不愁金錢,還比鎮(zhèn)上很多人過得好,有人說,他們有個有錢的親戚一直接濟,還有人說,是窮小子和白富美私奔,白富美家里拉不下臉叫他們回去,又心疼女兒,所以偷偷塞錢……事實究竟怎么樣呢?”
唐振英鐵青著臉不回答。
“更奇怪的是,就在我被帶回江南市的前幾天,那對夫妻忽然搬走了,事先連個征兆都沒有,而且家里的東西原封不動都沒帶走。”唐曦笑了笑。
她當然沒有原主的記憶,這些事是這段時間她訓練月月媽媽進入網(wǎng)絡,分析獲取信息時順便查的內(nèi)容。
“你的鄰居,和我有什么關系?”唐振英終于說道。
“是沒什么關系,可是就年前,我有一天看見他們突然在江南市出現(xiàn),還和唐家的趙司機在一塊兒說話,好像還是親戚呢。你說,這么多年一直接濟他們的親戚,是不是就是趙司機啊?”唐曦笑瞇瞇地問道。
“趙司機的親戚,我不熟。”唐振英道。
“是嗎?”唐曦臉上閃過幾分遺憾,嘆氣道,“我還以為,這些年,是你一直讓人守在附近看著我呢。”
“我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唐振英的聲音也提高了些。
“本來我也不懂。”唐曦的神色漸漸冰冷起來,“不過今晚,我突然就想通了。”
“……”唐振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十七年前,楊女士懷孕的時候,其實你已經(jīng)發(fā)病了吧?”唐曦道,“別否認,你的主治醫(yī)生是屈澎,所有的病歷我都看到了。”
“那又如何?”
“不如何。”唐曦淡然道,“我們都知道,尿毒癥之所以等同絕癥,是因為腎|源實在太難得,很多人等到死都沒有等到,只能在化療中慢慢看著自己走向絕路。而你……病情發(fā)現(xiàn)得早,加上你有錢,可以做最好的治療,自然比常人拖得更久,可如果沒有匹配的腎|源,最終你還是要死的。屈澎是不是以優(yōu)先提供腎|源為由,讓你投資他的研究?”
“是又怎么樣?”唐振英不屑地道,“屈澎是江南醫(yī)學院的榮譽教授,有自己的研究室,我投資他的研究項目不犯法吧,至于他背后干了什么事我可不知道,我還要追究他的欺瞞呢。”
金錢上的大筆往來,真要查肯定是有跡可循的,他干脆就不遮掩了,橫豎表面上他做的都是合法投資,屈澎做的那些事他沒參與,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警察也拿他沒辦法。
“對,屈澎做的那些事你非但沒參與,八成還偷偷保留了證據(jù),準備用來作為威脅他的把柄。”唐曦點頭贊同。
“我要他的把柄干什么?”唐振英被氣笑了,“他是醫(yī)生,我是病人,難道他還能不給我看病嗎?”
“你不在乎他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腎|源,找到了是最好不過,就算找不到,你也已經(jīng)準備了后手,但是……就算有腎|源,你還是需要有一個能做腎移植手術的醫(yī)生才行。”唐曦說道,“畢竟,我國法律不允許買賣器官,兩廂情愿也不行,更不能強迫捐獻,你的手術,別的醫(yī)生怕?lián)上悼隙ú豢献觯ㄓ星煊邪驯谀闶掷铮坏貌宦犇愕脑挕!?br/>
“你想說我走私器官?這是要有證據(jù)的,否則我能告你誹謗!”唐振英盯著她說道。
“走私器官?不是不是。”唐曦卻笑了,輕輕搖頭,“你只需要一個腎,何必發(fā)展出一條產(chǎn)業(yè)鏈,養(yǎng)一個不就行了。”
“你說什么?”
