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做好東窗事發,死到臨頭的準備</br> 柳蔚又道:“成家,立業,您在天伢國的地位越來越高,甚至到了能參與國政的地步,天伢國君賜您治為王號,便是希望,您能與他同齊,共治國州。而能從一個皇帝手上分得這樣的權利,想必,您也是苦心籌謀了甚久,只是,這普天之下,每一個人的人生,都不是順遂不朽的,您的妻子,去世了,生前未給您留下一子半女,所以,您在妻子去世后,回到了青云國。當然,我不知您是如何說服您的國君的,借著打探敵情的由頭?深入虎**?還是坦然告知,說您要回來尋找失散多年的兒子?但無論是哪個,我想,您這次都注定要白跑一趟了。青云國如今是亂,但目前亂中有序,說起這場亂,卻不得不夸您一句,畢竟,您在這場亂里出的力,可是不少。從太妃娘娘的計劃,到您的推波助瀾,就算我沒證據,也知道這里頭,您扮演的角,才最不可忽視,要說宮里那數條鮮活的生命該找誰報仇,想來,便是找您無疑了。”</br> 柳蔚說到這里,語氣中已滿是嘲諷。</br> 宮中接連發生命案,公主郡主相繼身亡,這樁案件,歸根結底,不過是權利相悖引發的一出悲劇。</br> 這已不單單是件連環殺人案,這是架構在皇權誘惑上的生死相斗,柳蔚定不出誰才是真兇,因為,每個人都是兇手。</br> 但要說在這場惡事里,誰最居功至偉,那便是柳蔚眼前這位了,不做二想。</br> 太妃娘娘心狠手辣,但智謀到底略欠一籌。</br> 若是靠著太妃娘娘一人,怕是從玉屏公主開始,就已經露出了馬腳。</br> 而其后,為太妃娘娘補全那些不足的,就正是這位昔日青云二王,今日的天伢國治王。</br> 柳蔚這番話說完,就一直觀察老人的表情。</br> 而讓柳蔚甚感失望的是,老人臉上,并無太多情緒,相反,老人的鎮定與從容,都清清楚楚的告訴了柳蔚,這位老人,到現在為止,都沒一點悔意!</br> 是啊,一將功成萬骨枯,在國戰之上,人都是成群成片的死,那三兩條人命,又算得了什么?</br> 柳蔚來自和平年代,但卻去過戰地,做過戰地醫生。</br> 柳蔚見過戰爭過后的殘骸,見過不少被炮彈炸得支離破碎的生命,那個時候,她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嘆息一聲,盡力還給他們的親人一副全尸,可誰又能說出,這究竟是具體到哪一個人的錯?</br> 現在的青云國,戰爭還未開始,但犧牲已是不可避免。</br> 如今這京都,究竟隱藏了多少勢力,誰也不知。</br> 容棱現在所做,也不過是爭取讓戰爭來得再晚一些,但究竟將來如何,卻也說不準。</br> 容時,不,或者從此應該改叫項譽了。</br> 項譽的到來,就像是敲響了一面擂鼓,緊接而至的,便是一次次不可避免的血腥變故。</br> 當然,容棱現在就能以處置“奸人”的名義,將項譽,就地正法,讓這間宅院里的所有人,都成亡魂。</br> 可是,那又如何?</br> 這樣去做,不過是加速戰爭的開始罷了。</br> 現在的青云國,能抵擋住一個天伢國,卻抵擋不住天伢國聯合周邊眾國的群起圍剿。</br> 而項譽膽敢單槍匹馬的潛入敵國腹地京都城,這就說明,項譽早已跟周圍眾國,有了聯系。</br> 說不定,眼下這就是個巨大的陷阱。</br> 項譽如果真的被處死了,就正好成了戰爭開始的一個合理借口,給那些虎視眈眈的眾國,一個廝殺進來的最佳機會。</br> 柳蔚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深。</br> 但是現在,柳蔚不想斥責項譽的所做所為,斥責,只是無用功罷了。</br> 柳蔚更不是想和項譽談判,柳蔚只是想要一個答案。</br> 一個,能讓幾人的關系干脆一些的答案。</br> 柳蔚了解容棱。</br> 容棱對這位所謂的親生父親,是真的半點感情也沒有。</br> 柳蔚看著老人還是未有絲毫表情的面孔,突然覺得,自己再留在這兒,已經沒必要了。</br> 柳蔚換了口氣,慢慢又道;“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繼續留在青云,挑撥離間也好,勾結朝官也罷,都隨您了,只是今日之后,希望您做好東窗事發,死到臨頭的準備。這一切都因著,您的最后籌碼也已經無用了,這一點,我想我也沒猜錯,您來之前,是預測了在這京都城里,您將會有兩塊籌碼,一塊,是容棱,另一個塊,便是我了,不過,很抱歉的告知于您,這兩塊籌碼,您都用不上了?!?lt;/br> 柳蔚說到這里,便站起身來,無視老人投來的目光,落下一個禮貌的鞠躬,便轉身,離開。</br> 老人一直看著柳蔚的背影,直到柳蔚已經快打開門閂,才道:“我的妻子,不是沒為我留下子嗣?!?lt;/br> 柳蔚一頓,站住了腳,但卻沒有回頭,只道:“您不需要向我解釋,您那段傳奇的人生,我也不想知道太多。”</br> “但我想說?!崩先擞值馈?lt;/br> 柳蔚,的確沒有再動……</br> 老人在沉默了片刻后,又一次開口:“你很聰明,很多事,你都猜準了。的確,我沒有我口中說的那般癡情,我承認,我想著過去,想著我的發妻,想著容棱的母親,但當一個人在前無去路,后有追兵的生死邊緣上殘喘時,那些所謂的情,抵不過一口干凈的水,一個干凈的饅頭,我的人生分為兩段,一段是容時,一段是項譽,而容時早已經死了,項譽還活著,但卻活得比任何人都辛苦?!?lt;/br> 柳蔚聽著,很想反駁。</br> 柳蔚想說這世上誰人不苦?誰人不累?連佛祖都說,眾生皆苦,項譽又有什么資格,說自己才是最苦的那一人?</br> 但最后,柳蔚忍住了,沒有說出口,因為,對一個顧影自憐,總以為全世界都虧欠自己的人講道理,那無疑是對牛彈琴。</br> 老人還在繼續:“長公主很好,一開始,長公主沒有中意我,我也沒有肖想長公主,原因無二,她太年輕了,我大她許多。當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我的容貌經歷,都已讓我憔悴,而她,花樣年華,正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好的時候?!?lt;/br> 說到這里,老人明顯有些懷念,嘴角勾起了一絲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