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以前都是用刀。</br> 這是她第一次用槍,用的也不是槍術(shù),而是刀術(shù)。</br> 用刀術(shù)施展出來的槍術(shù)依舊無比的流暢,十分剛猛。</br> 她長槍橫挑,化出一道道的槍氣,比她之前的刀氣更有威懾力!</br> 原本的刀氣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大了,可以讓龍脈境的強(qiáng)者忌憚,這無數(shù)的槍氣更加可怖,無堅不摧,全都刺入了觸手的眼睛之中,“噗嗤嗤”一陣,刺出數(shù)不清的血洞!</br> “這才像話!”顏如玉嘿嘿笑著,把手里的長槍握的更緊。</br> 她從來沒有想過,風(fēng)塵的槍用起來竟然這么舒服,完全貼合她的手掌,而且很有份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br> 但是揮舞的時候卻像是沒有任何的重量一樣,帶來的爆發(fā)力十分恐怖!</br> 難怪風(fēng)塵拿著這桿槍可以橫掃同階修士。</br> 長槍再一次舞動,和觸手糾纏在一起,這觸手雖然被刺穿了一些眼睛,但是卻一聲不吭,繼續(xù)穩(wěn)扎穩(wěn)打,戰(zhàn)法十分恐怖。</br> 那些眼睛里面竟然可以射出各種各樣的光芒,有的可以化成獸影,有的可以化成刀光,朝著顏如玉殺來,數(shù)不勝數(shù)!</br> 即便顏如玉強(qiáng)大,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最后手臂被“困境”的一只眼睛刺穿,倒吊下去。</br> 她順手削了困境的“頭顱”,卻發(fā)現(xiàn)這困境的尖端并不是頭顱,哪怕是削了尖端依舊可以存活,而且越戰(zhàn)越勇!</br> 顏如玉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難纏的東西,只能說一句“不愧是傳說之中的困境”。</br> 這生命力強(qiáng)大的有些過分。</br> 她運轉(zhuǎn)自己的眼睛,但是在那個瞬間,她卻感覺自己到了某一個空間之中,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房間,房間的所有地方都是眼睛,密密麻麻,一只只睜開,睜的大大的,凝視著她,還在不停轉(zhuǎn)動!</br> 她感覺有點頭皮發(fā)麻,只能收了自己的眼睛能力,只用長槍大戰(zhàn)。</br> 她單手持槍,把觸手一節(jié)一節(jié)削開,化成了一攤?cè)猓@才失去了作戰(zhàn)的能力。</br> 但是那些肉依舊活著,而且在不停蠕動。</br> 就像是大海之中的生靈那樣,估計未來還可以成長為新的困境兇獸。</br> 或許只有用水煮了,吃進(jìn)肚子里,才可以徹底把這個困境消滅。</br> 她感覺有點惡心,肯定不會愿意吃這種東西。</br> 不過山谷之中卻有聲音傳來:“建議你把那些肉吃掉。”</br> 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禁不住倒退三步。</br> 鎮(zhèn)定了一番之后,才開口詢問:“然后呢?對我有什么好處?”</br> 那人說道:“可以補(bǔ)補(bǔ)你的眼睛,吃什么補(bǔ)什么,這種眼怪的眼睛恢復(fù)的很快,吃下去,可以增加你眼睛的韌性,沒有那么容易受傷。”</br> 顏如玉有點懷疑,但是實在是覺得惡心。</br> “你若是不敢弄,那就帶進(jìn)來吧,我?guī)湍闩!蹦侨苏f道。</br> 顏如玉疑惑問道:“帶到哪兒?”</br> 那人說道:“帶到山谷來。”</br> 顏如玉越發(fā)害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br> 她以為山谷之中沒有人,只有上一個天魔的尸體,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人。</br> 能去嗎?</br> 要是去了,她會不會死在山谷?</br> “我能出山谷。”那人說道。</br> 顏如玉面色古怪,不知道那人說的是否屬實。</br>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的生命似乎也沒有多久了,多活一些時間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害怕什么?</br> 所以她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那些肉,帶了進(jìn)去。</br> 她在山上看的時候,山谷明明被冰雪覆蓋,但是進(jìn)入山谷之中,卻發(fā)現(xiàn)原來山谷之中暖如春風(fēng)。</br> 里面有許多桃樹,現(xiàn)在都開著花,一片粉紅,格外好看。</br> 樹叢深處有一個人,背對著顏如玉。</br> 顏如玉壯著膽子上前,到了那人的附近。