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黑著一張臉,許久沒有說話。</br> 身穿紫衣的歐陽公子至今還沒有回過神。</br> 他不明白,一個氣海中期的毛頭小子,明明提槍都格外困難,怎么轉(zhuǎn)瞬之間就一槍點出了一千三百斤的力量!</br> “我的靈幣!”</br> 他想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一時間痛心疾首。</br> 那是他此次過來帶著的所有靈幣啊!都被風(fēng)塵給拿走了!</br> 一塊都沒有給自己留下!</br> “我們的靈幣也沒了!”其他人都有點懊惱。</br> 他們之所以會拿出來一塊靈幣做賭注,實際上并不是想給風(fēng)塵做點貢獻(xiàn)。</br> 是因為他們沒人覺得風(fēng)塵能通過啊!</br> 結(jié)果一百六十五塊靈幣,全都?xì)w了風(fēng)塵!</br> “十兇坡!”</br> 歐陽公子嘴里咬著這幾個字,哭笑不得。</br> 老管家也是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br> “十兇坡……”他也念叨著這個名字,有點好奇。</br> 十兇坡上有什么人?</br> 為什么可以教出來這樣一個兇殘的孩子?</br> 他自然不相信風(fēng)塵是自學(xué)成才的,因為沒人教就是散修,能打開氣海都不錯了,怎么會有這么恐怖的槍術(shù)?</br> “風(fēng)塵,有點意思。”他自言自語,不經(jīng)意之間,已經(jīng)在上面加上了“風(fēng)塵”兩個字,工工整整。</br> 其他人看到那兩個字,都一挑眉,稱贊說道:“好字!”</br> “看來水管家對這叫風(fēng)塵的孩子很有興趣,就風(fēng)塵這兩個字寫的最好。”</br> 不過,跑開的風(fēng)塵卻抱怨說道:“龍爺,你不應(yīng)該讓他寫我的名字。”</br> “為什么?”龍爺納悶說道:“你反悔了?”</br> 風(fēng)塵搖頭說道:“他的字太差了,寫我的名字,肯定也難看。”</br> 龍爺笑著說道:“我覺得那幾個字還行。”</br> “太差,太差,連我的都不如。”</br> 龍爺沉默了。</br> 不如你就是太差?你得看看,你的字已經(jīng)可以和十八比了啊,這世上有幾個人比得上十八的?</br> “反正就是太差,那么差的字寫我的名字,我不高興。”</br> 他嘴上這么說,等到買了吃的喝的就不一樣了。</br> 狂風(fēng)城小販煮出來的酸梅湯很好喝,清熱解暑。</br> 還有冰鎮(zhèn)過的,一口下去,“呲溜”一聲,感覺此生再也沒有遺憾了。</br> 再加上一碗老豆腐下肚,風(fēng)塵感覺自己應(yīng)該再到世上逗留幾日,多享受一番美食。</br> 兩人一直逛到了下午,看到了太多太多新奇的東西。</br> “集市真好,有這么多人,還有這么多吃的喝的,我們能不能不要回去十兇坡。”風(fēng)塵詢問。</br> 龍爺搖頭說道:“不行。”</br> “為什么?”</br> “我們是罪人,只能被困在十兇坡中,不能胡亂走動,走動的太多,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br> 風(fēng)塵立馬點點頭,一副“我都懂”的模樣。</br> 十兇坡上的人都是世人眼里的壞人,可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br> 十八爺曾經(jīng)太風(fēng)流被人砍了手腳,騙子爺爺騙人太多,被刺瞎了眼,拔了舌,受了太多苦。</br> 還有謠言說,瑤姐姐殺了三億人,可荒唐了。</br> 這么一群大兇要是暴露了行蹤,麻煩大了,肯定會被外面世界的人瘋狂追殺。</br> 所以,只能留在十兇坡。</br> “可惜。”他長嘆說道。</br> 他們一路逛過去,看到了不少修士。</br> 他們紛紛擾擾,都在說“槍帝爭霸”的事情。</br> “這次槍帝爭霸,來的強(qiáng)人太多!聽說大漠之外都有人過來!”</br> “十二國的槍術(shù),難道會比我們大漠的槍術(shù)強(qiáng)大不成?”</br> “我倒是覺得還是我們大漠的人更強(qiáng),聽說實際上槍帝沒死!就在我們大漠之中!”