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拖著沉重的身體落下。
    鏡像世界變成一片死地，一切山巒、溝壑、大河都變成均勻的顆粒。
    一切光、熱、速度、數字都不再適宜人類生存。
    空間的碎塊，常量的混亂，破碎的歷史線，洶涌的污穢粒子……
    這里變成了生命的禁地。
    高階的戰斗近乎法則，其殘酷遠在低序列生命想象之上。
    幾乎一切符合生命常識的東西都會在這里變成虛無。
    一百零三個妖禍之主與罪孽諸神全部死亡。
    信息泯滅的那種。
    它們的力量詭譎難測，充滿腐蝕和破壞性可偏偏又難以用常識理解。
    如果劉飛第一次正面與它們對抗。
    哪怕身兼三無上力量恐怕最后死得也是他。
    但他有未來之眼，還有黎曼、莫雷、王耳三個無上先驅數不清的戰斗記憶。
    在他的靈氣耗盡之前。
    這個世界沒人是他的對手！
    只可惜，現在最大的敵人不是三族。
    劉飛看向天空。
    這漫長的二十四小時終于要到了，鏡像世界也即將走向盡頭。
    這次沒有黎曼無上重啟鏡像，沒有莫雷無上打開遠古通道。
    經歷了八千多次的漫長歲月，這里的一切都將于此于今日終結。
    劉飛落入整個世界最后一片完整的土地。
    那里是王度、劉平安等幸存的成員們呆的地方。
    當劉飛落下的那一刻。
    數萬學者低下他們因知識而驕傲的頭顱。
    他們見證了一場神跡。
    見識了什么叫真正的高維度戰爭。
    曾經一個個恐怖的名字深刻地印在每個人腦海里。
    大家都知道三族王者的恐怖，卻不知他們到底強大在哪里。
    如今大家清楚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更加明白劉飛面對的什么樣的敵人。
    “劉飛！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王度輕聲道。
    劉飛輕輕搖頭：“我試了，無法毀掉空間，也沒法打通遠古通道。距離時間結束，大概還剩九分鐘。”
    大家陷入沉默。
    王度已經將真實情況告知了每一個人。
    在生命的最后關頭，大家有資格知道真相。
    所有人已經為了彼岸工程在無盡折磨中重生然后死去了八千多次。
    或許，對他們來說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可劉飛呢？
    這個被黎曼和莫雷無上寄予無限希望的救世主，這個來自未來的后輩。
    他不該跟自己這群早就死去的幽魂呆在同一個地方。
    “或許，還有辦法。”一個冷漠的聲音出現。
    大家看過去，發現是最神秘的那個人，陰影之蛇黑暗調查軍團的軍團長劉平安。
    劉平安隱藏在面罩之下的聲音顯得有些冷酷，他淡淡道：“開戰之前，那個叫王耳的神秘史學無上曾經找我單獨說過一次話。”
    劉飛驚訝地看過去，未來之眼中并沒有這段記憶。
    劉平安道：“王耳說在他原本的計劃中，他需要一個人跟隨他一起離開斷罪山，作為彼岸工程的守墓人將這里的一切保留下來，并在合適的時候告知未來的救世主。王耳說未來將在靈氣復蘇六十六年終結，之后一切將無法推衍。如果斷罪山出現問題，那就到了我出現的時候了。”
    劉飛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劉平安淡淡道：“如果王耳說得是真的，并且在真實歷史中我確實已經跟隨他離開了這里。那么現實時空當中應該有個我到達了斷罪山，并且即將和你聯系。”
    劉飛驚容。
    剛剛在地下數據中心時王耳確實提到要與莫雷無上見面。
    原來目的在這里。
    但是未來之眼為何沒有這一段的記錄？
    準確來說未來之眼被一層薄紗掩蓋，讓劉飛只能看到未來，卻無法看到歷史。
    劉飛又一次震撼于王耳等老一輩強者的縝密。
    他們的思維穿越時光，一直延伸到遙遠的未來。
    他們的布局環環相扣，每一步都精巧如斯考慮到了每一個結果。
    劉飛甚至有一種感覺。
    救世主并非自己。
    而是他們。
    哪怕他們已經不在了，那種偉大的精神和恢弘的計劃依然按照他們的意志流傳。
    劉飛神情肅然：“這鏡像世界是一個封閉的光錐回廊，外界的信息如何進來？”
    劉平安從懷中拿出一枚漆黑徽章。
    上面是陰影之蛇的標志。
    王度驚訝道：“這寶具在你這？”
    這是寶具？
    劉飛眼神凝聚，發現上面凝結了一層神秘力量無法看透。
    但毫無疑問，連無上先驅都無法看透的東西，當然不是一般物品。
    “這是何物？”
    “不知道。”王度見劉平安不說話便接替回答：“你在未來應該知道十人無上團的結局吧？”
    劉飛點頭，尼爾森無上在他建立微分幾何學派的時候曾經說過，劉飛至今仍震撼于幾位無上的偉大。
    “十位無上先驅，在二十年時間里，一人信息泯滅，一人叛逆，一人消失于尋找外空間的虛空之旅，剩余七人無一不是在戰場上斬敵億萬后流盡最后一滴血而悲壯隕落。額……”劉飛頓了頓，接著道：“信息泯滅的是黎曼無上，叛逆的是莫雷。兩位大人犧牲很大，后人并不知道真相，甚至以為歷史中只存在了八人無上團。”
    王度驚訝，然后有些悲傷：“幾位大人在未來都沒了嗎？”
    劉飛沉默點頭：“確實如此。”
    “這倒像幾位大人的性格，他們不會任由自己年老衰落無法上戰場的。”一直未曾出聲的劉平安說話，或許是提到了幾位讓他尊敬的人，他的聲音聽起來緩和許多：“這東西正是自于那位消失于尋找外空間的虛空之旅的大人。”
    王度點頭：“這位大人叫馬克斯·普朗克，與莫雷無上同為學派學派。他負責了當時的外太空和外空間探索計劃。在一次探索中，馬克斯·普朗克大人短暫迷失于一塊特殊的流動空間，那空間只是短暫存在隨即消失，普朗克大人說里面藏著很多神奇的東西。只是來不及處理只拿了一塊徽章，就是這個。”
    劉平安補充道：“普朗克大人對那個空間念念不忘，將東西交給我的老師莫雷無上后再次出發尋找，從此消失于虛空之中。老師為了紀念普朗克大人，就以徽章上的圖案命名了我們的黑暗調查軍團，并且一直由我保存。”
    劉飛感慨，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如此秘密。
    那位消失的大人恐怕也有一番難以想象的際遇吧。
    他問道：“那這塊東西有什么神奇之處。”
    劉平安道：“單獨一塊沒什么用，但普朗克大人說，當時在那片空間時這徽章似乎有很多。它們之間有一種神奇的時空拓撲性質能夠突破時空限制交換信息。也就是說，如果現實中我還活著并且掌握著這塊徽章，他應該是可以同過徽章與我交流的。”
    劉飛反復時空拓撲性質幾個字，許久之后忽然冒出一句：“臥槽！量子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