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聽出杜飛的意思:“你是說讓我一步一步來,別死盯著副科長,先整個班長、股長啥的?”</br> “哎~對嘍!”杜飛舉起酒杯跟許大茂碰了一下:“就是這意思!一步步來,不要貪大,古往今來就沒人能一口吃成個胖子。”</br> 許大帽琢磨琢磨,漸漸品味出滋味兒,不由得一拍大腿,興奮的手舞足蹈:“兄弟~兄弟~打今兒起,您就是我許大茂的親兄弟!今晚上這一番話真是讓我……讓我……那話怎么說來著?”</br> “醍醐灌頂~”杜飛插了一嘴。</br> “對對對!就是醍醐灌頂。”許大茂哈哈大笑。</br> 他沒想到,隨便請杜飛喝頓酒,居然給他帶來這么大收獲。</br> 眼瞅著桌上那瓶二鍋頭快見底兒了。</br> 許大茂一臉通紅,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竟讓他從柜子最里頭,掏出一瓶用牛皮紙包著的茅臺!</br> 砰的一聲!</br> 許大茂把酒瓶撴在桌上:“五三年的茅臺,從我丈人那弄來的,過年我都沒舍得動,今兒咱哥倆把它干了。”</br> 杜飛也吃一驚,沒想到許大茂家居然藏著這好東西。</br> 杜飛雖然不嗜酒,但茅臺的名氣實在太大了。</br> 穿越前他活了小半輩子,也只喝過那種最普通的茅臺酒。</br> 眼前這瓶可是五三年的,存到現在放了足足十二年……</br> 當晚,一直喝到十點多杜飛才回家。</br> 他的酒量不錯,又因為許大茂貪杯,一瓶二鍋頭加一瓶茅臺,總共進杜飛嘴里的也就小半斤。</br> 出門被寒風一吹,酒也醒了七八分。</br> 今晚上,杜飛算跟許大茂相談甚歡了,最主要的是在許大茂心里立住了‘足智多謀,高深莫測’的人設。</br> 等明天許大茂酒醒了,回想起來。</br> 單是杜飛給他講的那些‘正廳、副科’之類的,就夠他胡思亂想三天三夜,去腦補杜飛究竟有多大背景,才能對這些知識如數家珍。</br> 許大茂這人,雖然人品不咋地,是個十足的真小人,但是對于實力比他強,地位比他高的人卻是個合格的狗腿子。</br> 至于說,會不會因此改變許大茂的命運軌跡,杜飛也不確定,更沒放在心上,左右不過是下的一步閑棋。</br> 回到家,往爐子里添滿了柴火和煤球,洗臉,洗腳,鉆被窩睡覺,再一睜眼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br> 杜飛看了一眼掛鐘,剛七點十分。</br> 他也沒賴床,伸個懶腰就坐起來。</br> 昨晚喝了小半斤酒,倒沒有宿醉的感覺。</br> 穿好衣服,洗臉刷牙,然后推自行車出門上班。</br> 一早上沒遇見許大茂,估計昨晚上喝多了宿醉沒醒。</br> 杜飛先上早點攤子,吃了兩根油條,又去找王師傅,把昨天的自行車錢付了。</br> 這時候王師傅還沒出攤,但他家就在修車攤子背后的胡同,杜飛直接給送家里去,才到街道辦點卯。</br> 這一圈折騰下來,等他來到辦公室,已經快七點五十了。</br> 這個點來的不算早,辦公室里一大半人都到了,所幸不是最后一個,倒也不顯得懈怠。</br> 跟大伙打聲招呼,坐在辦公桌前,依葫蘆畫瓢,先擦桌子,再打開水。</br> 全都忙后完了正好八點鐘,錢科長踩著鐘點走進來。</br> 沒過一會兒,里院來人叫副科長以上的進去開會。</br> 朱婷雖然還沒提副科,也被點名叫過去。</br> 不知道開的啥會,錢科長和朱婷去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br> 杜飛換了兩遍茶葉,捧著一本書混到中午飯點。</br> 辦公室里,有的奔鍋爐房,也有騎自行車回家的。</br> 去小食堂吃的,包括錢科長、朱婷、杜飛,還有街道辦其他辦公室的,一共十一個人。</br> 錢科長一一給杜飛介紹認識。</br> 到了小食堂,附近糧管所和稽查處的人已經先來了,加起來也有十來個人。</br> 菜是白菜燉粉條,土豆片炒胡蘿卜,主食是蒸的兩合面的饅頭。</br> 杜飛一早就吃兩根油條,又喝一上午茶水,熬到中午,早就餓了。</br> 跟大伙一邊吃飯一邊閑扯,倒也津津有味兒。</br> 等吃完了要走,杜飛瞧見錢科長進了后廚,借口去交這個月的飯錢也跟進去。</br> 先跟錢科長媳婦兒叫了一聲嬸兒,然后沖錢科長賊兮兮一笑。</br> 錢科長挑著眉毛,詫異道:“你小子起啥幺蛾子,跟做賊似的?”</br> 杜飛湊過去,手伸進挎包里,實則卻從隨身空間拿出一個酒瓶子,正是昨天他跟許大茂喝的那瓶茅臺。</br> 杜飛嘿嘿道:“五三年的茅臺,還有一兩多,孝敬您嘗嘗,您可不能嫌棄。”</br> 錢科長一聽,登時眼睛一亮。</br> 麻溜伸手把酒瓶子抓過去,扭開蓋子使勁聞了一鼻子,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然后迫不及待直接嘴對嘴抿一小口。</br> 從打第一次見面,杜飛聞到錢科長身上淡淡的酒糟味,知道這位肯定是個老酒蟲子。</br> 昨天許大茂喝躺下了,瓶子里還剩一兩多酒。</br> 杜飛一尋思,正好給錢科長帶來嘗嘗。</br> 別看錢科長級別不低,一個月工資加補助足有105塊,再加上他媳婦兒弄這個小食堂,也有二三十元收入。</br> 但茅臺卻不是想買就能買,更何況是五幾年的,存放十多年的老酒。</br> 錢科長呷了一口,立即眉開眼笑,絲毫不在意這是人家剩的殘酒。</br> 杜飛也沒說別的,把酒送出去直接轉身走了,他今天中午還有別的事去忙。</br> 等杜飛出去,錢科長媳婦也好奇地湊上去聞了聞,卻沒聞出這股混著大醬味的酒氣有什么出彩的。</br> 看著錢科長美上天的熊色,嘴里嘟囔道:“真有那么好?”</br> 錢科長撇撇嘴,扭緊了瓶蓋:“婦道人家,你知道啥!這口酒就算上邊的大領導,輕易都不一定能喝到,杜飛這小子……”</br> 杜飛回到街道,卻沒進辦公室,直接取了自行車趕奔城北三糧站。</br> 他昨天得知楚成在三糧站上班,心里就盤算著,今天要去看看,聯絡聯絡關系,順便再買點糧。</br> 杜飛家的米缸就剩那幾斤棒子面。</br> 雖說他早上中午不在家吃,但晚上和星期天總要開火做飯,家里沒有存糧肯定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