</br> 風(fēng)塵豎起耳朵,聽他們說這些傳說。</br> 但是,這些傳說和龍爺說的有點差別。</br> “龍爺,你說槍帝死了。”他納悶說道。</br> 龍爺笑著說道:“都是一些傳說,說不定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槍帝。”</br> “那你說,要是這世界上有槍帝,和你比起來,誰的槍術(shù)更好?”風(fēng)塵又問。</br> 龍爺說道:“我只是一個賣藝的,哪來的槍術(shù)?”</br> 風(fēng)塵覺得瑤姐姐說得對,這些老家伙,嘴里就沒有一句話是真的。</br> 就只有瑤姐姐一個小女子夾在一群糙漢子里面,楚楚可憐。</br> 他說道:“我不聽你的,我聽民眾的。”</br> “他們說的都是謠言。”龍爺說道。</br> 風(fēng)塵笑著說道:“我就是喜歡聽謠言。”</br> 說罷,他再一次豎起耳朵,仔仔細(xì)細(xì)聽那些人說話。</br> “傳說槍帝和眾佛開戰(zhàn),最后被打碎了一條手臂,被打斷了長槍,從西天佛界逃亡,回到了大漠之中。”</br> “不會吧,槍帝都打不過眾佛?”</br> “這不是放屁嗎,槍帝只有一個人,能殺了一個佛,十個佛,百個佛,怎么能殺了千個佛,萬個佛?”</br> 風(fēng)塵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br> 神佛仙畢竟是九天的成道者,每一個都是頂尖大能,槍帝能殺百個已經(jīng)很恐怖了。</br> 難怪,所有人都要爭這個“槍帝”名號。</br> 不得不說,風(fēng)塵自己都對“槍帝”兩個字有點上心了。</br> 之后,又有人說:“傳說,槍帝撫養(yǎng)了一個孩子。”</br> 風(fēng)塵心想,若是槍帝真的撫養(yǎng)了一個孩子的話,這個孩子必然無比恐怖。</br> 其他人也都一臉震撼。</br> “真的假的?這傳的就有點扯淡了啊!槍帝沒有兒子,撿來的孩子?”</br> “不錯,就是撿來的孩子,聽說這一次槍帝爭霸,他也要代表我們大漠出手!”</br> “若是真的來了,哪怕是城主家的公子,恐怕都斗不過這位槍帝的傳人吧!”</br> “斗不過也好,斗得過也罷,總之,必須要斗得過十二國的人。”</br> 大漠人都對大漠有一種特殊的情懷。</br> 不算個別的老鼠屎,其他人都齊心協(xié)力,想要讓大漠繁榮起來。</br> 但是,十二國的人一直都瞧不起他們。</br> 認(rèn)為他們是罪人,說他們都是被天神懲罰,所以才出生在這一片罪血沙漠。</br> 說大漠的風(fēng)是天神怒火,會吞噬一切有罪之人。</br> 各種各樣的言論,都把矛頭指向他們,簡直讓他們難以呼吸。</br> 所以,既然人族十二國來了天才,他們就應(yīng)該合力打壓人族十二國的天才。</br> 不過,風(fēng)塵對十二國的天才并沒有什么興趣。</br> “我是龍爺教的,那個孩子是槍帝教的,我和他誰更加厲害一些?”風(fēng)塵說道。</br> 龍爺笑著說道:“肯定是你厲害,不要多想。”</br> “但是那可是槍帝教的。”</br> “那也是你厲害。”</br> 風(fēng)塵說著說著,又聽到了一件好事。</br> “聽說今天城主府會舉行一場宴會,宴請所有來參加槍帝爭霸的賓客,算是賽前的一場交流會。”</br> 風(fēng)塵聽了有點動心。</br> “龍爺,我們也去吧,吃點他們的好吃的。”風(fēng)塵說道。</br> 龍爺無語了,不明白這小子怎么總是想著吃。</br> 手里有一百六十五塊靈幣,這才花了幾塊銀幣,至于蹭別人家的吃食?</br> “畢竟他們家的不要錢,不吃白不吃。”</br> 風(fēng)塵拉著龍爺,一溜煙小跑,再一次到了城主府。</br> 城主府建立在大樹之中,布置著各種夜明珠,散發(fā)光芒,把里面照耀的像是白晝一樣。</br> 里面的賓客不少,不過大都是一些小天才的家屬陪同。</br> 大漠危險,這種天才出行,動不動就有很多人陪同。</br> 風(fēng)塵想要進(jìn)去,被人攔下。</br> 那是個中年人,看著文弱,但是修為格外強(qiáng)大,已經(jīng)開掘了自己的五府秘藏。</br> 他坐在城主府的門前,擺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個名冊。</br> “什么名字?”</br> “風(fēng)塵。”