</br> 那人問道:“你來做什么?”</br> 顏如玉說道:“我想找上一個天魔的頭骨。”</br> 那人問道:“做什么用處?”</br> 顏如玉說道:“有大用,我有一個朋友,腦袋里面總是會響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我想應(yīng)該是什么人在作祟,只要把頭骨套在我朋友的頭上,應(yīng)該就可以隔絕那些聲音了。”</br> 這人恍然大悟,搖頭說道:“但是頭骨對我也有大用。”</br> 顏如玉好奇問道:“什么大用?”</br> “我不是匠神,沒有了腦袋的話我肯定會死。”</br> 這句話驚得顏如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br> 聽這句話的意思,這個人明顯就是天魔啊!</br> 這可不了的,難不成天魔沒有死?</br> “外界都說你死了,所以才有了新的天魔。”</br> 這人便問道:“外界說是誰殺了我?”</br> “沒說。”</br> “那么怎么說我死了?難道我是老死的?”</br> 對于這點,顏如玉也不知道,只是外界都這么說,她便信了。</br> “你過來坐下。”天魔說道。</br> 顏如玉便上前去,坐在了天魔旁邊。</br> 她這才看清楚天魔的面孔。</br> 這是個長相平平無奇的男人,到了這種境界,早已經(jīng)收起了自己的魔紋,要是放在人群之中,就會立馬融入人群,再也找不到。</br> 很難想象,這么一個普通的人,竟然是天魔。</br> 看著沒有什么威嚴(yán),也不夠霸道,就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老人。</br> 現(xiàn)在天魔在燒烤。</br> 烤的就是一個困境的身體。</br> 他伸出手,索要剛才那些困境的血肉。</br> 顏如玉便給了他。</br> 他拿在手中,把那些眼珠子都挖了下來,看著就像是羊或者是豬的眼睛一樣,把中間的液體去掉,然后飄到遠(yuǎn)處的河邊洗了洗,又漂浮過來,自己穿成了許多串,架在火上烤。</br> 這火并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一種恐怖的道火,顏如玉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強(qiáng)大力量,哪怕是龍脈境的修士沾上一點點,也要立刻化成灰燼!</br> 用這種火焰燒烤困境的肉,自然很快。</br> 然后他又拿出來一些調(diào)料撒在上面,頓時香氣四溢。</br> 燒烤好了,他就遞給顏如玉。</br> 顏如玉有些嫌棄。</br> “你嘗嘗,大概是不錯的。”天魔說道。</br> 顏如玉說道:“看著有點惡心。”</br> 但是她吃了一口,就雙目發(fā)亮。</br> 味道竟然格外不錯!讓她感覺和風(fēng)塵做的相差不多,禁不住把所有的眼珠子都吃了進(jìn)去。</br> 頓時有一道暖暖的火焰從胃部騰升,融入了她的雙目。</br> 這讓她感覺自己的雙目變得“強(qiáng)壯”了不少。</br> 之前她為了強(qiáng)行催動棋子,使用眼睛過度,眼睛不停流血,傷的很重。</br> 后來眼睛徹底成長,她勉強(qiáng)可以承受。</br> 但是現(xiàn)在她要是催動,那將會十分輕松,大概可以催動三次。</br> “真是好東西,還有嗎?”她問道。</br> 天魔搖頭,說道:“你要是想吃,可以把肉也都吃了,滋陰補(bǔ)陽,怕你男人承受不了。”</br> 顏如玉紅了臉,心道自己還沒有個男人,只能糟蹋了這些肉。</br> “我給不了你我的頭骨,只能請你吃點東西,然后讓你回去了。”天魔說道。</br> 顏如玉還是有點不舍離去。</br> 她一路上殺了不少的困境才到了這兒,結(jié)果想拿的東西沒有拿到,吃了一頓飯就要走,這多尷尬。</br> 她問道:“那我應(yīng)該怎么解決?”</br> 天魔聳聳肩說道:“找匠神唄,這么簡單的問題用得著想?”</br> 她小聲嘀咕:你以為匠神那么容易找?說找就找。</br> 而后她問道:“你怎么活下來的?據(jù)說那時候的你在和人皇跟魚玄機(jī)對戰(zhàn),據(jù)說魚玄機(jī)很厲害。”</br> 天魔說道:“魚玄機(jī)能殺我,但是沒動手,因為我和他打了個賭。”</br> “你贏了?”</br> “對,我贏了,魚玄機(jī)就沒能殺我,我也疲憊了,住在這兒,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看我了。”</br> 他補(bǔ)充說道:“我也不喜歡別人來看我,人族是虛偽的,魔族是無情的,只有妖族天性單純,我和幾個妖族有些要好。”</br> 顏如玉紅了臉,因為她是魔族,很明顯,她不在天魔的歡迎列表之中。</br> 她又說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打賭的細(xì)節(jié)?”</br> 天魔瞪了顏如玉一眼。</br> 被問了這種隱私的問題,他似乎有些惱火了,狠狠瞪了顏如玉一眼。