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宸白山時,陸清絕和嚴韶寧就總是三天兩頭拌幾句嘴,每每把宿越澤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宿越澤抿了抿嘴唇,看了眼旁邊云景行的臉色,勸阻道:“小師姑,韶寧,除邪祟要緊,你們別吵了。”
嚴韶寧哼道:“誰讓小師姑總是胡說八道瞎鬼扯的。”
元空岳忽然說道:“我覺得,那些失蹤少女的年齡應該也是個關鍵點,否則,為什么失蹤的只有月圓之夜出生的十六七歲少女,而沒有月圓之夜出生的其他年齡的女孩子呢?”
陸清絕勾唇道:“沒錯,小空岳分析得也有道理,那些失蹤女孩子的年齡確實也是關鍵點之一。”
得到了陸清絕的表揚,元空岳頓時腰桿兒都挺得更直了。
頓了頓,陸清絕扭頭看向雙手托腮趴在桌上,滿臉茫然表情的溫敬恩,問道:“小敬恩,這件事情你怎么看?”
溫敬恩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說道:“小師姑,我沒有什么看法,我餓,我們能先吃飯嗎?”
嚴韶寧吐槽道:“敬恩,你怎么整天就知道吃?我們這次下山歷練,是來除陳家村的邪祟的,不是來吃喝玩樂的。”
陸清絕說道:“小韶寧,你別這么兇嘛,才小小年紀的,怎么就跟大師兄似的,拉著張比驢還長的臉,兇完這個兇那個。我們小敬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容易餓,這不是很正常嘛。我也餓了,先上飯菜吧。”
拉著張比驢還長的臉?
嚴韶寧一陣氣結,氣憤道:“敬恩就是被小師姑你給帶壞的……”
旁邊默然不語的云景行放下手中茶杯,眸色淺淡無瀾地看了嚴韶寧一眼,道:“先吃飯。”
“……”嚴韶寧話還沒說完,迎上云景行冷冷清清的目光,頓時噤聲。
陸清絕彎著眼睛,笑瞇瞇地扭頭吩咐店小二道:“把你們店里的招牌菜全都端上來。”
店小二忙道:“好嘞,幾位客官請稍等。”
這店里只剩下陸清絕他們一桌客人,所以上菜非常快。
等所有菜都上齊以后,陸清絕又問那店小二道:“后來呢?后來那些失蹤的少女找到了嗎?”
店小二唏噓搖頭道:“后來啊,官府派人到陳家村去調查這件事情,但說來也是奇怪,那些少女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任憑官府的人查了半個月都沒有查到任何線索,于是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可誰又能想到,更邪乎的事情還在后面呢。半個月后,陳家村全村上下一百多口人竟然一夜之間也全都離奇失蹤了,官府得知這件事情后,又派人去陳家村調查,可是這一次,官府的人非但什么線索都沒有查到,而且也失蹤了。”
說到這里,店小二的聲音又壓低許多,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圍,才接著說道:“從此以后,陳家村就成了個特別邪乎的地方,在那里失蹤的人,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更邪乎的是,白天的時候,隔著遠遠的,還能看見村子里鼓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墳包,到了夜里,那村子里就會傳出特別凄厲滲人的鬼哭狼嚎聲,無論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還是天上飛的,只要進到陳家村,都會被‘吃’掉,陳家村由此得了個諢名,叫做‘吃人村’。”
“而且最近這段時間,這種情況開始變本加厲起來,只要從陳家村方圓幾里周圍經過,就會被村子里的邪祟給吃進去,實在太嚇人了。”
聽店小二說完,嚴韶寧握了握手里的劍,對溫敬恩說道:“敬恩,趕快吃,吃完我們還要去陳家村除邪祟。”
聽說陸清絕他們不聽勸告,還是要去陳家村,店小二忙道:“幾位客官,活著不好嗎?那吃人村兇險異常,去了便是兇多吉少。”
“不瞞幾位客官說,除了你們幾位,前幾天,我們鎮上還來了幾名仙門五首的修士,自稱是修陽派的,一個個都很驕傲得意,說定能把陳家村的邪祟除了,結果,進了陳家村以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修陽派?”嚴韶寧不屑道:“修陽派全派上下都是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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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將沉,霧氣四溢。
陸清絕一行人離開梁安鎮,去陳家村的路上,云景行說道:“方才那家店,有問題。”
陸清絕扭頭,笑瞇瞇對身后眾表情疑惑的少年們說道:“快試試,你們的靈力還剩幾成。”
嚴韶寧一愣,然后迅速屏住呼吸,探了探自己的內息,震驚地發現,自己的靈力竟然僅剩六成不到。
“這是怎么回事?我的靈力怎么突然間消失了這么多?”嚴韶寧瞪大眼睛,看向陸清絕。
陸清絕環抱著雙臂,笑而不語。
旁邊,元空岳也驚愕道:“我的靈力也少了很多,現在只有四成了。”
溫敬恩哭喪著臉道:“我一點兒靈力都沒有了。”
嚴韶寧轉身看向宿越澤,問道:“越澤,你怎么樣?”
宿越澤探完自己的內息后,說道:“我的靈力都還在。”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嚴韶寧眉頭緊皺,說道:“為什么我和空岳、敬恩的靈力都消失了許多,只有越澤的靈力沒有少?”
