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瞬間變得的激動了起來，一小部分人淚點低，甚至已經忍不住熱淚盈眶。</br> “有些員工，甚至中高層干部對于公司國際化是有異議的，認為外面的世界太兇險，太叵測，太不熟悉，我們很容易在外面摔倒，跌跟頭，但我想說公司要做大，做強，那么邁出這一步就是必要的。”</br> “的確，我們現在是可以舒舒服服休息兩年的。”</br> “但要知道，休息這兩年會使我們的爪牙退化，變得不再鋒利，讓我們的肚腩越來越大，腿腳越來越不靈便，最終變成一只豬，一只只能任人宰割的豬！”方辰的聲音驟然高了八度。</br> 眾人神情猛然一變，方辰這話著實有點嚇到他們了，對于他們而言，簡直就是發聾振奮，宛若如洪鐘大呂在耳邊敲響一般，震得腦瓜生疼。</br> 說實話，方辰所說的什么，有員工和中層高干部希望公司休養生息的言論，他們也是知道的，并且這種言論在公司還要相當的市場。</br> 有很多公司的員工都覺得，現在已經足夠了，兩年的時間，小霸王從一個欠債二百萬的小企業，發展到現在年銷售額四五十億，全國第一大高科技企業，第一大民營企業，是該休息休息，把緊繃的弦松下來一點。</br> 畢竟繃的太緊，太久，這根弦是容易崩斷的。</br> 可如果休息兩年，休息成了豬，休息成了任人宰割的存在，這他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br> 他們自己也很清楚，他們現在一年幾乎等于普通工人四五倍的收入是怎么來的，不就是因為小霸王還在！</br> 如果小霸王死了，那誰也不可能給他們發這么高的工資和獎金。</br> 不過有些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以為意，認為方辰在夸大其詞，小霸王現在做到了這個程度，豈是說掉下來就掉下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也沒看到小霸王有什么危機啊，一切都是那么的蒸蒸日上。</br> 方辰面色一沉，繼續說道：“有些員工大概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甚至從內心深處希望，或者說他們就那么覺得，小霸王會成為一家百年老店，一直存在著。”</br> “但實際上，說個不好聽的，如果讓我們休息兩年，我們真的連豬都不如。”</br> 說到這，方辰話音一頓，環視眾人一圈，“別不信，那我問一下，在座的諸位，有幾個是覺得自己能跑過一頭豬的？又有幾個覺得自己徒手可以制服一頭豬的？”</br> 聽了這話所有人不由在心頭盤算了起來。</br> 過了數息，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他們剛才回想了一下，他們還真不如豬，跑的沒豬快，比力氣就更比不過了。</br> 過年殺年豬的時候，通常都要四五個壯漢，才能把豬死死的摁住了，如果殺豬匠的水平不行，一刀捅不死豬，那就看樂子吧。</br> 那時候的豬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脖頸上帶著刀瘋狂的亂竄，這場面真是要多恐怖就要多恐怖。</br> 不說佛擋殺佛，神擋殺神了，但真是無人可擋，沒人敢攔，說頂飛就真頂飛了。</br> 好多人只能推著個板車，跟在豬的身后，徹底隨豬去了，等豬自己把血流干了，再一擁而上把豬給抬上板車。</br> “這樣說吧，做企業就是這樣，出去是找死，在家是等死，要知道我們在休息的時候，人家可是在磨礪自己的刀鋒，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能主動出擊，等人家刀鋒磨好了之后，死的就是我們的。”</br> 方辰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出去是找死，在家是等死，這句話他記得大概是柳傳至說的，但什么時候說的他不知道。</br> 不過不重要，如果這句話柳傳至說了，那他全當引用了，要是這句話柳傳至沒說的，這就抱歉了，這句話從此就是他方辰的名言了。</br> 實際上的確也是如此，華夏，尤其是此時的華夏，好多企業的生存其實賴于的是國家和政策的保護，自身其實是沒有任何的競爭力。