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瑰麗姬哪有半分國母形象,被屈皓文和權武緊緊拉住雙臂,摁在座椅上,****齊蹬,扭動身子胡亂掙扎不已,已是釵橫鬢亂,衣衫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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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涕淚交流,破口大罵道:“……呂老兒,你為王不尊,荒淫無道,穢亂宮廷,宮中但凡稍有姿色的宮女,你盡皆強行*,如此還不夠,把主意打到哀家身上,老牛想吃嫩草,逼迫哀家欲行****不如之事,被六皇叔撞破,你惱羞成怒,攛掇母后鞭撻囚禁哀家,逼走六皇叔。哀家為保貞潔,迫不得已,只得偷偷出逃襄州,苦求六皇叔庇佑……你行出喪盡天良之事,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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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六皇叔忠心耿耿,對母后和哀家敬重有加,你心懷不軌,欲霸占哀家,奪取吾兒皇位,強搶顯周天下,剪滅扈家皇室,如今反而陷害六皇叔,誣陷哀家和他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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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氏大軍中,將士悚然動容,眾兵士交頭接耳,朝后面傳遞瑰麗姬哭訴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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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先政的臉色,和天上一輪朝陽成為強烈反比,已是烏云密布,雷霆震怒,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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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瑰麗姬一番哭天搶地,想想自己貴為太后,命運卻如此坎坷不幸,不由悲從心來,假戲真做,奮力甩開左右兩人,跳起身子,披頭散發哭奔到車前,戧指怒指呂先政,罵道,“你這****不如的畜生,人神共憤的孽王,本宮寧為玉碎,也絕不為瓦全,絕不會讓你奸計得逞,侮辱本宮清白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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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臭娘們,想死……”呂先政魚泡眼狠狠一瞇,眼中寒光大作,“本王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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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一揮手,咬牙道,“弓箭士聽好,此女乃是扈元皓找來的太后娘娘替身,在此妖言惑眾,動搖軍心,給本王立刻射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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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隊弓箭手沖到陣前,取箭搭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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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可!弓箭士暫停射擊!”冼鳳奇慌忙阻止道,“王爺,亂箭無情,萬一誤傷了荒草姑娘,得不償失。您請息怒,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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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鳳奇,本王為她鞠躬盡瘁,操勞數年。她不感恩戴德,圖謀回報,反而和那扈小兒私奔襄州,戀奸情熱,不肯回心。今日當眾捏造謠言,歪曲事實,辱罵本王,使本王顏面盡掃,聲名狼藉,無臉見人。你叫本王如何咽下這口惡氣?如何冷靜?”呂先政痛心疾首說完,轉而怒火洶洶,須發盡張,瞠目大喝道,“罷了,弓箭士退下,本王親自動手,射殺此賤人,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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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一把取過身后硬弓,引箭彎弓,覷得準確,“嗖”地一聲,箭矢如流星,直沖瑰麗姬當胸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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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冼鳳奇慌忙來搶弓箭,卻是遲了,只得眼睜睜看著那箭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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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饒是如此,呂先政猶未解恨,赤紅著一雙魚泡眼,大喝道:“今日射殺了你這賤人,本王再活捉了扈小兒,把他投入虎池中,亂虎咬嚙,活活分尸,方能泄本王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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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握緊手中兵器,大手一揮,喊道:“兒郎們,隨同本王沖啊!奪取潼庸關,活捉扈小兒!”策馬當先,朝潼庸關沖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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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身后,萬馬奔騰,聲如雷霆,秦武軍盡皆出動,隨之直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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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先政一箭射來,眨眼間就要射進瑰麗姬胸口,屈皓文顧不得君臣禮節,男女大防,搶上兩步,縱身竄起,猛然撲倒瑰麗姬,把她壓到身下,堪堪躲過飛箭,兩人慌忙各自狼狽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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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箭嗚嗚鳴響,直端射進車廂中,屈皓文耳聞一聲慘叫,百忙中回頭看去,只見鬟兒胸口插著適才那箭,雙眼大睜,緩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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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坐于后車內,打開車簾觀看外面情形,她只能聽清瑰麗姬哭鬧,哪能知道呂先政惱羞成怒,發動大軍沖關。但秦武軍全體出動,蹄聲隆隆傳來,震得車駕簌簌顫抖,她心道不好,手上取過車中兵器,躍下車奔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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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前方萬馬奔騰,秦武軍全體出動,朝他們直沖過來,瑰麗姬唬得魂飛魄散,花容失色,她一把拉住屈皓文的手,哭泣道:“屈大人,速速想法子救哀家一命,哀家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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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安慰道:“有我等眾臣保護您,娘娘不需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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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權武,速速領著太后娘娘,退向我乘坐的車中。”車外,響起陰素華清冷的聲音,“屈皓文,接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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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話音剛落,一桿長槍被扔進車中,屈皓文伸手去接住。接著又是硬弓箭袋扔來,屈皓文只得把瑰麗姬的纖手一甩,慌忙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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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掩護權武,權武貼身保護太后娘娘撤退到我車中。”陰素華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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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答應一聲,權武一手握緊墨劍,一手扶著瑰麗姬,跳下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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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瑰麗姬眼看黑壓壓眾騎沖來,耳聞馬蹄轟響,嚇得立腳不穩,從車上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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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背起她速速后撤!”陰素華一瞪縮手縮腳的權武,“還不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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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權武漲紅臉,慌忙背起瑰麗姬,朝后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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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屈皓文把槍朝后車一擲,那槍堪堪插上后車車轅。