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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9章 丑丑后記24

    先鋒軍的正式撤離,定在六月初一這日。</br>  彼時(shí)北方天氣已經(jīng)熱了起來,大伙兒忙碌一陣,便開始滿頭大汗,有性子糙的,嫌棄衣服礙事,都開始光膀子練操了。</br>  顧潮出來巡視時(shí),便看到已經(jīng)被收拾得差不多的校場上,一群士兵在摔跤,而一群光膀子漢子中間,一個(gè)還穿著厚盔甲的小矮子,尤其的顯眼。</br>  已經(jīng)過去近一個(gè)月了,顧潮除了篝火日那夜,再沒去找過小家伙。</br>  不知是喜是憂,小家伙也沒找過他,兩人偶爾在軍營碰見,甚至都沒打過招呼。眼</br>  見圍觀摔跤的小家伙,突然被光膀子士兵們拉著要讓他一起摔跤,顧潮沉了沉臉,覺得這些人有點(diǎn)不要臉。你</br>  們個(gè)個(gè)膀大腰圓的,人家小孩手短腳短,你們和人家比,虧不虧心!</br>  顧潮緩步往那邊走去。</br>  平時(shí)顧潮就沒架子,只要不是在軍務(wù)上,他和士兵們都是打成一片,現(xiàn)在是休息時(shí)間,看到元帥過來,士兵們沒害怕,反而熱情的吆喝:“元帥,錘頭已經(jīng)贏了三場了,您要不要和他比一場,讓他知道知道厲害!”被</br>  喚作錘頭的士兵連忙擺手:“不敢不敢,我打不過元帥。”顧</br>  潮現(xiàn)在的傷勢因?yàn)槿蒈娽t(yī)的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可還不到能與人比試的地步,他擺擺手,讓他們自己玩,眼睛卻看向容夜的方向。容</br>  夜見顧潮過來,心臟咚咚的跳了起來,她背對著顧潮,感受到背后灼熱的目光,對拉著他的士兵道:“我不比,你們玩吧,我看你們玩就是。”那</br>  士兵不依:“容小子你是不是怕摔不過哥哥啊,不怕,哥哥讓你,來!”說著,拽著容夜就走。</br>  到了場中,容夜尷尬的左右看看,眼角時(shí)不時(shí)就偷瞄顧潮。</br>  顧潮還站在那里,就像個(gè)湊熱鬧的閑人,還盯著她。</br>  這時(shí),邊上的戰(zhàn)友又喊:“容小子,把衣服脫了,穿這么厚摔起來不方便。”容</br>  夜緊了緊自己的衣領(lǐng):“我就這樣就行。”</br>  戰(zhàn)友覺得他是臉皮薄,害臊,也不逼他,就道:“開始了,開始了!”對</br>  面的錘頭弓著身子就沖了過來,容夜單手抵住對反的肩膀,扣住對方的胳膊,一個(gè)過肩摔,把人砸地上了。</br>  前后過程,不超過一眨眼的功夫。吆</br>  喝的群眾:“……”摔</br>  懵的對手:“……”</br>  圍觀的顧潮:“……”容</br>  夜站直身子,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道:“我不玩了。”</br>  錘頭從地上爬起來,不甘心的道:“再來。”說</br>  著,牛一樣沖了過去。</br>  這回容夜杵住了他的腦袋,側(cè)身用肩膀去撞他的下巴,等錘頭剛感覺下巴開始疼,容夜已經(jīng)用手肘的力道,把他撞到地上。</br>  前后依舊一眨眼結(jié)束。錘</br>  頭坐在地上,抱著膝蓋都要哭了。容</br>  夜感覺顧潮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深刻,她耳朵都紅了,跟戰(zhàn)友道:“我不玩了,你們玩吧,我回去了。”</br>  說著,她埋頭就往校場外跑。顧</br>  潮隨著容夜的離開,視線一直焦灼在他身上,直到小孩跑得沒影,顧潮才轉(zhuǎn)身往回走。</br>  容夜接連跑回營帳,等確定顧潮沒追來,才坐到凳子上,把阿碧拿出來,跟阿碧訴苦:“阿碧,我剛才好想跟元帥說話啊,特別特別想。”</br>  阿碧纏著她的手指,動都沒動。容</br>  夜去戳阿碧的腦門:“你剛才看見沒有,元帥一直在看我,你說他是不是特地來找我的?