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昭持續熱淚盈眶中。</br> 一開始哭是因為感動,接下來哭……就是哭他自己了。</br> 由于風太大,他很快就把腦袋鉆進背包里了,然后低頭一看——</br> 這一看不要緊,看到自己光溜溜的小腿的時候,他立刻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了:</br> 老子的腿毛呢!!!!!怎么沒有了?!!!</br> 他趕緊抬起胳膊,低下頭看過去,臉色瞬間更蒼白了:這里也沒有了!!!!</br> 想到一個可能,孟九昭顫巍巍的拉開了自己的小皮褲:</br> 啊啊啊啊啊~~~~~~連這里的——嗶——都沒有了!!!太羞恥了——</br> 躺在背包里,孟九昭默默流淚了。</br> 于是別的堪塔斯脫的是鱗,他……被脫毛了……</br> 孟九昭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眉毛和頭毛了,這還是因為他擔心弄濕頭發老了以后頭風,所以沒敢洗頭的結果。</br> 不過,應該還會長出來吧?</br> 懷著美好的愿望,孟九昭再度從背包里探出頭來。</br> 前方的成年堪塔斯已經開始俯沖了!</br> 繁衍地!一定是繁衍地到了!</br> 自己這邊的堪塔斯也該過去了吧?</br> 果然,路易開始俯沖了——</br> “我們,即將踏上繁衍地的土地。”</br>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孟九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br> 隨著路易飛行高度的逐漸降低,他已經可以見到那片冰原了,數不清的堪塔斯已經落在那里了,他可以看到很多半成品的巢穴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地面上所有的堪塔斯都抬頭正看向自己這邊!</br> 就在這個時候——</br> 孟九昭“哎”了一聲:高度,怎么又重新上升了?</br> 路易的體能非常好,一般堪塔斯很難完成的“自高速俯沖動作中戛然而止,繼續高速上升兩百米”的高難度動作居然硬生生讓他完成了,可是他屁股后面其他剛學會飛的堪塔斯就不行了,于是,孟九昭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身后的堪塔斯一頭接一頭俯沖到地面上然后……</br> 摔了一個嘴啃泥。</br> 對于剛會飛行的堪塔斯來說,起飛是最簡單的一步,最難的其實是降落,第一次降落,基本上沒有哪頭堪塔斯不吃一嘴雪的。</br> 對于路易最后一個動作,孟九昭瞬間秒懂了。</br> 無他,路易愛面子的毛病又復發了唄(≧▽≦)</br> 盤旋在空中,路易謹慎的研究了半天,等他終于確定好降落的方案之后,他這才胸有成竹的降落了。</br> 可惜……</br> 他的翅膀擺位非常正確,可是對于俯沖力量的慣性控制還是弱了點,雖然沒有摔個嘴啃泥,可是他的腳爪怎么也無法抓入冰層、做好剎車這個動作。</br> 路易不得不在冰面上滑行了相當一段距離。</br>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腳下非常狼狽,可是路易的上半身仍然維持著非常優雅的動作。</br> 孟九昭非常無語的看著自己的兄弟。</br> 眼看他們就要撞上前方一頭堪塔斯的半成品巢穴了,孟九昭急忙拍打路易的肩膀。</br> 喂!路易!現在不是裝逼的時候了,前面有一頭堪塔斯你看到了嗎?屁股沖著我們的那頭!你馬上就要把人家的房子撞倒了喂!該嘴啃泥的時候就要嘴啃泥啊!嘴啃泥是最好最快的剎車方式喂!</br> 路易的額頭也冒出了一滴冷汗,不愿意嘴啃泥,可是他也不想啃上前面那頭堪塔斯的屁股……</br> 腳爪越發用力,終于,在即將親上前方堪塔斯屁股的時候,路易猛地彎下了前身,借由一個類似鞠躬的動作,他完美的停住了滑行。</br> 此時,距離前方那頭堪塔斯的屁股/房子還有一米。</br> 那頭堪塔斯終于轉過身來了,低頭看著身后疑似盯著自己屁股的亞成年幼崽,他斜了斜眼睛,</br> “吼?”你要干什么?</br> “早、早上好!”代替路易,孟九昭急忙從背包里揮了揮手。</br> 對面那頭堪塔斯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太陽,然后莫名其妙的轉過身去,重新用屁股對上了兄弟倆。</br> 松了口氣,孟九昭從路易的背包里跳下去,重新跑回自己的隊伍中間,他開始認真確認自己小隊堪塔斯的頭數。</br> “阿蘭……小花……喬喬……”每點到一個名字,被點名的堪塔斯就非常洪亮的吼一嗓子。</br> “很好,一個都沒有少!我們全部都到達繁衍地啦!”全部清點一遍,孟九昭宣布了這個好消息。</br> 這個消息一公布,他們這邊所有的堪塔斯都亂吼了起來。</br>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亮晶晶的——</br> 他們,終于踩在了繁衍地的土地上。</br> 就在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用大吼慶祝平安抵達的時候,沉浸在歡喜中的他們沒有注意到他們此刻是多么為人矚目。</br> 幾乎在場所有堪塔斯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這邊。</br> 堪塔斯們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默默注視著這群集體前來繁衍地的亞成年堪塔斯。