宿越澤垂眉想了想,猜測道:“難道是我們剛才吃的東西有問題?”
“可惡!那個店小二竟然在飯菜里動手腳!”嚴韶寧登時大怒,握起拳頭,忿然跺了跺腳,罵道:“可惡!既貪生怕死,又見利忘義的無恥之徒,不要讓我再見到他,不然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陸清絕拍了拍嚴韶寧的肩,笑瞇瞇道:“小韶寧啊,就憑你這點兒修為和靈力,還是省省吧,那個店小二來路不明,絕非普通人。”
“誒?好像不太對啊。”元空岳道:“我們剛才都吃了那家店的東西,可是為什么只有我和韶寧、敬恩的靈力少了,越澤的靈力卻并沒有少呢?”
宿越澤解釋道:“剛才我們在店里時,我看師父和小師姑都沒有動筷,所以我也沒有吃那家店里的東西。”
陸清絕笑道:“小越澤不僅腦子聰明,觀察力也很棒。小韶寧,你以后可要多學著點兒,別整天喳喳呼呼的。”
嚴韶寧:“……”
“那個,”溫敬恩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的,弱弱開口道:“小師姑,我們消失的靈力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啊?該不會永遠都恢復不了了吧?”
“伸過手來,我看看。”陸清絕抓起溫敬恩的手臂,試了試他的脈息,說道:“那鬼東西在飯菜里下了散靈散,而且劑量還不輕,你又吃了那么多,看樣子,今晚是恢復不了了,等明天早晨太陽出來以后吧。”
溫敬恩驚:“啊!”
陸清絕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說道:“不過有小師姑在,區區散靈散,不足掛齒。”
溫敬恩大喜道:“解藥?”
陸清絕搖頭道:“當然不是解藥,只是剛才臨走前,從那鬼東西身上摸來的一瓶散靈散。”
嚴韶寧皺眉道:“你偷這破東西干什么?”
話沒說完,忽然想到什么,嚴韶寧猛地往后跳開一步,緊握著手里的劍,憤然道:“其實小師姑你早就知道那家店有問題,也知道那個店小二在我們的飯菜里下了散靈散對不對?那剛才在店里時,你為什么不提醒我們,就眼看著我們中計?”
陸清絕攤手道:“七師兄也知道飯菜有問題,不是也沒有提醒你們嗎?”
“……”嚴韶寧被噎了一嗓子,抿著嘴唇,看了眼云景行,不說話了。
見狀,宿越澤上前一步,解圍道:“韶寧,你先別著急,我覺得小師姑這樣做,肯定有小師姑的道理。我們今晚還要去陳家村除邪祟,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恢復你們靈力的辦法。”
陸清絕平時嘻嘻哈哈慣了,此時此刻,臉上表情卻難得一見的嚴肅認真,看著幾名白衣少年,說道:“下山之前我就說過,驅邪除祟只是歷練的一部分,洞察人心、為人處世同樣也是歷練的重要部分。自己沒有覺察到異常,卻責怪旁人沒有提醒,凡事都要依靠別人提點,這樣的歷練還有什么用處?”
眾少年們都低著頭,沒有說話。
陸清絕接著說道:“所以你們平時要多觀察、多思考。畢竟邪祟這種東西,除了便是除了,只要你修為夠高,除邪祟不過就是揮揮劍、畫畫符的事情,但是世間人心難測,防不勝防。”
雖然嚴韶寧平日里非常看不慣陸清絕那副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樣子,但也知道,在大是大非大道理前,他這位小師姑其實絲毫不遜色于他師父和宸白山其他幾位師叔伯。
當下里,嚴韶寧便虛心點頭受教道:“我知道了,小師姑。”
沒想到,緊接著,陸清絕就眉開眼笑地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元寶,正是方才她給店小二的那錠金元寶。
陸清絕笑瞇瞇道:“順便把這錠金元寶也摸了回來,小韶寧,拿著,還給你。”
說著,陸清絕一揚手,把那錠金元寶丟給了嚴韶寧。
嚴韶寧一愣,忽然想起什么,連忙掏出自己錢袋看了眼,看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崩潰道:“小師姑,你又偷我的錢。”
陸清絕伸手攬住嚴韶寧的肩,表示不贊同道:“怎么說話的?這怎么能叫‘偷’呢,我是你唯一的小師姑嘛,所以,小韶寧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小師姑拿自己的錢用,合情合理,天經地義。”
嚴韶寧:“……”
云景行側身問道:“小九,那名店小二身上,可還發現其他異常?”
陸清絕說道:“剛才我摸他的時候,發現他身上又滑又軟,還隱隱有股香味兒,跟個女人似的。”
摸他?
云景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元空岳驚愕道:“難道那店小二是女扮男裝的?”
陸清絕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女的,我摸過了,他沒有胸。”
眾少年:!!!
“……”嚴韶寧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了眼云景行不甚明朗的臉色,最終還是忍不住吐槽道:“小師姑,你這行事手段未免也太放蕩了些吧!”
陸清絕擺了擺手,不甚在意道:“我們修仙之人嘛,就是要不拘小節。”
嚴韶寧說道:“我們整個修仙界,恐怕就只有小師姑你才這樣‘不拘小節’,簡直丟盡我們宸白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