“我挺佩服唐先生的,果斷狠辣,不愧是能成為江南市首富的人物。”唐曦回頭,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唐振英臉色難看,抿了抿唇,沒理會她的反諷。
“當時你已經(jīng)有了兩個兒子,可一來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有感情,你老婆也不會同意,二來,唐家需要繼承人,而且為了防止意外,一個兒子不夠,還需要一個備胎。”唐曦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壓下口中的干渴,侃侃而談,“唐湛和唐昭不能動,而這個時候,楊女士剛好又懷孕了,對你來說,就是天賜良機——當然,嬰兒是不能給你捐腎的,起碼得養(yǎng)個十幾年吧,可你也怕女人到底是感性動物,要是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將來楊女士肯定舍不得,所以你才策劃了醫(yī)院的那場縱火,趁亂把孩子換了。等過個十幾年,能換腎了再認回來,比起一個陌生的女兒,楊女士已經(jīng)有了唐晶這個精神寄托,也就不會太激動了。”
“這都是你的不負責任的猜測。”唐振英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
“可是合情合理合邏輯。”唐曦笑道,“唯一的疏漏是,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你居然認錯了親生女兒——或許是當年的混亂中,你讓人換了孩子之后,又有一戶人家同樣抱錯了孩子,錯上加錯了,誰知道呢。”
“你……”唐振英驚疑不定地盯著她,一直堅定的心忽的猶豫起來。
難道……真有這么巧合的事?可要是真的錯了,第一份親子鑒定又是怎么回事!
“唐先生……你以為,我都查到這里了,難道會還沒查到那個真正的女嬰的下落嗎?”唐曦說道。
“她在哪兒?她……咳咳咳……”唐振英一下子激動起來,然而下一刻就臉色蒼白,捂著嘴一陣咳嗽。
唐曦很有耐心地等他咳完,這才說道:“你告訴我屈澎的事,我告訴她在哪兒,考慮一下?”
“你以為,我真能信你一個小孩子能查到這些?”唐振英放下了捂著嘴的手,冷笑。
“我不行,但楚隊可以查啊。”唐曦的表情很無辜,隨手就把自家最好的擋箭牌拉了出來。
唐振英一陣,表情有點遲疑。
然而,如果不是楚離,她似乎不可能專門查到自己安排在鎮(zhèn)上的那對夫妻。
“十五分鐘過了大半了。”唐曦提醒了一句。
“屈澎做了什么,你不是已經(jīng)都知道了嗎?”唐振英避重就輕地道。
“知道歸知道,可警方辦案是需要證據(jù)的。”唐曦聳了聳肩。
“我怎么會有他的犯罪證據(jù)。”唐振英縱橫商場多年,是絕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然而,他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我知道他在江南醫(yī)學院的研究室里有個保險柜,或許會存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就這樣?”唐曦雖然并不在乎所謂的證據(jù),但臉上也是露出不滿的神色。
“我又不是共犯同謀,怎么會有證據(jù)!”唐振英不上鉤。
幸好,唐曦本來也不指望這個,默默思考。
“她在哪兒?”唐振英忍不住問道。
唐曦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了一絲笑容。
用了這么多話去刺激,可算是沉不住氣了,只是想要一擊必中,還差了點火候。
“楊慶榮死了,唐先生知道吧。”唐曦忽的轉(zhuǎn)過了話題。
唐振英一愣,不解地點了點頭:“畢竟是我老婆的弟弟,當然知道,聽說是去年底在家被入室搶劫的一刀殺了。”
楊慶榮案,一個死了一年多人一直活躍在江南市上流圈里,傳出去會造成恐慌,因此最后對外公布的案件結(jié)果是入室盜竊被主人發(fā)現(xiàn)后,變成殺人搶劫逃逸,嫌犯拒捕襲警被警方當場擊斃。
“楊慶榮那種身家,能被搶劫犯殺了?你當安保都是擺設呢。”唐曦嗤笑,停頓了一下,緩緩地開口道,“不過是……某個蠢貨富二代不好好走人設花天酒地,偏要管閑事,不滅他的口滅誰呢。”
唐振英聞言,不禁臉色大變。
“想起來了?”唐曦挑眉,模仿著楊慶榮的口吻說道,“你們這和殺人有什么區(qū)別?”
