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余越海經過檢查,只是小腿處骨折和輕微的腦振蕩。在醫院里打上了石膏,領了幾瓶藥回家后,唐小婉看著兒子綁得如木乃伊一樣嚴實的右小腿,不禁犯了愁,這腳少說也要兩三個月才能養好,可這段時間里,誰來照顧他呢?家里的老太婆年邁力衰,雖然也在強打精神操心這又操心那的,但已經是勉力而為了,照顧自己是略有盈余,要她照顧這個半大不小的孫子,那就有些困難了。
余寶標也是愁眉不展,但比起唐小婉來,略為鎮定了一些。
晚上安頓好余越海睡覺后,兩人坐在客廳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商量著兒子以后的事情,像這樣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商量事情,這可是他倆冷戰以來的第一回。也許是兒子這一受傷,就將彼此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畢竟兒子是彼此所牽掛著的。
“要不,你先辭職回來照顧他吧。”余寶標先開了口。
唐小婉白了他一眼,許久沒有出聲,心想余寶標又在打他的什么鬼主意了,自己一辭職,這不是又回到以前依附著他過日子的時候嗎?領了他幾百塊的家用,他就自大起來,仿佛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似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呼來喚去的,好像自己是他貼身的奴仆,再說他發起狠來時,就連著好幾個月不給一分錢,害得自己東湊西借,應付著家里的各種開支,這樣的苦日子,自己可受夠了。
“要辭職你自己辭去,我可不想受別人的氣。”唐小婉說到‘別人’這詞時,特意加大了音量,暗指這‘別人’是指余寶標。
“那你說怎么辦?”余寶標也知道這所指的誰,奇怪的是他這一次有點反常,不敢如以前一樣一有爭執的時候,就沖唐小婉吹胡子瞪眼睛。
“你問我,我又問誰?”唐小婉本想提議說請保姆的,但細細一想,又覺得不怎么的劃算,這保姆的工資少說也要六七百塊,如果是找家政服務中心的保姆,恐怕還不止這費用,而且要包吃包住,過年過節也多少要表示一下,這樣一來,就等于自己的那份工資沒有了,那還不如真的辭職回家,這樣自己也放心一些。
余寶標嘟噥著什么,態度溫順如綿羊,不敢怎樣吭聲。
“送你二姐那邊行不行?”過了一會,唐小婉有了主意,試探著問,余寶標有一個姐姐就在深圳,丈夫在華強北做電子生意,家里的環境不錯,有房有車,小日子過得蠻紅火的,她自己就整天游手好閑,逛東家,串西家,或許她肯幫忙帶小孩也不一定。
“她那有時間,再說了,她帶得了嗎?”余寶標沉吟了一會說,他清楚他二姐的為人,別看她平時嘴巴甜得很,關鍵時刻她可比誰都會耍滑頭,這種惹麻煩并且費力也不一定討好的事情,她才不會攬上身。
“我不管,我是不會回來帶小孩的,要帶你來帶。”唐小婉氣鼓鼓的,這余寶標的一家人除了他嫁在鄉下的大姐比較厚道一些外,其他人都是蛇鼠一窩,沒有什么手足情深可言,有困難的時候就別想找他們幫忙,唐小婉有時就想,這余寶標到底是不是這老太婆所親生的?要不有事情時,這幾個兄弟姐妹怎么都袖手旁觀,不愿意幫助余寶標?
“你不管誰管?你以為當人家母親那么容易?”余寶標一聽唐小婉這不負責任的話,來了氣。
“找你那狐貍精啊,你不是還有她的嗎?”唐小婉也是氣火上攻,誰不知道這當母親的不容易?懷胎十月就夠自己折騰的,更不要說生下這孩子后,自己辭了職一門心思帶孩子的勞累,這容易嗎?可氣是的這老太婆還要添亂,采取什么非暴力不合作,自己忍氣吞聲好不容易熬過來了,這哪一點容易了?
“神經病,你扯哪里去了?這不是在商量誰來帶小孩的嗎?莫明其妙的,你干嗎扯到別的地方去。”余寶標又翻出他死魚肚般的眼睛,不屑地說。
“我是神經病啊,那又怎么啦?看不慣就找你的狐貍精去。”唐小婉這話當然是氣話,是自己的委屈無處發泄的集中體現。
要是余寶標這個時候能收收自己的氣勢,說一些理解她的話,略為安慰一下她,或許是另一種情形,偏偏這余寶標是吃軟不吃硬的家伙,站了起來,漲紅了臉,揚起右手就想扇唐小婉。
這樣一來就與唐小婉形成水火不相容的局面,唐小婉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聲音凄歷地說:“你打呀,往這打,就讓你打,有能耐你就打啊,不打的是王八!”
只聽清脆的一聲聲響,唐小婉的左臉起了一個巴掌印,紅撲撲的,仿佛搽了胭脂一樣,紅艷動人。
這下唐小婉失去了理智,與余寶標撕打了起來,一邊撕打還一邊叫嚷著,說就讓你打就讓你打。
那老太婆聽到了動靜,從房間里挪了出來,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說些什么。
余寶標也沒有想到這唐小婉會有這樣的反應,一下就讓唐小婉給震住了,任由唐小婉揪著自己的衣服撕打著,可看到老太婆那狠鐵不成鋼的氣憤表情后,這才省悟了過來,覺得做男人的,似乎不應該這樣窩囊被動才對,這一想,就莫明其妙的激動起來,用手猛然一推,想推開唐小婉的糾纏。
這一推就推出了大麻煩。
唐小婉的撕打本來就是虛張聲勢的,只不過是想討回那一巴掌的彩頭,自己并不提防余寶標會這樣猛然用力,一下子站立不穩,打了一個趔趄后,撞在電視柜上。
鮮血從唐小婉的后腦勺處流了出來。
啊!余寶標嚇得張大了嘴巴合不上去。
唐小婉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痛,用手一摸,手上全是血,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