</br> 這個名字太普通,讓人并沒有什么深刻的印象。</br> 那個人翻了翻,翻了很久才翻到風(fēng)塵的名字。</br> 這個名字寫得好。</br> 工整,而且有力,里面融入了老管家的槍意。</br> 他們城主槍術(shù)好,所以也傳授了其他人,讓所有人都跟著練槍,老管家就是因為槍術(shù)強(qiáng)大,才當(dāng)了管家,所以槍術(shù)自然格外強(qiáng)大。</br> 槍意也很恐怖,刺人眼睛,讓人眼睛生疼。</br> 別人的名字可就沒有這么的好看了,看著有點隨意。</br> 他這才想起來,這就是今天老管家特意提醒,讓他們注意的人物。</br> 他們感覺風(fēng)塵除了長的唇紅齒白,格外好看,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優(yōu)點了。</br> 但是老管家吩咐,讓他們好好伺候這位小爺兒,他們只能照辦,笑著說道:“你過來,老管家為你留了貴賓席位。”</br> 說罷,就要帶著風(fēng)塵前往貴賓席位。</br> 但是風(fēng)塵卻不走。</br> 他回頭看了一眼風(fēng)塵,說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走?”</br> 風(fēng)塵氣呼呼沖著龍爺說道:“你看啊!我就說他那些差勁的字,要把我的名字寫的難看,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啊!”</br> 龍爺看了一眼,由衷贊嘆說道:“很好啊!”</br> 字好,雄厚,而且?guī)е环N槍意。</br> 雖然槍意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可以做到這一點,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錯了。</br> 但是風(fēng)塵就是不滿意,不愿意走。</br> 這中年人也有點不滿意了,開口說道:“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這字在大漠之中,你能找到第二個人?”</br> 他認(rèn)為這就是風(fēng)塵在耍小孩子的性子,這種熊孩子他很不喜歡。</br> 但是風(fēng)塵卻開口說道:“不管你們怎么看,我就是覺得這字不好,我叫風(fēng)塵,這個名字是我騙子爺爺為我精心取的名字,我瑤姐姐每天都說,這個名字里面包含著騙子爺爺所有的希望,所以寫這個名字的時候,必須要帶著希望,認(rèn)認(rèn)真真來寫。”</br> 他對自己的名字有一點偏執(zhí),甚至偏執(zhí)的有點發(fā)狂。</br> 十兇坡里面,只有十八爺寫過他的名字,其他人都說,這個名字太重,他們寫不出來。</br> 明明叫做“塵”,卻有無窮重量,就是因為希望太重,必須要認(rèn)真對待。</br> “這個字,你可以寫的很難看,但是必須要寫的認(rèn)真,滿懷希望。”風(fēng)塵說道。</br> “這字這么工整,你還說不認(rèn)真?”中年人問道。</br> 風(fēng)塵點頭說道:“對,不認(rèn)真。”</br> 龍爺說道:“塵兒,不要找茬,我看已經(jīng)很認(rèn)真了。”</br> 風(fēng)塵說道:“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他走神寫的。”</br> 哪怕看似工整,甚至有槍意在其中,他依舊可以看得出來,寫這兩個字的時候,有點走神。</br> 中年人感覺風(fēng)塵有點故意找茬了。</br>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子,簡直像是有病似的!</br> 但是,管家特意叮囑了他,風(fēng)塵是貴賓,需要認(rèn)真對待。</br> 所以,他不得不去喊管家出來。</br> 他以為,管家聽到這種事情之后,肯定會勃然大怒!</br> 竟然有人敢說他寫的字有問題,這就是對他的羞辱!</br> 誰能想到,管家一聽,竟然哈哈大笑。</br> “這風(fēng)塵果然有意思,看得出來那字是我隨意寫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