</br> 卻發(fā)現(xiàn)顏如玉的眼睛里面都是無畏。</br> 那是一種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br> “原來是個不怕死的小丫頭。”他嘀咕一句,仔細(xì)看了看就明白了。</br> 因為顏如玉本身就是個恐怖的雙體質(zhì),生命無多。</br> 這種體質(zhì)恐怕很麻煩,匠神治不好,人族藥王也治不好。</br> 沒有人可以治好。</br> 因為這不是命,這是必然會發(fā)生的“命”。</br> 命格是無法改變的,這個丫頭注定了要死。</br> 他笑著說道:“你想聽故事?”</br> 顏如玉點頭說道:“想聽。”</br> 她想聽一下這個最強(qiáng)大的相師的故事。</br> 這個相師太傳奇了,可以和人族的孔夫子,乃至于伏羲相提并論,可以通曉一切。</br> 這么一個人應(yīng)該是無敵的,為什么會落到那種下場?</br> 天魔便嘆息一聲說道:“我當(dāng)初和他打賭,我說人皇在利用他,利用他除掉我,等我死了,人皇無所顧忌,也會除掉他。”</br> “他不信,便留了我的命,回去之后說我已經(jīng)死了,然后便被人皇設(shè)計陷害,是人族的災(zāi)厄都是因他而起,和人族一起追殺了他很久,大概是死了,所以他自然是無法回來殺我了。”</br> 顏如玉恍然大悟,嘀咕說道:“這人皇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天魔說道:“魔族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這句話也很有道理,因為魔族確實都不是好東西,全都是冷血動物,沒有感情。</br> “但是我覺得我是魔族的好東西。”她說道。</br> 天魔沒有搭理她。</br> 她便甜甜說道:“爺爺,你跟我出去,幫我找找匠神吧,讓匠神幫我打造個東西。”</br> 她撒起嬌來很軟很糯,讓天魔都愣了一下。</br> 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好久沒有感受過什么溫暖,現(xiàn)在忽然被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他的心窩子都快要化了。</br> 但是他還是搖頭說道:“不出去,除非有老朋友找我去做事,現(xiàn)在出去要暴露。”</br> 顏如玉便氣呼呼的,伸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說道:“壞老頭!”</br> 天魔再次愣了一下。</br> 剛剛求他的時候還甜甜地叫他爺爺,他拒絕之后立馬說他是壞老頭,哪有這樣的魔族?</br> 魔族現(xiàn)在都這么會變臉了嗎?</br> 她感覺不爽,又在天魔屁股上踢了幾腳說道:“糟老頭,臭老頭,死老頭……”</br> 天魔都禁不住哭笑不得。</br> 恰好這時候上古上方的天空撕裂開了一道口子。</br> 這并不是被某些人打碎的,而像是顏如玉用棋子那樣,把空間打開了一扇門。</br> 里面走出來了一個英俊的青年,雙目有神,嘴里叼著一棵草,或許是那棵草太苦澀,所以青年有點撅著嘴,看著有點受不了的模樣。</br> 這人收斂了所有的氣息,但是卻可以橫渡虛空,所以哪怕是顏如玉也不知道這人有多么強(qiáng)大。</br> 她被這人震懾,停了腳。</br> 而后又看到空間里面走出來了兩個人。</br> 這兩個人顏如玉是認(rèn)識的,一個是血岸,一個是魂甲,在龍宮之中他們交了手。</br> “這人是誰?”她躲在天魔的身后,瑟瑟發(fā)抖。</br> 天魔笑著說道:“這人就是我老朋友了,他讓我出去我才能出去,否則要被一些人發(fā)現(xiàn)。”</br> 顏如玉感覺天魔似乎很怕被那些人發(fā)現(xiàn),想來那些人也格外強(qiáng)大。</br> 魂甲和血岸過來,一看到顏如玉,就都變得謹(jǐn)慎起來,肌肉緊繃,隨時準(zhǔn)備殺出去!</br> 青年斥責(zé)說道:“在別人家里不要隨便動手!”</br> 兩人只能委屈巴巴收了手,說道:“阿呆大人,上次就是她搶了匠神肢體。”</br> 阿呆說道:“那便搶了,最后還是到了匠神手中,什么時候輪到你們操心了?”</br> 血岸一想,點頭說道:“也是。”</br> 阿呆從天上落下,不急不躁地和天魔吃了幾塊肉,天魔便說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br> 阿呆說道:“十兇坡那邊已經(jīng)在行動了,就怕被天上發(fā)現(xiàn),我也不敢做的太多,只能暗中聯(lián)合十兇坡。”</br> 天魔說道:“聽你所說,那個山坡也沒有幾個好人,說不定拿你當(dāng)槍使。”</br> 阿呆笑著說道:“彼此彼此。”</br> 他們都是互相利用,只要可以達(dá)成目的就好。</br> 顏如玉在一邊靜靜聽著,總感覺不久之后,似乎要有什么超級大事發(fā)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