他取出九枝箭,彎弓搭上,掩護權武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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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跳上車,手上透甲槍朝下車幫一刺,借力翻身躍起,躍上車頂,雙腳踏穩車頂支架,大喊道:“熊大人,速速率領屬下人馬,保護好太后娘娘車駕,不得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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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熊鐸鋒吩咐眾兵士團團圍住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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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會兒功夫,眾秦武軍已沖了過來,陰素華橫握透甲槍,怒目大喊道:“眾軍士聽好,我乃是強秦王新聘的左側妃荒草,誰若是膽敢進犯我的車隊,我就沖入陣中,大開殺戒,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直到力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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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先政直沖在前,見陰素華如此凌厲氣勢,果然巾幗不讓須眉,有臨危不懼的大將風范,不由暗暗喝彩,更添愛重,忙沖她大喊道:“荒草愛妃不用驚慌,等本王大軍過去,你速速去往營中等候孤王。”回頭大喝道:“傳令下去,不得沖撞本王愛妃的車駕,違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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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身后眾士轟然應諾,紛紛提馬繞過車隊,朝前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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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見狀,悄然長舒一口氣,站穩車頂上,守緊本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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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騎兵大隊飛奔而去,范舉率領先鋒輕騎部隊追上,接著側翼輕裝弓箭士,投石士,攻城器械隊……紛紛發動本部人馬沖上,眾將或乘駿馬,或乘兵車,督領本部人馬跟上。這些人馬,盡皆顯周國之士,不敢冒犯瑰麗姬,故而也不騷擾他們,繞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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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步卒跟隨在后,如決堤洪流,急速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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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兵士從她的車隊旁邊吶喊沖鋒過去,陰素華目瞪口呆看著這滾滾人流,朝前卷涌。瞬間只覺自己無比渺小,自己率領的這八百兵士,就如洪流中的一葉小小孤舟,稍有閃失,就會被眼前的洪流淹沒得不見一絲兒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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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感謝上蒼,”陰素華仰頭朝天,感激涕零低低道,“想當初,我在衡襄王朝堂之上獻出的計策,是何等愚蠢。今兒這浩大的陣仗,算是給了我最深刻的教訓。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看敵手的威力,小看戰爭的血腥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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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果沒有昨兒呂先政聘我為左側妃,今兒他惱羞成怒,翻臉不認太后,我們這一隊人馬,會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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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眼前閃過十萬大軍滾滾人流碾壓而來,自己這八百人眾,被踩為齏粉的血腥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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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面對十萬大軍的滾滾洪流,你怕了嗎?”她暗自哂笑,“如果今兒這一關,你都過不了,將來,又如何從頭收拾舊山河?你不能永遠靠著老天庇佑一路好運走下去。你要快速成長起來,在今后的漫漫長路上,深謀遠慮,走穩每一步,不能有絲毫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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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抖擻精神,身穿一襲嫁衣,橫握透甲槍,從容面對十萬大軍滾滾而過,穩穩如一朵艷麗的玫瑰,盛開在鐵血的沙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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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周圍的兵士,仰頭看向她時,盡皆滿含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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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身后,兩軍鼓聲震天。徐達藩站立城樓之上,手一揮,弓箭士飛箭如蝗,秦武軍沖鋒最前的軍士,頓時被射殺落馬好幾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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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呂先政赤紅著魚泡眼,勒馬怒吼道:“秦武士暫停沖鋒,范將軍率領先鋒部隊前去關口架設云梯,準備奪關;投石車,重弩車,掩護范將軍先鋒部隊沖鋒!任將軍,你率領本部人馬,火速堆積土塔;沖城車,跟上范將軍所部,預備撞關……”他一連串發布十來道命令,布置攻關事宜,“今兒本王不惜代價,一定要火速拿下此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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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隊人馬緩緩朝陰素華車隊行來,約有千人之眾,夾雜在大隊步卒中顯得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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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雙眼精光乍射,看向為首那人,正是黃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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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黃俊良遠遠看向陰素華,揚聲高喊道:“荒草娘娘不必驚慌,黃俊良奉王爺之命,前來迎接左側妃娘娘回我軍大營,還請娘娘速速回車中坐好,跟隨我隊人馬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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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熊鐸鋒聞聽黃俊良叫喊,離鐙跳上馬背,一個縱身,越過眾近衛士頭頂,雙腳踏上前面車駕的后架,兩手攀住車頂,小聲喊道:“荒草上賓,關口戰火彌漫,已經無法回去了,我們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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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大聲道:“多謝黃大人,我這就吩咐下去,隨同你前行就是。”她跳下車,對熊鐸鋒道,“我們去往呂氏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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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不妥吧!”熊鐸鋒跳下地來,猶豫道,“這一去,就如羊入虎口,如何能得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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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們如果不去,能去往何處?”陰素華雙眼看向熊鐸鋒,厲聲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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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熊鐸鋒避開她的眼神,道:“四處皆是呂氏大軍人馬,我們的確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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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哼!”陰素華冷哼一聲,道,“從現在開始,你這八百人馬,盡皆聽從本姑娘號令,如若有違,不能保得太后安全,王爺怪罪下來,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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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熊鐸鋒退回本隊,傳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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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陰素華跳上車,傳令駕車士啟動車駕,朝呂氏大營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