“不是我!”唐振英渾身一顫,瞳孔都放大了些許,激動得差點一頭撞上車頂。
“不是你?他死前——”
“不是我!屈澎、肯定是屈澎殺的他!”唐振英大口喘著氣,心底涼氣直冒。
雖然他和楊慶榮關系不好,可畢竟是自己小舅子,看在老婆份上,到底有幾分情面。可若是……真是屈澎干的……
“我看你也沒有殺人的膽量,倒是沉得住氣苦心算計親生女兒。”唐曦諷刺道。
“捐一個腎不會要命!”唐振英脫口而出。
“所以你這是認了把親生女兒養(yǎng)成自己的腎|源容器?”唐曦終于在這一句話里融入了靈力。
唐振英雖然老奸巨猾,但之前心理防線已經(jīng)被打開了不少,而且已經(jīng)逐漸適應的節(jié)奏突然出現(xiàn)靈力誘導,一下子沖口而出:“她是我的女兒,命都是我給的,我只要她一個腎,自然會養(yǎng)她一輩子,又不會虧待她!”
唐曦臉上的最后一絲笑意也消散無蹤。
車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唐振英話一出口也不禁愣住,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會說出來,不過再想想也安下心來。
警察也不至于在自己車里裝些不該有的東西,他仔細看過,行車記錄儀之類的設備全部是關掉的,唐曦沒有手機,自始至終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動作,而且據(jù)他了解,不管楚離還是唐曦,都應該不會隨身攜帶錄音筆。
車里只有他們兩人,橫豎下一次他是絕對不會認的。
“你的病,已經(jīng)快等不起了吧。”唐曦垂下眼簾,淡淡地道,“我找人破解了職業(yè)殺手的網(wǎng)站,找到了□□的交易記錄,重案組的小肖真的很厲害。你覺得,她還要多久才能從轉(zhuǎn)賬記錄查到你身上?畢竟是幾百萬的資金流動,不可能真的毫無痕跡吧。”
唐振英死死盯著她,半晌才道:“我說不是我呢?”
“我得罪人不少,楚離也是,如果有人要我的命或者綁架我,并不出奇,只是……”唐曦平靜地看著他,“除了你,還會有誰特地要求‘重傷不死’,或者‘搶救無效不治身亡’?不過是,你沒法等了,所以想要造成既成事實,到時候趁著腎臟還能用,以一張偽造的捐贈協(xié)議讓屈澎動手做腎移植手術。你指定在年貨博覽會動手,也正是因為,那里最近最大的醫(yī)院就是臨江私立醫(yī)院,我肯定不會被送到別的地方去,對嗎?唐先生。”
唐振英聽著她云淡風輕的話,也不知道為什么腦子發(fā)熱,忍不住打斷道:“你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說什么風涼話。”
“你承認了,你想殺我。”唐曦笑了。
“承認了又怎么樣?進了警局我可不會承認,你最好也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要不然,在江南市,要讓一個刑警隊長下臺,能用的方法多得很!”唐振英壓著聲音說道。
唐曦沒理會他的威脅,散去了喉嚨口用來精神誘導的靈力,開心地笑了起來:“楚離!他全認了!”
唐振英一怔,忽然間腦子就清醒了,也沒想通自己為什么就會全說出來,原本,就算確認安全,他也不該像是個炫耀開屏的毛頭小子似的,把這些壓在心底的隱秘宣之于口的。
然而,唐曦的反應又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遠處,筆挺的身影邁著堅定的步伐往這邊走過來,最醒目的就是他指尖的一點火光。
楚離打開駕駛座的車門,順手掐滅了煙頭,一個拋物線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楚離,你聽見了,他認了!”唐曦暢快地笑道。
楚離揚眉,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唐振英驚駭?shù)乜粗H嗽趺匆膊豢赡茉谀莻€距離外聽到封閉的車子里的談話聲的吧?
