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洗了澡，進了房間把燈光調(diào)暗了一點后，劉小珊和楊麗娜并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著。

“你和朱剛，現(xiàn)在怎么樣？”前一段時間朱剛和楊麗娜的關(guān)系鬧得挺緊張，幾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劉小珊對此略有所聞，可惜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當(dāng)然也無法替他們倆調(diào)解。

“稍為好一點了，開始有說有笑的。”楊麗娜語氣平靜，不似以往說起朱剛時那么激動，“我現(xiàn)在也算是看透了，感情這一回事呢，是你越緊張，越讓人頭痛，鬧到最后，最有可能的是雞飛蛋打，什么也得不到。”

劉小珊側(cè)身看了楊麗娜一眼，說：“你能這樣想就對了，我一直都勸你，說這夫妻間再怎么樣都好，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也各有各的私隱，你別總是尋根問底的，認(rèn)為自己的丈夫就不應(yīng)該藏有什么秘密，有事也不能瞞著你，其實呢，就算讓你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這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那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相反還帶來麻煩，人家不想說，自然有他不想說的理由，比如說有一回，他下了班后就坐沙發(fā)上，半天動也不動的，我問他吃了沒有，沒有吭聲，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不出聲，把我急的，也不耐煩了，說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麻煩你張張口行不行？你猜猜他有什么反應(yīng)？”楊麗娜來了談興。

“他是不是問你煩不煩？”劉小珊問。

“是啊，一點也沒錯，還真讓你猜著了，他說完扭頭就進了房間，我那天也給氣暈了，追進去房間里面就跟他吵了一架，說你是什么意思，人家關(guān)心你，好心問你出了什么事，你不吭不響的不說，還拿臉色給人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把我當(dāng)成是你的老婆嗎？人家說夫妻間相處要坦誠相待，你這就叫坦誠相待嗎？真是莫明其妙的，你根本就是不在乎我，要是在乎我，也不可能是這個樣子對待我。”楊麗娜連珠炮般的，語速挺快，不過吐音還算準(zhǔn)確，劉小珊聽過來也不算費勁，“反正我那一天一急起來，什么都說，就差罵他祖宗十八代了。”

“那后來呢？”

“他也不客氣，跟我吵了起來，說我根本就是蠻不講理，說他自己心里正煩得很的，想一個人靜一靜，偏偏我又胡攪蠻纏，吵得很大聲，結(jié)果鄰居都過來勸，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來因為他的決策性錯誤，投資參股一家小公司時出現(xiàn)了虧損，總公司正在追查決策人的責(zé)任，他見自己是脫不了關(guān)系的，因此想不開，也不想跟我說，說是怕我知道了替他擔(dān)心，另外就是認(rèn)為跟我說了，我也幫不上忙，還不如不說好。”楊麗娜頓了頓后說，“其實他的本意是為了我好的，結(jié)果讓我這么一鬧，倒把彼此的關(guān)系給鬧僵了，連著好幾天他也不跟我說話。”

“男人都這樣，出了什么事都好，只想著自己可以獨自承擔(dān)，硬撐著不想說，實在撐不下去了，這才愿意透露一點，不像是女人，一有了什么事，就慌里慌張地，想多找?guī)讉€人幫忙，這——可能是男女有別吧。”因為有兒子是否親生的事情煩著，劉小珊睡意全無，翻轉(zhuǎn)了幾下后，覺得后背好像是碌著了什么似的，極不舒服，于是拿枕頭墊高了后躺著。

“這也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我自從發(fā)生那件事后，我也學(xué)精了，只要他不愿意跟我說，我也賴得追問他什么，不過說起來也怪，我不理他，他反過來理我，這樣一來，兩人反而有了話題，開始有說有笑，有商有量的，你說這怪不怪的？”楊麗娜也學(xué)著墊高了躺著。

劉小珊笑了笑說：“這很自然，欲擒故縱嘛，你裝作是不在乎他，他反而就在乎你了。”

昏暗中，似乎聽見楊麗娜的嘆息聲，然后聲音幽幽地問劉小珊：“嫂子，你說這婚姻，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三年之癢，七年之癢？”

“這只是一種說法罷了，如果結(jié)了婚后，兩個人極不適應(yīng)，也許兩三天就癢了，未必就可以等到三年七年才來癢，你說是不是？”劉小珊對這問題也曾經(jīng)思索過一番的，自己和楊建義的婚姻開始出現(xiàn)狀況，也就是在結(jié)婚七年之后，所以說起這話題來也是頭頭是道，輕車熟路，“這所謂的癢，歸根結(jié)底，其實不過是不適應(yīng)感和疲勞感的綜合，兩人相處的時間久了，各自的優(yōu)缺點呢，也就完全暴露了出來，對方熟悉得仿佛就如是自己的左右手一樣，這時什么新鮮感也沒有了，共同的話題也越來越少了，偏偏日子又過得不咸不淡的，一潭死水一般，這怎么說也與當(dāng)初自己所設(shè)想的婚姻生活有很大的差距，你說，你會不會厭倦？”

楊麗娜連連稱是：“是啊，我現(xiàn)在就這感覺，我也開始發(fā)毛了，也差不多滿七年了，真擔(dān)心會出什么事。”

劉小珊接著往下說：“我覺得感情這東西也難以捉摸，兩個人戀愛時，是甜甜蜜蜜的，心里頭只想著對方的好處，什么山盟海誓，張口就來，仿佛覺得天塌了也來也可以當(dāng)被子蓋一樣，你說是不是？一結(jié)了婚，兩人的感情反而慢慢變淡了，說起來也可笑，有時就為了一丁點柴米油鹽的小事，兩個人也可以吵個大半天，現(xiàn)在回頭想想，也覺得莫明其妙。”

“這——也應(yīng)該是七年之癢的感覺吧？”楊麗娜認(rèn)為自己的嫂子想事情可比自己明白多了，但她和自己大哥的婚姻怎么就會觸礁了的呢？這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是身陷迷局不能自解？或者說，這是七年之癢必然的結(jié)果？

劉小珊沒有回答，一看桌子上的鬧鐘已經(jīng)指向凌晨兩點，打了個哈欠后，說：“睡吧，明天你還要上班的。”

楊麗娜看樣子也倦了，但還不忘叮囑劉小珊說：“嫂子，你抽個空也去做個親子鑒定吧，我相信你，這結(jié)果一出來，既可以還你一個清白，也許你和我哥也有復(fù)婚的可能，我一直認(rèn)為，你和我哥，不至于弄成這樣。”

心里是一陣的酸楚，劉小珊認(rèn)為自己和楊建義之間，確實存在著太多的疙瘩解不了，這一張親子鑒定，不過是加快了彼此的關(guān)系走向解體而已，沒有這一件事，也許會有別的事情來煩擾，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覆水難收了，而楊麗娜，還是天真地認(rèn)為自己和楊建義有和好的可能！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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