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在一處山巒之上,周圍一片松林。輕風拂過,松濤陣陣。她游目四顧,不見燕風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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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信步朝外走去,一聲輕喝從樹上傳來,“快!回屋里老實呆著,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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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呵呵……燕老七,你得了天大的好處,卻躲在這里裝龜孫。是擔心別人分你的羹湯嗎?”這聲音遠遠傳來,震的人耳鼓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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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轉身朝小屋旁一個柴草垛跑去,貓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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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間只聽見松濤陣陣,再無其他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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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適才聽到燕老七三個字,腦中一閃,驀地想起,這燕風,字行風。是七星門中排行最末的一位,俗稱燕七。一身輕功天下無雙,善使一種名叫七星鏢的暗器。若說他其他功夫,卻沒多大本事。此人亦正亦邪,除了愛財貪小,名聲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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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燕老七,丁爺我找得你好苦,快快出來,把你偷取的物事乖乖交出來。”話語一落,一人在松林間快速前行,轉眼奔至小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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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偷偷看去,那老兒一張禿頭,三角眼,瘦小個,穿一件黑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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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來是丁老兒。丁老兒,衛恨天花了多少財寶,才請動你出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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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錯,是衛恨天請我來的。你小子膽子不小,敢從老虎口中偷食。把那兩小子尸首還來,丁爺我既往不咎,放你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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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大的口氣。想從我手中搶食,那得看你有沒有那本事。”燕風說話間,身影如一溜黑煙竄起,倏然來到陰素華身邊,一手環抄她腰身,摟起她沖上樹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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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子敢爾!”丁老兒一聲怒喝,雙掌齊出。林間掌風彌漫,離得近的幾顆松樹頓時折斷,撲倒下去。那丁老兒雙掌撲空,身形竄起,發出漫天掌影,掌風四掃。隨著燕風身后一路追去,可惜他輕功不敵燕風,漸漸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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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耳邊風聲呼嘯,陰素華不敢睜眼。也不知跑了多遠,燕風忽地墜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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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從他懷中滾出,翻滾幾圈,才穩住身子。她回頭一看,燕風趴在那兒,背上背著個大黑包袱,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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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走過去,一把掀過他來。自己也暗自咂舌,若是前世的自己,要想提起三五十斤物體,得費老大的勁。今兒輕易翻動七十來公斤一個大漢,連帶他背上還背著個大包袱。這西貝二王子的身手勁道,還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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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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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燕風仰天躺著,雙眼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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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裝死。”她一腳踢到他腿上,“起來,再不起來,我可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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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咳咳……”燕風睜開眼,嘴里流出一縷血絲,臉色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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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被那老兒掌風傷了。”陰素華搖搖頭,蹲下卸下他身上大包袱,她觸手一碰那包袱,心知是她這一世死去的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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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對這從沒謀面的哥哥沒一絲感情,傳承的記憶中,他和自己相貌極為相似。只是個頭比自己稍微高了五厘米。她細細回想他的樣貌,高大俊美,想來自己應該和這樣兒差不了多少,遂放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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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大著膽子提溜著他的尸身,走一邊去輕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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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轉身走回燕風身邊,探手去他懷中掏摸出七八個小瓷瓶,打開一一看過,揀出一個瓶子,從中倒出兩顆藥丸,掰開燕風的嘴,把藥丸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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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天色漸晚,她擔心那丁老頭追來。只得大起膽子背起太子尸首,扶起燕風將他靠在自己肩頭,任由他雙腳拖在背后,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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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此走了里許路,“你還是丟下我,自己走罷。”燕風服下藥丸,精神好了許多,靠在她肩頭低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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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不想把我拿去換財寶了?”陰素華自己都弄不懂,這時節還有心情譏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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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們,咳咳……”燕風一陣大咳,吐出一大口血,心里好受許多,“我們這樣不行,那丁老兒遲早會追上來。連你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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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多遠就是山腳,我扶著你走。只要堅持走下山,我們上了大道,其他的我來想辦法。”陰素華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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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什么走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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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帶我上藍屏山,想是已經進了顯周地界。顯周皇室,如今已被強秦國主呂先政所控,挾天子以令諸侯,稱霸天下。那衛恨天膽子再大,也不敢明著招惹強秦國。再者你們江湖中人,藝高人膽大,做什么事兒,都喜歡往山上或者僻靜地方跑。那丁老兒料想你帶著兩具尸身,斷不會上大道,一路追來,也只是在山中轉悠。等他回過神來,追上大道,咱們怎么著也該走出個百里來地。再說了,就算他追上我們,也不認識我。再給你稍加易容,裝扮成重病之人,要想哄騙過去,也極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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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說的有道理。只是,你為什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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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什么?陰素華搖搖頭,這人不算壞,怎么說于她還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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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救我一命,現在我還你一個人情,兩不相欠,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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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這小娘們,心眼還不算太壞。”他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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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叫荒草。那丁老兒是什么來路,看起來你對他很是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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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荒草姑娘,這江湖中事,說來話長。那丁老兒,名喚丁夢秋,善使一套掌法,名喚千手如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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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有一搭沒一搭,慢慢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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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道上,一個白袍上血跡斑斑的黑膚少女,身后背著個大黑包袱,扶著個面色焦黃的漢子,兩人慢慢移動腳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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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一路行來,攔下三四輛車,人家都不肯帶她。暮色四起,四周不見一戶人家。她心中暗暗焦躁,“若是再來一輛車,咱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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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燕風勉強笑道:“荒草姑娘,這亂世之中,但凡能高車駟馬出行的人,非富即貴。這些人,總會個三拳兩式。若換我沒受傷以前,這事兒還好說。你這嬌滴滴大姑娘,能強過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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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笑道:“當初我在宮中,為了學那二王子言行,好歹也學過他會的一點皮毛功夫。”兩人正商量著,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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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來了,來了,你先坐下,歇口氣。我上。”陰素華卸下大包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