</br> 沒技術，沒資金，沒品牌。</br> 而等到國家開放政策，允許外資進來的時候，瞬間就被打的稀里嘩啦，一塌糊涂，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殘兵敗將。</br> 這就是兩年后電腦和電視機行業所面臨的慘痛局面，像聯想，方正這樣的電腦供應企業，以及長虹熊貓這樣的電視機企業，在外資企業的大肆沖擊下，從原本利潤百分之三四十，躺著就能賺錢，瞬間變成了苦哈哈，利潤紛紛降到了百分之十左右。</br> 不過還好，第一波沖擊，聯想和長虹他們都高舉民族大旗，給挺了過去。</br> 他之前提過不少國民品牌被外資使出各種手段吞并的事情，也是因為國家把政策保護給放開了。</br> 此時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就連郭孔城都不例外，低著頭，仔細的琢磨方辰說的那幾個字。</br> 而且越咀嚼，越覺得有道理，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不前進，等別人前進了，強大了，他就會回頭把你給吃掉。</br> “如果說等死和找死之間，必須要選一個的話，我選擇找死！我寧愿像戰士一樣，死在沖鋒的路上！而不是被養成一頭豬，然后被敵人宰殺，屈辱的死去！”</br> 說到這，方辰話音一頓，目光再次從眾人的臉上掃過，厲聲問道：“你們告訴我，你們是愿意和我一起死在沖鋒的路上，還是被敵人宰殺掉！”</br> “我們愿意死在沖鋒的路上！”</br> 一瞬間，所有人雙眼赤紅，青筋暴起，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這聲音震耳欲聾！驚天動地！</br> 他們基本上已經都想明白了。</br> 方辰右拳緊握，高聲說道：“我能向你們保證的是，我方辰以及擎天不會虧待大家，大家所付出的一切，必將得到豐厚的回報！你們應該知道我方辰絕對不是一個吝嗇的人！”</br> “方總，我們知道！”</br> “對，我們相信您！”</br> ……</br>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這一點他們自然是相信的。</br> 擎天，或者說小霸王，本身就是高工資的代表，別說他們了這些外派員工了，就是那些在家里的員工們，基本上一個月工資也是普通人的兩三倍。</br> 那旁邊的馬來西亞籍員工看著激動萬分的眾人，不由的心中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他們感覺這些華夏人和這個企業好像不一樣。</br> 見該說的話，方辰已經都說完后，黃一和宣布散會，帶著方辰等人朝著辦公樓走去。</br> “九爺，您今天講的話，我給您錄好了，回頭整理出來，就讓《擎天報》給登上去。”吳茂才說道。</br> 方辰詫異的看了吳茂才一眼，他沒想到吳茂才還能有這一手。</br> 不過，說真的，今天他的講話，是有必要要全公司的人都看看，統一一下思想。</br> 見狀，吳茂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得意的說道：“九爺您干嘛這么看著我，作為您的秘書，這點小事不值一提！”</br> 方辰白了吳茂才一眼，懶得搭理他，還好意思說什么不值得一提，就吳茂才這模樣，就差在臉頰寫上‘快夸我’這三個字。</br> 再說了，這事是不是吳茂才自己想出來的還是一回事。</br> 弄不好就是馮倫給吳茂才支的招，或者安排的任務，畢竟自己之前的一些講話，都是各個企業里，馮倫安排的人記錄的。</br> 現在馮倫走了，弄不好這差使就交到了吳茂才手中。</br> 不過吳茂才一直跟著他的，的確是更方便一點。</br> 但說真的，他在國內的這些企業家里面，已經算是很少講話的，《擎天報》上，每天刊登的都是企業內部的一些政策變動和通知，以及人事任命，又或者企業內部出現的一些感人事跡。</br> 不像有些企業老板，恨不得天天都把頭版頭條給占上，哪怕今天沒什么好講的，也要讓秘書撰寫出來一篇稿子，給貼上去。</br> 似乎他一天不講點什么就覺得空虛，就顯示不出來他是老板。</br> 見方辰不搭理他，吳茂才也不言語。</br> 畢竟他還是有些心虛，甚至感覺自己好像被九爺看穿了，因為這事的確是馮倫交給他的。