</br> 這是今年最晚來到繁衍地的亞成年堪塔斯小隊。</br> 也是唯一一支全體如數到來的堪塔斯隊伍。</br> 一共二十一頭幼崽一同前來繁衍地,這是前所未有的記錄!</br> 在他們到達之前,已經有數支亞成年堪塔斯到來了,或者三兩頭一同到達,或者五六頭,甚至還有單獨一頭自己過來的,大部分亞成年堪塔斯抵達繁衍地的時候狀態都非常不好,瘦骨嶙峋,身心充滿了疲憊與恐懼。</br> 可是即便如此,只要能夠成功抵達繁衍地,他們就是合格的準成年堪塔斯了!</br> 這一支由二十頭亞成年堪塔斯組成的小隊,就和他們在懸崖上被父親一頭頭按順序踢下來一樣,他們甚至是排著整齊的隊形飛過來的。</br> 當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形飛過天空的時候,地面上所有的堪塔斯都忍不住看向天空,他們本來以為這是出去狩獵的小隊,然而,當他們認出這一支隊伍全是亞成年幼崽的那一刻,地面上所有的堪塔斯都被深深震撼了!</br> 無論是還稍顯薄弱的體型,還是蹩腳的落地姿勢,一切證據都顯示這是一群剛學會飛行的亞成年堪塔斯。然而和之前所有的亞成年堪塔斯都不同,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無論是哪一頭,看起來都非常健康,眼神中充滿了欣喜與自信。</br> 如果說之前到達的亞成年堪塔斯可以被稱為合格者的話,這群堪塔斯無疑能被稱為勝利者,經歷了重重險阻,仍然保持著極高的體能狀態,他們已經可以和在場的成年堪塔斯一較高下,在未來爭奪雌性的□□權了!</br> 被這么多頭龍瞪了半天,再沒感覺就是傻子了。</br> 被所有堪塔斯叼著拋高高以示慶祝的孟九昭大爺心虛的往周圍看了一眼,發覺所有龍都在大眼瞪小眼看自己這邊的時候,他慌忙示意其他堪塔斯停止了。</br> “安靜!我們擾民了!”</br> 孟班長一聲令下,所有的堪塔斯立刻聽話的不動彈了。</br> 于是,半空中的孟班長沒人理了。</br> 重重的摔在雪地上,拍了一個完美的大字型之后,孟九昭一臉黑線的爬出來了。</br> 自從重生了,年紀變小了,腰肌勞損沒有了,腿也不抽筋了,要不然,少不得告這幫年輕人虐待老人啊!</br> 總之,初來乍到,要低調!</br> 帶著一群大號幼崽,孟九昭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準備觀察一下別的堪塔斯都在干啥再說。</br> “這個……就是雌性嗎?”站在孟九昭身后,一頭叫綠的堪塔斯悶聲悶氣問了。</br> “不是,我看到他們有jj了。”對于幼崽們的問題,即使再幼稚也決不敷衍,孟九昭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后給了他們答案。</br> 說來也怪,孟九昭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艾瑪!自己長這么大居然真的沒有見過堪塔斯的雌性呢!</br> 他仔細翻找著自己上輩子的記憶,然后忽然驚恐的發現:上輩子他也沒見過任何堪塔斯雌性的影像記錄呢!他只知道,堪塔斯的雌性和雄性后來似乎變成兩個物種了……</br> 這種微妙的可怕預感是怎么回事……</br> 拒絕自己再想下去,孟九昭很快的招呼幼崽們干活了。</br> 他注意到其他堪塔斯都在撘窩,既然人家在撘窩,那他們也撘窩吧!</br> 這里堪塔斯搭的窩和出生時候看到的窩非常相似,想到爸爸們,心中涌上奇妙溫暖感覺的孟九昭決定嘗試的搭一個傳統的堪塔斯窩。一個傳統的堪塔斯窩是用石頭構成的,如果找得到枯枝的話,最好還要用上枯枝。</br> 孟九昭一開始沒多想,可是在實踐的過程中他很快發現:這些建筑材料聽起來非常簡單,甚至有些寒酸了,可是眼下他們可是在冰原啊!找遍方圓百里,一塊石頭都沒找到的孟九昭重新回來的時候,看向隔壁堪塔斯的窩的眼神整個都不對了:</br> **絲瞬間升級高富帥!雞窩眨眼變豪宅!人家搭的這個窩可是老值錢噠!</br> 就在孟九昭失落返回的時候,喬喬卻給了他一個大驚喜。</br> “我們找到了好多石塊呀~”歡快的吼叫著,喬喬和小花一臉準備聽表揚的小表情。</br> “這……”看著地上攤著大大小小好多石塊,孟九昭目瞪口呆了,“你們這是去搶劫了吧?”</br> “才沒有~我們看到那邊有好多沒人要的石頭,就去叼回來的呀~”搖了搖頭,喬喬非常確定的說。</br> 聽完喬喬的解釋,孟九昭默然了: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有沒人要的石頭?果然,你們這不是搶劫,而是去行竊了吧!</br> 堪塔斯……果然是天生的小偷/強盜來著,這不,剛一落地,新技能立刻自動點亮了。</br> 偷東西是不好的,這些不是沒人要的石頭,而是主人去找其他石頭了吧?</br> 孟九昭正想要教導這群幼崽,忽然——</br> “寶寶,這些石頭都送給你,沒有你,我們都到不了。”這些幼崽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孟九昭什么也說不出來了。</br> 幼崽長大了,懂得報答別人了,真尼瑪感人啊!</br> 這么好的幼崽,絕對不能罵啊!</br> 于是,面部表情扭曲著,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孟九昭又陸陸續續收到了很多感謝的……</br> 贓物。</br> 贓物堆成一座小山的時候,孟九昭深深理解了壓力山大的真實含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