虛張聲勢?還是……
“不止是我聽見了,譚局、重案組組員、各大分局派出所,執(zhí)勤警務人員……上千人都聽見了。”楚離輕描淡寫地道。
“你、你說什么?”唐振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沒有竊聽器,沒有錄音設備,但是——”楚離一手搭在車門上,指了指閃著藍光的廣播,“這輛車是市局重案組組長的座駕,為了便于協(xié)調(diào)警力,車里裝有警務通訊系統(tǒng),我這里發(fā)布指揮,市局、分局、所有巡邏警車的警務頻道,以及執(zhí)勤警務人員的對講機,都會收到消息,我下車前,打開的是所有的頻道,一般只有追擊窮兇極惡的連環(huán)殺人兇手、社團組織火拼之類才會有這么大的陣仗,若是你什么都不說,回去后我大概要停職反省了。”
最重要的是,指揮系統(tǒng)不像是行車記錄儀,它沒有屏幕,打開后完全不起眼!
“……”一瞬間,唐振英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僵硬著轉(zhuǎn)頭去看唐曦。
唐曦給了他一個笑容。
七分嘲諷,三分挑釁。
楚離借著調(diào)整空調(diào)的動作打開警務指揮頻道,后座的唐振英被遮蔽了視線,但她當然是看見的——楚離還特地用暗示提醒她了。
于是,她苦心經(jīng)營,一步步掌握話語的主動權,然后緊要關頭出其不意,加上一點精神誘導,終于讓唐振英在全市警務人員面前親口承認了三樁罪行——□□未遂,豢養(yǎng)親生女兒強迫捐獻腎|源,以及包庇屈澎。
單一一件還能找個律師操作一下,可三罪并罰,就算不是死刑,起碼下半輩子也要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
唐家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沒了使用的余地。
他親口在全市警務人員面前承認的罪行,誰還敢收受賄賂為他說話?
此刻,小劉的車子還在去市局的半路上,聽完廣播里傳來的對話,所有人都不禁傻了。
半晌,后排的大楊終于沒忍住一拳把唐湛打得腦袋都偏了過去:“畜生!你們簡直毫無人性!老子拼著停職也要幫唐顧問出這口氣!”
新城分局,嚴時非的手僵在半空中,打了一半的報告半天沒落下一句話。
雖然根據(jù)幾個案子,他隱約感覺到唐振英很有問題,可怎么也想不到,事實能比他想象得殘酷那么多。
臨江私立醫(yī)院,地上地下,凡是佩戴著對講機的警察都聽完了了這場現(xiàn)場直播。
警察都是受過訓練的,發(fā)現(xiàn)警務指揮頻道開啟后,并沒有人急吼吼地詢問,而從聽到里面?zhèn)鱽淼牡谝痪洹霸趺矗犗胍叫瘫乒遍_始,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么,幾乎屏著呼吸往下聽。
鴉雀無聲過后,頓時爆發(fā)出一陣激烈的咒罵聲。
“人渣!”譚局狠狠地把對講機摔在了地上。
因為今晚臨江私立醫(yī)院這邊的動靜太大,譚局臨時抽掉了太多警力,江南市各大分局都有過半的警員從睡夢中被喊起來加班,并非人人毫無怨言,可也正是因為人太多,所以聽到了這段直播的人覆蓋面極廣。
楚離彎腰探入車內(nèi),伸手關了指揮通訊,掐斷了那些雜亂的驚呼和咒罵。
回過頭來,他看向唐振英的目光冷靜如常。
而唐振英癱坐在后座上,心里只想到了兩個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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