不對,如果是特地找我的,肯定會跟我說話,他都沒跟我說話。”</br>  阿碧懶洋洋的嘶了一聲,語氣非常敷衍。</br>  容夜撅起嘴:“話是這么說,雖然他跟我說話我也不能回他,但我還是想聽他喊我。”阿</br>  碧沒搭理,這人天天在它耳邊念叨,它都聽煩了。“</br>  不如!”容夜突然振奮起來,盯著阿碧,兩眼放光:“你替我去看看元帥吧。”阿</br>  碧:“?”</br>  容夜越想越覺得對:“我好想元帥啊,阿碧,你替我去看看他,就悄悄看,回來告訴我他在干什么!”阿</br>  碧不肯:“嘶嘶嘶!”容</br>  夜求它:“哥哥不知道的,哥哥在軍醫(yī)處和陳軍醫(yī)忙著收拾藥柜呢,我們不告訴他,他肯定不知道。”阿</br>  碧把頭扭過去,不想頂風(fēng)作案。容</br>  夜又捏阿碧兩下,阿碧還是不妥協(xié)。容</br>  夜失落了,整個(gè)人埋在床鋪里。可</br>  趴了一會兒,她突然坐起來,雙眼瞪圓的看著營帳外頭。</br>  阿碧也一收之前的懶散,突然立起身子:“嘶嘶嘶?”“</br>  我也聽到了。”容夜面色凝重的從營帳走出去,卻見外面一如既往,軍營里,士兵戰(zhàn)友們?nèi)齼蓛桑械脑诎釚|西,有的在收整物資,有的因?yàn)椴惠啺嗾诖蛉任洌锿甸e。容</br>  夜視線揚(yáng)起,目光橫穿空曠的營區(qū),直對前方箜山。</br>  “嘶嘶嘶?”阿碧這會兒又爬到了容夜手腕上,小聲的問。容</br>  夜表情越發(fā)嚴(yán)肅,她抬步,直接往軍醫(yī)處去。可</br>  到了軍醫(yī)處,卻只見陳軍醫(yī)在對藥名,她問:“陳軍醫(yī),容軍醫(yī)呢?”陳</br>  軍醫(yī)隨口道:“進(jìn)山采藥去了吧,一個(gè)時(shí)辰前就去了。”容</br>  夜臉色一白:“他進(jìn)山了?”</br>  陳軍醫(yī)聽出他語氣不對,仰頭問:“怎么了嗎?有幾樣常用藥沒存貨了,正好箜山有,他帶了兩個(gè)醫(yī)童上山去采點(diǎn),一會兒就回來,你找他有事?”容</br>  夜咬了咬牙,知道跟陳軍醫(yī)說不明白,一跺腳,往外跑去。這</br>  回她直接跑去了主營,里頭幾位副將正在與顧潮說話,容夜一掀簾子,走了進(jìn)去。</br>  里頭的人都狐疑的看向她,坐在主位上的顧潮神色一凜,背脊挺直了些。</br>  容夜指著后面道:“箜山要,地,地動了!”眾</br>  人臉色一變,幾位副將連忙走出去,卻看遠(yuǎn)處箜山依舊巍峨,四周也沒什么動靜,一切似乎如常?</br>  顧潮最后走出來,他擰著眉,盯著霧氣繚繞的山峰,若有所思。</br>  容夜懇切的對顧潮道:“元帥,我說的是真的。”</br>  熊副將平時(shí)挺護(hù)徒弟的,但地動是天災(zāi),容易引起動亂,可不是能拿出來隨便開玩笑的,他問:“容小子,你怎么知道?”</br>  容夜無法解釋說,因?yàn)樗牭缴街械娜给Q,那聲音十分古怪,用娘的話,屬于動物之間交流的高頻分貝,常人通常都聽不到。</br>  容夜自小與獸同心,她能判斷那些獸聲,也能明白其中的含義。</br>  她盯著顧潮道:“元帥……”顧</br>  潮沉眸思索片刻,半晌,抬頭吩咐:“命人去周邊村落保護(hù),通知所有士兵,隨時(shí)準(zhǔn)備……”話</br>  音未落。</br>  只聽“轟隆”一聲,他們所站的地面,出現(xiàn)劇烈搖晃。</br>  其后,他們身后的營帳,像是被誰推了一下,整個(gè)木條結(jié)構(gòu),開始往下砸。</br>  容夜立刻大喊:“去校場,去空曠的地方,遠(yuǎn)離障礙物!”說</br>  完,她回頭深深的看了顧潮一眼,抬步,沖著箜山跑去。“</br>  容夜!”顧潮大叫。</br>  可眨眼的功夫,容夜已經(jīng)跑出營區(qū)大門,直奔箜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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