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涉及到修煉,時間的跨度就是巨大的。</br> 又是一輪春秋去。</br> 這一年多,劍宗之中的客人來來往往,劍宗的幾個小主人也是進進出出。</br> 每一次出門去,風塵都會說:“我們已經給了戰場足夠多的靈幣,不用上戰場也行,留下吧。”</br> 但是弟子們只是笑呵呵搪塞過去。</br> 人族有許許多多的好男兒,好女兒,悍然無畏,不懼生死。</br> 風塵很佩服那些好男兒,也覺得那些女子算是巾幗不讓須眉。</br> 但是他就是不希望劍宗的幾個弟子也如此。</br> 所謂“兒大不由娘”,更何況風塵只是一個師傅,留不住他們,只能任由他們離開。</br> 每一次他們回來,多多少少總會受傷。</br> 但是他們都偽裝起來,不想讓風塵看到。</br> 不過風塵是什么人?他跟藥爺學了那么多年,一眼就可以看出人的身體狀況。</br> 甚至有一次白洛心從戰場上下來,被挖掉了腎臟,用一塊布堵了起來。</br> 他也不拆穿,只是叮囑他們去藥爺那邊治療。</br> 轉眼又是夏天。</br> 風塵已經二十五了,是個成熟的青年了。</br> 這才堪堪把那些寶物全都摧毀,化成了鍛造材料,融入了他的命槍命劍之中。</br> 徹底重新鍛造自己的命槍命劍之后,魔族之內的許多大能都大發雷霆。</br> “我的寶貝!”</br> “是誰毀了我的寶物!”</br> “可恨,可恨!找到你我一定要扒了你皮!”</br> 這樣的聲音比比皆是。</br> 那些寶物都是風塵從血岸的手里拿過來的,失蹤已經許久了,他們一直都沒有找到。</br> 現在竟然被人毀了!</br> 哪怕是隔著幾萬里,他們都感受到了自己寶物的消亡,因此無比悲憤。</br> 沒有魔知道他們為什么會那么生氣。</br> 風塵甚至不知道他們在生氣。</br> 他只知道自己總算是打造好了自己的命槍命劍。</br> 打造好之后他便躺的自己的床上,整整睡了七天。</br> 七天之后他醒來,好好洗漱一番,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剪了長發,刮了胡茬。</br> 宗門之中竟然空空如也,只有藥爺挺著肥碩的肚子,給他端來了一碗藥茶。</br> “打鐵一年多了,補補身子。”藥爺說道。</br> 風塵端起碗,一口喝下。</br> 風塵鐵著臉說道:“弟子們又上戰場了?”</br> 藥爺點頭。</br> 風塵臉色有點難看,有些擔憂。</br> “就應該讓他們留下來,好好修煉,那么菜,只配留在宗門,讓我好好教他們。”他恨鐵不成鋼說道。</br> 藥爺笑著說道:“他們曾經也希望你留下來,好好教他們,實際上這些孩子這么聰慧,你教他們的已經夠多了,何須再教?”</br> 不管是風塵還是那些弟子,都懂對方的意思。</br> 他們宗門的人太少太少,風塵說是師傅,實際上在幾個弟子的眼里,就是宗門最小的弟弟,都在寵著。</br> 這么幾個人朝夕相處,偶爾也會有矛盾,但是十年過去了,感情實在深厚,誰能舍得讓別人死?</br> “你們都長大了,該懂的自己都懂,人族就是這么一個境地,總有人要犧牲。”藥爺說道。</br> 風塵的拳頭攥了攥,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br> 藥爺問道:“現在你的劍和槍已經打造好了,要去哪兒?”</br> 風塵說道:“去東海。”</br> 準備去東海已經許久許久了,現在總算是要前往,他心里還有一點激動。</br> 藥爺點頭說道:“去吧,前往東海,不知道到什么時候才可以回來,去和其他人道個別。”</br> 風塵收拾了一下,便前往辰國。</br> 路上他還給辰曦寫了一封信。</br> “辰曦親啟:</br> 我來看看你,在家嗎?”</br> 信件化成了鷹隼飛出去,不過一天就飛到了戰場中,落在了辰曦的手里。</br> 辰曦也有好幾年沒有見過風塵了,心里一直在想念。</br> 看到這封信,她斬了自己身前的敵人,興沖沖從戰場上退了下來。</br> 她寫了一封信。</br> 只有一個字。</br> “來!”</br> 她趕往家里,把自己的洗的香香白白的,站在鏡子之前看了自己許久。</br> 風塵二十五了,她也二十五了。</br> 現在她長大了,身材發育了起來,固然規模沒有那么大,也顯得格外窈窕。</br> 風塵應該會喜歡。</br> 她挑選了一身最好看的衣服,是一身華麗的宮裝,穿上之后卻感覺有些燥熱。</br> 現在已經是夏天,這樣確實有些難受。</br> 她挑選了十幾次,最終才選了一條平平無奇的短衫和短褲,安安靜靜等待風塵。</br> 只是坐在閨房之中,她的心臟就“砰砰”跳動,格外緊張。</br> 許久沒見了,她竟然有些嬌羞。</br> 她從戰場上下來也花了時間,所以等了沒有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br> 身為五府境界大高手,他們聽覺敏銳,風塵距離這兒還有百丈,她已經按捺不住,沖了出去。</br> 果然看到了風塵。</br> 但是兩個人見面,并沒有想象之中那么甜膩和纏綿。</br> 都只是微微一笑,心臟的跳動似乎是漏掉了一拍,片刻之后從心照不宣開口。</br> “許久不見。”</br> 兩人異口同聲。</br> 風塵緊緊盯著辰曦,心中感嘆。</br> 自己當初看得真準,現在的辰曦確實迷人,不施粉黛,清麗可人。</br> 雖然生在北方,辰曦得皮膚卻格外嫩,吹彈可破。</br> 幾年沒見,辰曦終于長大了,比風塵低半個頭,身材比例恰到好處。</br> 她的腰沒有小曦那么細,胸脯沒有水語那么高聳,但是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br> 她身上始終有一種古靈精怪的氣質,兩只眼睛不亮,卻透著狡黠的光。</br> 果真傾國傾城。</br> 像天界下來的精靈。</br> “確實長大了,真好看。”風塵笑著說道。</br> 辰曦笑著點頭,兩只大眼彎成了月牙,說道:“你也長高了。”</br> 他們并沒有像兩塊牛皮糖,黏在一起。</br> 相反,他們相敬如賓,始終保持一點距離,靜靜看著對方,只是看著就足夠開心了。</br> 就這么看了許久,勝過千言萬語。</br> 風塵總算是再次開口說道:“我來道別。”</br> 辰曦點頭問道:“去哪兒?”</br> 風塵說道:“去東海。”</br> 去東海又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可以回來。</br> 辰曦想了想說道:“你應該去看看水語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