</br> 在辦公樓里大概轉悠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來過，方辰也就下來了。</br> 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和國內的辦公樓沒什么區別，就是貼的標語和一些標簽是漢語，英語，馬來語三種并列在一起的。</br> 東南亞分公司最值錢的財產，就是這棟辦公樓，以及停車場停的十來輛大貨車，剩下的自然沒什么好看的。</br> “馬來的土著跟國內不一樣，紀律什么你要看緊一點，尤其是運輸這一塊，不要出現不必要到損耗。”方辰囑咐道。</br> “我已經安排好了，貨車進出貨都必須記賬，如果賬目不對，我會立刻嚴格處理。”</br> 黃一和點了點頭，他明白方辰的意思，就是說要防止司機們監守自盜。</br> 這種事情他也聽說過不少，甚至公司內部已經發生了一些，不過數額都不大，他把司機開除了也就得了。</br> 其實可以的話，他真希望招一些馬來西亞華人過來，可是華人在東南亞都屬于富裕階層，最不濟的，家里也有一座小店鋪。</br> 并且華人的受教育程度比馬來人要高得多，即便招進來也是當白領，像什么司機，叉車工，搬運工之類的工作，他只能招到馬來人。</br> “不過，還要件事情，需要您點頭。”黃一和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br> 方辰看了黃一和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事情，段總能做主的話，那就讓段總做主，不要老向我匯報工作。”</br> 他之前一直說放權，放權，把權利交給離炮火聲最近的地方。</br> 現在可好，連黃一和都動不動找他匯報工作，讓他解決問題了，這不是走回頭路嗎。</br> “這件事情，我給段總匯報過了，他說他拿不了主意，還是必須您來解決。”黃一和硬著頭皮說道。</br> 聽了這話，方辰楞了一下，然后有些同情的瞅了黃一和一眼，他算是回過味了，黃一和這是讓老段當了槍使。</br> 按平常來說，即便有什么老段做不了主的事情，都是老段自己跟他親自匯報。</br> 現在可好，老段知道他不喜歡聽工作匯報，然后就趁著他來馬來西亞的機會，把這些破事都丟給了黃一和，讓黃一和來頂這個雷。</br> 心中暗罵了兩聲，方辰無可奈何的說道：“說吧，看看究竟有什么事情是段總經理做不得主的。”</br> “我想買兩架飛機，貨運飛機。”黃一和壯著膽子說道。</br> 他現在也回過味來了，知道自己是讓段勇平給坑了，畢竟公司誰都知道，他們的這位老板，平時里是最不喜歡聽這種繁瑣的工作匯報。</br> 但他現在話已經說出口了，可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說了。</br> “買飛機？”方辰不由的眉毛一挑，詫異道。</br> 他感覺黃一和沒發燒吧，竟然打起了買飛機的主意，這實在是有點太瘋狂了。</br> 說個不好聽的，國內現在還剛剛處于滿足溫飽的狀態，有個摩托車的都算是小康人家，小轎車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br> 黃一和這邊竟然都打上了飛機的主意，而且據他所知，國內除了航空公司，好像還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買過飛機的。</br> 甚至，兩千年都沒幾個企業買過飛機。</br> 現在才1992年，黃一和這就鬧著要買飛機，這不是瘋了又是什么。</br> “嗯，買飛機，現在公司在運輸上，的確是個問題，甚至比生產上的問題還嚴重，往往這邊都斷貨了，貨還無法從國內發過來。”黃一和苦笑道。</br> 沒辦法，小霸王的貨實在是太少了，別說幾千件了，就上個月賣出去的這四萬件貨也沒多少，合起來，連半個集裝箱都裝不滿，實際重量才七八噸而已。</br> 而來往馬來西亞的，都是一些遠洋的萬噸貨輪，即便是走零擔，也要等船主湊齊了貨才能運出去，再加上海運本來就慢。</br> 往往半個月的時間，船才能來一趟馬來西亞，實在是太耽誤時間了。</br> “我想過了，公司買飛機不是便宜嗎，而且我也不買大的，就那種淘汰的伊爾-76都可以。”黃一和小心翼翼的敲著邊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