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灰狗揮動著小短腿，努力地跑著。
    林源安靜地走在大路上，牽著狗繩。
    畢竟，文明社會，遛狗必牽繩。
    繩子捆在灰狗的脖頸，它有些不舒服，卻不敢反抗。
    每次見到主人，它都會莫名地生出一種恐懼。
    林源牽著灰狗，愜意地走在蒙緒市的街頭。
    在前面的拐角處，有一個小小的面館。
    面館位置不好，老板是個中年女性，臉上遮著一層面紗，隱約可見秀雋的輪廓，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一位合格的美女。
    只是，她的臉上，有一道傷痕，貫穿了正張臉。
    即便有面紗遮擋，依稀能夠看見猙獰的傷疤。
    面館里，只有一位客人，正是之前出現在街頭的莫聲。
    也是林源想要尋找的，七階鬼靈。
    他披著灰袍，正吃著雜醬面，里面加了許多辣椒，整碗面里，都是紅色的辣油。
    林源徑直走了過去：“老板，來碗素面，加兩個荷包蛋，不要蔥姜。”
    他坐在了莫聲的對面。
    莫名依舊吃著面，好似不知道林源的到來。
    老板娘應了一聲，很快就去忙了起來。
    林源坐在莫聲的旁邊，細細地打量他。
    他知道，莫聲是一個很有個性的鬼靈。
    “你有興趣，加入冥淵么？”林源問道。
    莫聲抬頭看了看林源，手拿著辣椒醬，倒入了一大堆碗里。
    “沒興趣。”
    莫聲的回答，沒有出乎林源的預料。
    來之前，他已經通過黑白玉的記憶，對莫聲的性格有所了解。
    這個鬼靈，活得很隨意，或者說……冷漠。
    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情，都不會影響到他。
    相識之人在他面前被殺，有人在他的住所跳舞拍視頻，他都冷眼相關，就好像一個外人一樣。
    他是一個莫得感情的鬼靈。
    “客人，你的素面。”老板娘將面端了上來。
    她的臉上，一直帶著溫柔的笑。
    “謝謝。”林源接過了面。
    素面份量很大，里面有兩個蛋，其中還有一個是雙黃蛋。
    他拈出一個蛋，輕輕一丟。
    灰狗撲了過去，將蛋接住，一口吞進嘴里，不停地搖尾巴。
    它越來越像狗了。
    林源嘗了一口面，味道不錯。
    他隨意問道：“你和老板娘認識？”
    莫聲點頭：“我不認識，前身認識。”
    他的意思是，還沒有他的時候，這個軀體的記憶，認識這個老板娘。
    莫聲看著林源，眼神透徹：“你來找我，應該不是讓我加入冥淵這么簡單吧？”
    林源點頭：“確實。”
    他來這里，看莫聲，不僅僅是為了邀請他加入冥淵。
    他對莫聲這個人很感興趣。
    他要突破進入《冥變》第三層，不僅冥力要達標，他還要感悟“明悟己身”這四字真諦。
    林源向來講究，用拳頭橫壓當世，對于心境的修為，研究不深。
    一個明悟己身，他沒有任何頭緒。
    或者有，卻沒有效果。
    冥力的提升，有魔族作為食糧，還有意識世界的怪物，用這兩種方法。
    可以提升暗能，從而激發冥力。
    所以，他現在急迫想在明悟己身上，有所突破。
    “前身，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年輕人。”莫聲突然說道。
    林源坐在對面，認真聽著。
    “有一天，他走在街上，發現一個富二代在非禮一個女生，他正義心爆棚，沖了過去，用磚頭砸了那個富二代一下，救下了那個女生。”
    林源吃著面，安靜地傾聽者。
    “最后，他被告上了法院，罪名是奸**女，以及打傷助人為樂的富二代。”
    莫聲講的故事，沒有出乎林源的預料。
    這樣的故事，他雖然沒有見過，但聽說過很多。
    世界的一切種種，乃至不平，都始終存在。
    有的人不愿意沉淪，做時代的改變者，最終頭破血流。
    有的人按部就班，只想過好自己的一生，歲月安好。
    有的人拿起刀，屠殺惡龍，最終自己也變成了惡龍。
    “我感覺他很傻，也很可愛。”莫聲冷漠的臉露出笑容，“我和他不同，我只想做一個過客，不管發生什么，我都不在意，只要，不影響到我。”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車禍，內心毫無波動。
    他不會有可悲的善心，也不會出手相助，滿足自己可憐的優越感。
    林源看著莫聲，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自己的活法。
    他不會隨意去評斷別人，冷漠地走進別人。
    “我明白了。”林源嘆息。
    莫聲的明悟己身，就是讓自己沒有感情，做世界的過客。
    那么，他的明悟己身是什么？
    見識更多的風景？
    證地大逍遙大自在？
    遵循本心？
    林源吃著面，將面吞咽進入了嘴里。
    “我……走了。”莫聲吃完，放下錢。
    突然，莫聲湊過頭來，對著林源的耳朵，輕聲說道。
    “小心……怪異。”
    說完，莫聲的身形消失不見。
    林源坐在凳子上，內心不由得微寒。
    莫聲……為什么會提到怪異？
    他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
    林源又想起了那個機器人偶，破滅前，也對他說了句。
    “小心怪異。”
    蒙緒街頭，莫聲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我……剛才怎么了……說了什么？”
    他的內心，生出了一股寒意，又瞬間消失不見。
    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要因為其他事情，影響自己的心情？
    什么事都去考慮，豈不是很累？
    “嗚嗚……”
    灰狗拱著林源的褲腿，似乎在討要一個雞蛋。
    “你還真成了一條狗？”
    林源踢了它一腳。
    灰狗瞬間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它，還是恐懼林源的。
    “老板付錢。”林源喊道。
    “來咯。”老板娘過來，臉上一直帶著溫柔的笑容。
    她以前，一定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付了錢，林源選擇了離開。
    他要去明黎市，許安安還在那里等著他。
    ……
    明黎市。
    許安安一身紅裝，她的臉色有些慘白。
    踏踏。
    她前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許安安站在原地不動，一道男聲傳了過來。
    “安安，我的女兒出生了，是你的侄女，你說叫什么名字好？”
    許安安一掌推了過來。
    白色的身影破碎消失不見。
    許安安看著空曠的房間，臉上的憂慮沒有消失。