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你當真以為，我拿你無法？</br> 渾濁濕黏的感覺，附在全身，柳蔚昏昏沉沉的睜開雙眸，虛弱的視線，已不如前兩日那么明銳。</br> 柳蔚現在只能順著光線，勉強看一些輪廓。</br> “嘩！”一瓢涼水，砸到柳蔚身上。</br> 柳蔚身體本能的一激，皮膚一麻，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泛出冰涼的刺痛感來。</br> 但也因為這一激，柳蔚徹底醒了，視線也清晰了一瞬。</br> 一只大手，捏住柳蔚的下顎，將柳蔚頹然的腦袋，掰了起來。</br> 柳蔚被迫仰著頭，看到的，便是鐘自羽那張讓人越看越恨的臉！</br> “更燒了。”鐘自羽說了一句，手背貼住柳蔚臉頰，確定柳蔚臉上已經滾燙，嘴角卻帶著笑，聲音滿是冷漠：“還不求饒？”</br> 這兩日，柳蔚過得很不好。</br> 若說第一日，鐘自羽的手段還算收斂，對柳蔚也就僅限于毆打和圖謀不軌。</br> 另外這兩日，或許是因為提到了岳重茗，鐘自羽徹底不好相處了，折磨人的手段也層出不窮。</br> 連續三日，柳蔚幾乎沒吃東西，也就到了深夜，那叫魏儔的中年男子，會偷摸塞給她一個半個饅頭。</br> 剛開始柳蔚也不拘小節的吃了，可到了第二天，就吃不下了。</br> 緣由是，她發燒了。</br> 這地窖寒涼，又食不果腹，加上內力全無，抵抗力微弱，身上傷口還在發炎，柳蔚哪怕再是能忍，也終究力有不逮。</br> 發燒后，鐘自羽就找到了樂趣，原本還就是毆打，現在，改成用道具了。</br> 在冰里埋過的涼水，想起來就往柳蔚身上扔一瓢，柳蔚沒有換洗衣服，身上從未干過，濕黏又窒悶，這燒也越發嚴重，到現在，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反倒不重要了，這高燒不退，才成了大事。</br> 柳蔚現在意識模糊，鐘自羽卻帶著狹促的笑意，欣賞著柳蔚這狼狽病弱的模樣。</br> 漸漸的，鐘自羽的手，開始在柳蔚臉上游移，半晌，鐘自羽傾身，薄唇抵住柳蔚的耳畔，帶著氣音道：“求我，求我我便救你。”</br> 柳蔚虛弱的垂下眸子，現在已經沒有多余的體力，再維持這雙眼睛能夠睜開，柳蔚身子疲憊的往下滑，打算趴回地上，繼續蜷著睡一睡。</br> 現在渾身又燙又涼，可謂冰火兩重，實在磨人力氣。</br> 柳蔚的無視，換來鐘自羽的蹙眉不悅，手一揚，將柳蔚的臉揮開。</br> 鐘自羽霍然起身，哼了一聲：“冥頑不靈！”</br> 前兩日柳蔚還能和鐘自羽掰扯兩句，反駁兩句，現在，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純粹將此人的聲音屏蔽了。</br> “你當真以為，我拿你無法？”鐘自羽聲音很冷。</br> 柳蔚還是沒理鐘自羽，鐘自羽一放手，柳蔚就趴回地上，死活不動彈。</br> 可下一秒，柳蔚的臉又被捏住，嘴唇被迫張開，一枚小小的藥丸，順勢塞進柳蔚口中。</br> 柳蔚本能想吐！</br> 卻被鐘自羽捂住嘴，那藥丸入口即化，柳蔚哪怕再是堅持，藥丸也順著喉嚨，滑入了腹中。</br> 柳蔚臉難看，拼力睜開眸子，狠狠地瞪著鐘自羽。</br> “不問是什么？”鐘自羽笑著。</br> 柳蔚張開嘴，呸出一口，盡量的將那藥丸能吐一些是一些。</br> 鐘自羽似也不在意，只道：“你不是要為那些死者討回公道嗎？你若能撐住這最后一環，我便將公道給你，不止如此，還將你放回去，可好。”</br> 這幾日，這人跟神經病似的花樣折磨人，目的只有一個，只要柳蔚一句求饒，一句獻身。</br> 或許勝者都有這樣的習慣，享受敗者主動的示好，主動的討饒，鐘自羽明顯就是如此，他要柳蔚妥協，要磨掉柳蔚的意志，要從內心上擊垮柳蔚。</br> 但柳蔚偏偏就是個不好說話的，你越要她求饒，她越是死也不求饒。</br> 如此，兩人僵持了兩日，而到今天，他竟然提到，要放她走？</br> 聽到這里，柳蔚心中沒有高興，相反，柳蔚變得緊張。</br> 能讓此人如此篤定，自己無法撐過的這粒藥丸，究竟是什么藥？聽鐘自羽這信誓旦旦的語氣，此藥非同尋常，自己眼下這情況，是否當真還能撐過？</br> 柳蔚隱隱握拳，拼命的想從喉嚨里將那藥丸再吐出來，可也只是于事無補。</br> 鐘自羽喂完藥丸，照例欣賞了一下柳蔚這奄奄一息的模樣，嘴角勾著笑，轉身要離開。</br> 柳蔚到底叫住了鐘自羽：“加籌碼。”</br> 鐘自羽停住，回頭瞧柳蔚。</br> 柳蔚喘了口氣，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嘴唇艱難的動了動：“無論我吃的是何藥……若我……撐過……你……隨我自首……”</br> 斷斷續續的將話說完，柳蔚已分明感覺到，腹中一通熱火。</br> 之前柳蔚發燒，全身滾燙，但也只是皮膚滾燙，現在，卻好像整個內臟都在經歷火燒焚毀。</br> 柳蔚強制忍耐住這種折磨，額頭浸出冷汗。</br> 鐘自羽看柳蔚這表情，知曉藥效發作了，倒是難得什么也沒說，反倒好脾氣的道：“好！”</br> 他話音剛落，柳蔚便五指握拳，全身戰栗起來。</br> 鐘自羽笑意更甚，他蹲下身，捻了一縷柳蔚的發絲，用發梢，去撓柳蔚好看的眼睛。</br> 柳蔚雙目緊閉，皺緊眉頭，清晰的體會著體內的變化，臉越發青白。</br> 這藥，竟然會是……</br> “放心，藥效完全揮發，還需半個時辰，記住，半個時辰內，你都有機會求饒。”鐘自羽說著，故意矮了矮上身，靠著柳蔚臉龐，吹了口氣在柳蔚細嫩卻狼狽的臉上：“若有需要，也可叫我……我，隨叫隨到……”</br> 柳蔚現在很想把自己會的臟話，都一股腦砸在這人頭上！但柳蔚做不到，現在，若不死死咬緊牙關，只怕隨時會崩潰零碎！</br> 柳蔚說不出話，本就虛弱的力氣，現在更要全神貫注的與體內魔鬼抗衡，漸漸的，柳蔚覺得自己開始頭腦不清。</br> 甚至，柳蔚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br> 為了自保，柳蔚卷住身子，使盡全力一滾，將自己滾到角落，后背對著鐘自羽，瑟瑟發抖的自我抗衡。</br> 現在，必須離那人遠些，否則，她怕是，當真會撐不下去！</br> “呵。”一聲冷笑，在身后響起，鐘自羽語氣淡涼的道：“便看你，能撐到幾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